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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曲飞天的能力弱,而是打从曲妙灵入宫成为贵妃之后,曲康就觉得曲飞天这个经历过挫折之后迅速成长起来的侄子对他太有威胁性了。
曲康很清楚,不管是已经逝世的曲老太爷也好,现在尚在人世的曲老夫人也好,他们属意的最佳掌权人,还是曲飞天。
且不说自家女儿是贵妃娘娘,即便不是,曲康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让曲飞天当自己的接班人的。
第一,曲飞天不是他的儿子,让曲康有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第二,曲康绝对不承认一个比自己小的侄子比他更有能力成为曲家的掌权人。
有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能力与他的自信心并非是成正比的,曲康能力不大,自信心却不小。
在曲家东山再起之前,他都尚且不愿意将权力交出去,又怎么会在自己女儿成为贵妃之后愿意将权力交到曲飞天的手中?更别说最后曲妙灵怀孕,且顺利诞下小皇子了。
面对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有能力,比自己更适合当掌权人的曲飞天,曲康若不能做到心胸宽广地接受他,培养他,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打压他。
曲康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坐到这个位置,想要打压一个小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的。
哪怕曲老夫人属意曲飞天,想要让他带着曲飞天多多熟悉一下曲家名下商铺的事情,以及带着他出现各种场合,帮他结识更多的人,只要曲康一个不乐意,曲飞天自然就不可能接触到的了。
按照正常来说,曲飞天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成家立业了,可惜就是因为生父不着调,哪怕有曲老夫人护着,曲康也能阳奉阴违,导致曲飞天成家倒是成家了,可惜还未立业。
洛邑的人虽然知道曲家大少爷曲飞天是小辈中最优秀的一个男丁,但是他一无功名在身,二无人脉关系,人人提起他,也就是曲家大少爷这么个称号了,多的是没有了。
也是因为曲康的打压,导致在曲家腹背受敌的时候即便是曲飞天站出来了,他也不可能力挽狂澜,顶多就是减少损失罢了。
所以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是曲康之前没有那么小心眼地限制曲飞天的发展,今日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慌乱地接手,因为两眼一抹黑而导致损失惨重。
曲家名下的商铺生意不好,曲家的人自然得节衣缩食的了,更别说还有其他的闲钱来给曲飞峰上青楼了。
“你说什么?”曲飞峰听到李妈妈的话,气得脸色发青,他猛地站起来就想要上前找李妈妈的麻烦,却被一旁的大汉伸手一推,直接把他推到了。
若是换做以前,他们看到曲飞峰怎么敢这么放肆?别说推他了,就连见到他,都怕秽了他的眼而绕路而走。
可是如今,曲家二少爷算得了什么?虽然东晋皇收回成命,不再抄家,可是曲妙灵的贵妃之位被贬了那可是铁一般的事实了,就连十八皇子也被其他的妃嫔给抱养了,曲家如今被东晋皇如此厌恶,还能有什么前途?
虽然说他们只是一介草民,但是宜春院是什么地方?达官贵人经常在这儿出入,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打听到什么风声?
见高就拜,见低就踩,这样的事情随处都有可能发生的。
见曲飞峰被推倒在地,还想要继续闹事,李妈妈便对一旁的两个大汉道:“你们好好地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们宜春院可不是个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是,李妈妈。”
两个大汉应了一声,便上前,其中一个揪着曲飞峰的衣领,像是拎鸡崽子似的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朝着另一个大汉那儿丢过去,粗着嗓子喊道:“没钱敢上青楼?你小子是活腻味了?”
另一个大汉见状,一脚直接把曲飞峰踢倒在地,紧接着上前对着曲飞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虽然大汉不懂得什么内劲,但是这样单纯的蛮力也足以打得曲飞峰惨叫连连。
也不知道是围观的行人对曲飞峰是不是有什么仇恨,还是单纯的只是爱围观热闹,见到曲飞峰被人拳打脚踢得这么惨,不仅没人上前劝阻,反倒是有几个市井流氓在一旁鼓劲叫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家的人带着一队人过来了,围观的行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这时曲飞峰已经被打得浑身是伤了。
曲飞天见状,抬手直接将对曲飞峰拳打脚踢的两个大汉打开,然后对紧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厮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二少爷扶起来?”
听到曲飞天的话,几个小厮连忙上前,将被人打得跟一滩烂泥似的曲飞峰给扶了起来。
“晃……晃开我!”曲飞峰也不知道是被人把脸给打肿了,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的,不过明显可以看得出他对曲飞天的救援十分地不屑。
曲飞天却没有搭理他,示意身后的小厮将银票交给李妈妈,后者接过银票之后,便笑呵呵地对曲飞天道:“果然还是曲大少爷比较慷慨。”
曲飞天没有兴趣和李妈妈虚以委蛇,见她把银票收了,便对一旁的小厮道:“扶二少爷回府。”
“曲飞天,你算什么东西?”曲飞峰对于曲飞天前来搭救不仅没有半分感激,反倒是嫌他多管闲事,挣脱小厮的搀扶就想上前来推曲飞天一把。
可是哪知道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曲飞天,就被后者一把推开了,小厮连忙接住曲飞峰。
曲飞峰脸色涨红,也不是被气到的,还是因为没有推到曲飞天反倒被他推倒了觉得尴尬:“你竟然敢推我?”
虽然曲飞天是他们一辈中最优秀的男丁,但是因为他爹是曲康,所以在曲家,永远都是他占了上风。
以前他就看不爽曲飞天那副骄傲自信的样子,等到两年多以前曲家落败了,然后东山再起,曲飞天就变得沉稳下来,可是曲飞峰还是觉得看他不爽。
如今他被人打成这副模样,结果却是曲飞天来搭救他?
那么他宁可没人来救他了。
曲飞天对于曲飞峰的愤怒视若无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眉宇间透着几分疲倦。
打从他接受曲家名下的商铺之后,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难得把事情暂时先稳住了,还没到家就听到有人来禀报曲飞峰上青楼没给钱,结果被人打的事情,便马不停蹄地赶来。
说实在话,若不是看在曲飞峰是曲家的子弟份上,曲飞天还真的是不想来赎回这家伙。
因为曲康锒铛入狱的事情,他已经尽量去疏通关系了,哪知道曲康的儿子曲飞峰竟然在他背后拖他的后腿!
若是当初他们三房都分家了的话,今日或许他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局面了。
行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便纷纷散开了,而在不远处,却站着两男两女,不,应该说三人站着,一人坐着轮椅。
这四人正是言昭华、卿姑娘、郎五以及坐着轮椅的曲絮。
曲絮如今被废了武功,被下了软骨散,导致她整个人软趴趴地坐在轮椅上,并不能动弹半分。
卿姑娘他们之所以敢那么光明正大地将曲絮带出门来而不怕被人遇到,原因就是哪怕是熟悉曲絮的人站在她面前,只怕也认不出坐着轮椅的人就是曲絮了。
只见她原本紧绷白皙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堆的皱纹,雀斑,眼角下垂,整个人显得十分老态,短短数日,她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来,颧骨高高的凸起,整个人阴沉沉的,让人望而却步。
曲絮脸上的皱纹和雀斑什么的当然是九九的杰作了,她还用了特殊的药水,使得它怎么擦都擦不掉。
现在曲絮看起来就是一个步入迟暮之年的老人,想必她现在看上去,连她生母曲老夫人都被她要年轻了。
“怎么样?看到你们曲家的子弟连上青楼都没钱的场景,心情如何?”卿姑娘说过,要让曲絮亲眼看看他们曲家会落魄到什么地步,所以今日她才会让郎五把曲絮带出来的。
那日卿姑娘亲自斩断了她的两只手掌,又让言乾斩断她的一只脚,虽然曲絮痛不欲生,但是她却没有死掉,反而活得好好的。
只不过要这样狼狈地活着,只怕曲絮更希望自己可以干脆地死去了。
“卿靖宁。”曲絮开口,她的嗓子像是被破坏过似的,又粗又破,难听至极,“你果然比我狠!”
当初她想要一个能够帮助她得到宝藏的人,可她却只抓了卿姑娘一个,并没有搭上卿家的其他人。
可是如今卿姑娘要来报仇了,要遭殃的竟然是整个曲家。
听到曲絮这话,卿姑娘嗤之以鼻,笑道:“曲絮,你不要这么说,要说狠,没人能比你更狠,曲家之所以会落得如斯境地,最大的原因就是拜你所赐的。”
若不是曲絮自己有胆量,有心计,按照曲康那猪脑子,就算是给他一百张宝藏舆图他都干不出什么大事,更别说想出这么多阴谋诡计来只为把她掳走。
曲絮的身子一僵,卿姑娘却仿佛没看到似的,继续笑道:“你说,如果当初不是你想要证明自己不输男儿,一直揪着那张宝藏舆图不放,曲家如今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或许比不上华家、方家这样的大家族,但是却能让所有人都平平安安,衣食无忧,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腹背受敌,举步维艰,甚至从此就没有了曲家。”
“不!”曲絮想要用力抓住扶手,却无力,可她却用力地嘶吼道,“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曲家。”
富贵险中求,若不是她出谋划策,曲家如今只怕都还只是一个让人瞧不起的小家族,没有地位,没有身份可言。
“你只是为了证明你自己吧。”卿姑娘一针见血地拆穿了曲絮,冷笑道,“若是曲家子孙知道这件事,活着的会被你气死,死了的会在下边等着你下去。”
曲絮的脸色一白,神色难辨。
“带她回去吧。”卿姑娘对郎五摆了摆手,并没有继续和曲絮交谈。
曲絮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自己,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拿出为曲家好的借口,仗着这个借口肆无忌惮地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却将曲家会落得如斯境地的责任推到卿姑娘的身上。
啧!
卿姑娘不屑,当初曲絮拆穿曲妙灵是为了自己而不是被逼迫成为贵妃,想必她也不会料到有一天她会被人如此拆穿的了。
待郎五带走了曲絮之后,卿姑娘一手托住另一只手的手肘,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睛看向曲飞天他们离开的方向,然后开口道:“昭华,难道曲家真的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曲飞峰这位二少爷来上青楼,竟然没钱?若是换做以往,绝对没人会相信的,可是现在事实却偏偏如此。
言昭华闻言,见卿姑娘是故意扯开话题的,便顺着她答了下去:“若不是有曲飞天在的话,曲家只会更落魄。”
说到这里,言昭华微微眯起眼睛,掠过一丝杀意,然后继续道,“早知道就应该先杀了他,省得现在碍了我们的事。”
噗!
卿姑娘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她转头看向言昭华,却见他神色认真,没有半分作假的意思,忍不住囧了囧表情,道:“昭华,我们只是要报仇而已,并不是要屠了曲家啊。”
虽然以前卿姑娘看曲飞天也不是很顺眼,但是之前再见曲飞天,却见他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似的,再加上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下杀手吧?
“……”言昭华听到卿姑娘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开口道,“反正也不麻烦!”
卿姑娘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她应该说一句果然不愧是大变态吗?人命对他来说真的是跟大白菜似的,对吧?
“走吧,阿宁。”言昭华伸手牵住卿姑娘的手就往前走,神色淡淡地道,“我们去见见曲康。”
卿姑娘撇嘴:“然后顺便要了他的命,是吧?”
言昭华点头:“知我者,莫若阿宁。”
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