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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泰示意灵慧:“那日什么情况,你且照实说来,不可说谎。”
灵慧不敢抬头,只是低头陈述:“那日民妇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做针线活,忽然听到外面有慌乱的脚步,民妇出门一看是蒋王氏,不知她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忽然倒在我院子附近。民妇想把她扶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大夫人来了,旁边还跟着王永顺,民妇没有多想,因为王永顺是盐田管事的,他时常来家里跟老爷报告盐田的情况。可是蒋王氏看到大夫人和那个王永顺忽然变得很激动。就在这个时候她破水了。大夫人让我去找稳婆,我刚要走,蒋王氏就拉着我的裤子不让我走,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但是大夫人催促,怕蒋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我才安慰了两句蒋王氏,去找稳婆。”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碰到王永吉带着稳婆过来了。当我们到蒋王氏的房间里时候,蒋王氏已经快生了。那叫声喊的厉害。大夫人带着稳婆进了屋子,吩咐了什么,民妇没有听清。只是看到那个稳婆面色迟疑了一下。大夫人从怀里拿出了十两银子,那个稳婆立刻高兴地答应了。”
“接着,过了很长时间,产房里的喊叫声越来越小,大夫人让后厨的人准备参汤,还把自己房里的人参拿出来用。”
“参汤熬好了之后稳婆把汤拿了进去,没过多久就听到房间里面大喊大叫的,丫鬟们从屋子里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
“两个时辰以后,稳婆出来了,说不中用了。大夫人问孩子如何?那稳婆说是个死胎,赶紧处理了吧。这种死胎不能长久存放,晦气的很。”
“后来老爷回来了,他调查的事情民妇不是很清楚过程了。”
灵慧这段话说完好像是不偏不倚地陈述了一件实事,可是她口述中的场景很容易让人脑补各种情节。
比如蒋王氏是因为撞破大夫人和王永顺的Jian情惊吓过度,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摔倒在灵慧姨娘的门口,大夫人和王永顺本来打算杀人灭口,可是中间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不好办,于是把她支开让她去找稳婆。
由王永顺的弟弟带着事先找好的稳婆过来给接生孩子,顺便在接生的过程中加点手脚,让产妇大出血。谁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谁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再说那个孩子或许就是大夫人给毒害死的。反正外面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没准那个孩子没生出来都有可能。
事后大长老回来了,自然会调查事件的起因经过。大夫人和王永顺的事情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捅破了二人的关系。大夫人由于羞愧难当,所以悬梁自尽了。
脑补的结果:这是一个情节紧凑,剧情狗血的后院常见后宅**悲剧。
页泰听完,觉得这些貌似是非常合理的。可是这都要基于物证能配合得上的情况。如果阮幽兰不是**,那就不存在畏罪,那么所谓的通Jian之类的也纯属诬陷。那么蒋王氏和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难产而死的吗?
页泰问阮长风:“蒋家人已经说了当初的情况,你有什么话说?”
阮长风抱拳:“草民当然有话说,因为他们所说的都是胡扯,都是诬陷。”
蒋一剑冷声反问:“这么多人证,你凭什么就说是胡扯?难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阮长风道:“我当然有证据。”
“哦?有什么证据?”你还能说出花来不成?当年的那些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大人,请允许我把证据抬上来。”
页泰点头:“准了。”
当阮长风的人把证据抬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最崩溃的是蒋千水。因为他认得,他认得台上来的那两个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另一个是给他怀孩子的女人。而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裹。那是什么?那是他的孩子吗?他还没有见过就已经去了的那个孩子?
只是一瞬间,蒋千水已是满脸泪水。
看到蒋千水几近崩溃的边缘,蒋一剑拽住阮长风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竟然要让婶子死了之后都不能安生吗?”
阮长风甩开蒋一剑的手道:“我妹妹死于非命,若真不把事情调查明白,还我妹妹清白,那才是让她含恨九泉,不得安生。”
蒋一剑:“那也轮不到你这么做,她生是蒋家的人死是蒋家的鬼。还有那蒋王氏,也是我们蒋家的人,你这么悄无声息地把人请出来了,你问过我们蒋家吗?”
阮长风对于蒋一剑的指责一点不为所动:“据我所知,当年蒋家在给这件事情做判定的时候就说过我妹妹阮幽兰不再是蒋家主母,也不是什么大夫人,甚至不能葬到蒋家陵园里。都不是蒋家的人了,还用在乎你们蒋家的意见吗?再说,这个蒋王氏,不过是个妾,死的时候也没有葬在你们蒋家的陵园。现在说他们是你们蒋家的人,当初葬人的时候想什么来着?若是这人埋葬在你们蒋家的陵园,恐怕我到现在都不会见到我妹妹的尸首,更不知道她竟然死的这么冤屈!”
页泰指着下面的两口棺材问:“这就是阮幽兰和蒋王氏的尸首吗?”
阮长风说:“回大人的话,是的。左边的这个是我妹妹阮幽兰,请大人找仵作过来检验,看我妹妹的后脖颈是不是有交叉的勒痕,切问上吊**的人是否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页泰找来庐州城的仵作当场检验,果然在仵作发现尸身上的痕迹说:“回禀大人,根据属下多年的经验来看,阮幽兰当年不是死于上吊**,而是有人在她身后用绳子把她勒死的。”
页泰心下了然:果真如此,当年蒋家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蒋千水急忙上前:“草民恳求大人给蒋王氏和那个孩儿也检验一下,草民想知道这个蒋王氏是不是真的是如当年所说的那般死去的。”
由于这个检验会让人产生诸多不适的感觉,仵作检查蒋王氏和那个婴儿的过程并没有直接在大堂进行。
一个时辰之后,仵作过来禀报:“报告大人,卑职已经检查完毕。”
页泰点头:“好,快将结果呈上来。”
仵作把自己的检查结果递给师爷,“大人,经过卑职检查,那蒋王氏并非死于产后大出血,而是中毒而亡,那个婴孩原先也不是死胎,而是一个健康的男孩。只是在出生之后窒息而死。作案手法应该是掐死的。”
什么?那个蒋王氏并不是产后大出血而死?难道不是大夫人给蒋王氏的汤药里下了活血的草药,让蒋王氏失血过多而死吗?
还有那个孩子,不是说死胎吗?怎么活了?那是一个健康的孩子。是谁这么狠心,竟然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蒋一剑听到这个结果脸色发暗,他不能让那个阮幽兰如此脱罪。“大人,就算那个蒋王氏不是产后大出血而死,阮幽兰也免不了毒害妾室的嫌疑,谁知道她给蒋王氏的那催产汤药里加没加别的什么毒药?还有那孩子,说不准就是阮幽兰指示稳婆掐死的。”反正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案子到了这里仿佛又陷入了僵局。
蒋王氏死了,不管她是怎么死的,总归是死了。没人知道她生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没人知道她和她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页大人,草民还有其他证人,请允许他们上堂。”
页泰听闻有证人,心中一喜:“哦?证人?什么证人?快快让让他上堂来。”
由一个官差带着,一个老妇人到了堂前。
页泰问:“堂下何人?”
那个老妇人回答:“民妇李氏,是当年蒋王氏生产时候的稳婆。”
蒋一剑大惊,这个老太婆不是失踪了吗?当年他派人追杀这个婆娘,追杀的人回来报告说这个婆娘掉到河里去了。夜黑风高,水流湍急,掉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活不下来。这个李氏居然这么命大?
页泰得知这个就是当年的那个稳婆,心下明了这个妇人确实是当年事情的一个见证人。“当年蒋家蒋王氏生子,这件事你记得多少?快如实讲来。若有半分虚假,本官定不轻饶。”
李氏虽然害怕,可是她喘了两口气,平静地说:“当年我是庐州城小有名气的稳婆,蒋家的小妾怀孕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因为蒋家向来出手大方,所以我一直想揽下蒋家的这桩生意。蒋家小妾生产的日子我也就一并记了下来。”
“在她快要生产的那几天,我天天在蒋家门前转,而且和里面的几个下人都打好了招呼,只要里面有事,立刻出来找我。”
“果然有一天,我正在蒋家门前转悠,从里面出来一个人,着急忙慌的。我就上前问是不是那个小妾要生了,还跟他说我就是稳婆。那人说那个小妾肚子疼,应该是要生了。我立刻随他进了蒋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