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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守义说:“好吧,就算是孙涛不肯说出是谁告诉他的,孙涛昨晚喝醉酒闹事也是必须给予相应的处分的。一个县委书记喝醉酒跑到市长门前叫骂,这样基层的干部同志们怎么想我们海川市的领导班子?传出去省委还怎么评价我们这些做领导干部的啊?我们这个班子可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可不是什么江湖草头班子,绝对不能允许这种借酒装疯,攻击组织决定的行为发生的。因此我想这件事情市委需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出来的。”
孙守义话中是把孙涛的行为定性为攻击组织决定的行为,这个帽子扣得就有点大了。如果这个定性成立的话,那孙涛的就可能马上被免职了。于捷心里就有点承受不住了。
他笑笑说:“攻击组织决定,没这么严重吧?其实我觉得就是一个酒后失控的行为。孙市长,我看算了吧,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市委确实是在酝酿调动孙涛的工作,这个酝酿中的职务跟他目前的职务是有些差距的。他心里有些不平衡也是很正常的,我觉得还是不要去跟他计较这些吧。”
孙守义看了一眼于捷,他知道这个时候决定不能容忍于捷轻描淡写的就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他必须要压住于捷才行,否则他就算是输了一阵了。孙守义又看了看于捷,他注意到于捷的上眼皮有轻微的抽搐,心里一下子就恍然了,原来于捷现在也是紧张得很啊。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孙守义觉得应该趁着于捷紧张的时刻,对他穷追猛打才行,让于捷明白他孙守义决定不是好惹的,于是就毫不客气地说:“于副书记,我不懂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如果你觉得市委酝酿调动孙涛的工作是错误的,那你可以提出你认为是错误的理由,不用在这里偷着替他觉得委屈。”
于捷脸上红了一下,说:“不是孙市长,我不是替他抱不平,而是觉得谁遇到那种情况,心里也是会有些情绪的,我们是不是也体谅孙涛同志一下?”
孙守义冷笑了一声,说:“体谅?于书记你的意思是我们市委不体谅孙涛同志吗?于副书记,我觉得你这个思想可啊?”于捷说:“孙市长,我们就事论事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给人扣大帽子。你这种作风可有点像
做法啊。”
孙守义摇了摇头说:“我没给你扣大帽子,你承认不承认这一次市委酝酿的对孙涛同志的安排,是平级调动?”
于捷说:“这我承认,不过虽然是平级调动,但职务的性质却是差别很大的。”
孙守义说:“你这么说我可不敢苟同,难道你认为组织上安排的职务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于捷一下子语塞了,虽然职务确实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在通行的官方理论当中,职务应该都是平等的,每一个职务都是同等的为人民服务的,即使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即使明知道平等只是一句空话,于捷也是无法将私下对职务权限大小等等方面的差别评定讲到台面之上的,那与官方的理论是相违背的,孙守义如果真要跟他上纲上线的话,他依然是讲不赢的。
孙守义接着说道:“按照我的理解,作为一名领导干部,组织上让我们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干部就是一块砖,组织上想把你这块砖放到哪里,你就应该在哪里。这一次对孙涛是平级调动,并没有给他任何处分,这有什么不体谅他的?什么时候我们的干部还可以跟组织上顶牛讲条件,还可以喝醉酒去找上级领导闹事?如果于副书记说孙涛可以这样子做的话,那我可真要去跟省委反应反应这件事情了。”
于捷面沉似水,他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了对他并不利,孙涛的行为确实是有问题的,闹到省委的话,吃亏的只会是他和孙涛,就没好气的说:“好了,孙市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找你闹事的人是孙涛,不用把火气撒在我身上。”
孙守义也不示弱的说:“于副书记你怎么说了半天就是不明白呢?这不是我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的问题,而是孙涛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必须得到惩罚的问题。”
这时金达看两人越说越戗,声音也越来越大,真怕两人就此打起来,赶忙说:“好了,两位,你们都不要说了,我来说几句吧。总体上看,我觉得老孙讲的是有道理的,孙涛同志的行为是很恶劣的,是应该给与处分的。不过我看他昨晚也确实是喝多了,也有情可原。这样吧,我建议给予孙涛通报批评,并责令他在三日之内向市委作出书面检查,你们看可以吗?”
孙守义一听,就知道金达是在两面做好人了,同意了他处分孙涛的要求,是在向他示好;另一方面通报批评、书面检查却又是一个极为轻微的处分,则又是向于捷示好。
孙守义心中就有气,心说我被人指着鼻子骂王八蛋,就值一个通报批评啊?这也太便宜孙涛了吧?不过心中虽然是很不满意,但毕竟孙涛的县委书记职务马上就要被免掉了,孙守义也不好太咄咄逼人非要给孙涛一个大的处分,就冷着脸说:“我没意见。”
于捷说:“我也没意见,就按金书记的办吧。”
金达就宣布会议结束,孙守义和于捷都站了起来要离开,金达喊住了孙守义,让孙守义留一会儿。于捷看了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拿起东西就离开了。
金达看着还站着的孙守义,指了指座位,说:“老孙啊,先坐下来说话。”
孙守义坐了下来,很不满的说:“金书记,您看于副书记这个态度,好像是处分了孙涛,就动了他的什么似的。看来昨晚孙涛去我那闹事,肯定是他撺掇的。”
金达看了看孙守义,笑了笑说:“老孙啊,我也知道老于这么做是不应该的。但是你也不要把他逼得太紧,留点余地大家才会都好做的。你要知道,老于在海川做副书记也有些日子了,在海川的干部队伍当中也是有着一定的影响的。省里也有领导同志很支持他。这要是跟他闹僵了,你和我的工作都不好开展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金达这么一说,孙守义就明白他把事情给办急躁了,确实是,于捷能做这个海川市的副书记,省市两级都是有着支持他的人脉的,真要跟他公开的闹僵了,自己也是无法将他从海川赶走的,那以后面对面的工作起来,大家都会很尴尬的。
孙守义就笑了笑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金书记,我刚才是有点太冲动了,这主要是因为昨晚孙涛骂我骂的太狠了,我有点动了无名火。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克制自己的。”
金达笑笑说:“不用说什么对不起了,说实话,被人指着鼻子骂王八蛋,换了是我,我也是会很生气的。只是我们俩都是要对海川市的工作负责的,应该把境界放得更高一点,你说是吧?”
孙守义笑着点了点头,说:“是的,金书记,这件事情幸好有您在掌舵,不然我真的难说一冲动就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情来呢。”
从金达那里出来,孙守义就回了市政府自己的办公室,进门之后,就接到了束涛的电话。束涛跟他闲扯了几句之后,就直奔主题,问孙守义市政府这方面有没有开始研究氮肥厂地块的开发事宜。
孙守义笑了起来,说:“束董啊,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市政府这边的消息恐怕你比我还灵通吧?再来问我是不是多此一举啊?怎么有些沉不住气了?”
束涛笑了起来,说:“是有点沉不住气了,原本孙市长您不跟我提这个茬还好,您一提,我心里自然就有了块心事了,自然就记挂上了,想按捺都按捺不住了。”
孙守义笑笑说:“有句话可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束董啊,你要知道要想确保你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我必须要先把某人的工作做通了才行的。不然的话我跟你这边谈的好好的,某人如果插进来说这个项目不能交给你去做,那个时候事情不就两拧了吗?”
束涛知道孙守义说的这个某人是指现在的海川市市委书记金达,这也是他当初跟金达做对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如果金达不想把这个项目交给他去做,孙守义夹在中间是很难办的。
束涛说:“这么说某人到现在还是对我有着很大的看法的了?”
孙守义笑了起来,说:“这你就误会某人了,他其实比你想的大度很多。我刚跟他沟通过了,只要你不在这个项目之中做一些不应该的,某人倒并不反对你来做这个项目。”
“真的,”束涛不敢相信的说,“某人真的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