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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府,我见正轩殿亮着灯,两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侍卫在门外守着,也没听殿内有何动静,就想着,此刻楚承宁定在里面看书,琼儿该在一旁侍奉着,应该无人想起我去了何处,便提着灯笼回了敬淑阁。
刚走到阁外,便见尚姑姑气喘吁吁的朝我这边小跑着,满脸焦急的抓着我的手道,“娘娘啊,您可回来了,殿下都命李公公传了您好几次了!”
楚承宁传我?我满脸疑虑的瞪着尚姑姑,不知他这么晚了传我去他那作甚?该不会是我今日去太医蜀之事传到他的耳朵里了吧?我怔了怔,推开了她的手,满脸不解的比划着,想问她殿下宣我何事。
谁知,她竟又是一把攥住我的手腕,硬生生的把我拉进了敬淑阁,“娘娘您别比划了,老奴哪知道你想说什么,您赶紧进来换身衣服去殿下那吧!别让殿下觉得您怠慢了他!”
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去!我心底暗暗道,用尽全力甩开了尚姑姑的手,看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阿寇,做了个救我的手势。
阿寇聪明,自是会了我的意,挤眉弄眼的冲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只因尚姑姑是她的上级,她一向听她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的呢喃了句,“姑姑,娘娘他这个样子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还是……”
尚姑姑不悦的推了她一把,“你这丫头,在那胡说什么呢!娘娘一个人出去你也不跟着,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还不快去准备服侍娘娘浸汤。”
阿寇不敢在多言,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尚姑姑趴到我身上闻了闻,满脸嫌弃的蹙着青红色的吊稍眉,“哎呀,娘娘您怎么一身的中药味儿啊,跟刚从药缸里头钻出来似得?”
不用她说我也知晓,太医蜀的中药味儿那么大,我想着,闻了闻满是药味儿的手指,不禁咂舌,咦~是当归味儿。我蹭了手的功夫,阿寇和几个宫女便搬着木桶走过来叫我,“娘娘,热水来了!”
说着,她把木桶放在窗边,又掀起帷幔支了一扇浴帐,我走上前,手还没解开脖领上的扣子,就被阿寇和几个宫女围成一圈,三下两下的宽去了我的绣袍,丢在案上。
我一只脚迈进冒着热气的木桶,试了试水温,阿寇一只手硬生生的按了我一把,把我推进浴汤中,“水温正好,我都帮您试过了。”
我两眼半阖,满脸享受的泡着,又趴在木桶上朝阿寇招手,做了个哑语。
她片刻就会了我的意,面露难色的摇着头,“不行啊娘娘,您要是不去,让尚姑姑怎么跟李公公交代啊!”
我满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阿寇,只想泡在水里不出去了,忽然,一阵刺鼻的香味儿弥漫开来,尚姑姑走过来往我身上喷着香的刺鼻的花露,另一边已经命阿寇给我备好了一件绣着金凤的紫色绣袍了。
那长袍的料子一看就是上等的丝绸,深深的紫色艳的扎眼,光看着就觉得滑溜溜的,只是我平日里穿着多半素朴,想象不出穿上着锦缎华服的样子。
“娘娘,这香露是老奴用桂花瓣和松香做的,您闻闻味道香吧!”尚姑姑满脸喜色,往我身上喷个不停。
我只觉得这松香的味道刺鼻,至于淡淡的桂花味儿还算是讨喜,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花露,仔细闻了闻,呛得我打了个喷嚏。
“娘娘,老奴这可都是为您好,您这浑身香喷喷的,一会到了殿下那他定然喜欢死了!”尚姑姑扶我起来,阿寇轻轻的擦去我身上的水珠,给我换上了一袭紫色华服。
我坐在铜镜前照了一下,阿寇给我画了个略显妖艳的妆容,我看着镜子里宛如一个女鬼的我,不悦的晃着沉重的脑袋,头上的金色玉坠啪嗒啪嗒的响着,好似戴了顶凤冠。
我刚想着让阿寇把我头上的乱七八糟的首饰摘了,就听见门外传来李公公尖声尖气的声音,“尚姑姑,王妃好了没?”
“好了好了!这就来!”尚姑姑应和一声,一把将我拽出帷幔。
我当然知晓这么晚楚承宁传我过去是去侍寝,刚就想着如若不成,就直接淹死在木桶里算了,谁知那水竟浅的才到脖子,奈何我怎么往里钻都无济于事,也真是应了儿时给我算命的先生说的话,这小姐天生命硬,是天岁之像。
其实我现在才弄懂那算命先生言中之意,莫不是说红颜多薄命,而我定能福寿延年……此刻,我为了不成为楚承宁后宫的下一个服毒自杀的王妃,只想着逃之夭夭,但奈何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我说娘娘,您这是何意啊?殿下这么晚传你过去,是要让您去侍寝,又不是让您去上刑场!”尚姑姑劝着我,将一只香蜜饯塞进我嘴里,“娘娘含着这个,说话的时候也能……呵!看老奴都傻了,娘娘不能说话!”
这蜜饯倒是香甜可口,味道有点像桂花糕粉沾着的青梅,香中带着冰凉凉的甜,甜中又带着涩涩的酸。没过多久,我就被几个宫奴抬上了轿子,李太监在轿子下跟着,随我来到了正轩殿。
正轩殿,只见楚承宁在烛光最亮的地方坐着,执笔书写着,琼儿在一旁研磨。
琼儿见我,将手上的磨石放下,冲我施了个礼,不知所措的看着坐在案后完全对我视而不见的楚承宁。
半晌,楚承宁瞥了眼琼儿道“怎么不研了?”又看向我,“你好生没规矩,进来了也不知道上前行礼?”
我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便走到他身前,低首俯了下身子。
他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眉头一蹙,放下手中的墨笔,不悦道,“你身上的松香味儿真刺鼻!”
我闻了下袖口那浓郁的令我脑仁痛的松香味,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大喜,原来楚承宁也讨厌着松香味,如此甚好!我可以退下了。我眯眯的笑着,他蹙眉望着我,我脑子一热,欲要溜之大吉,没成想被他叫住,“站住!留下熏熏蚊子也好!”
熏蚊子?我又是翻了个白眼,转身夺过他手里的墨笔,在纸上写下,“殿下,这大冬日的怎会有蚊虫”
琼儿站在一旁,看了眼我写在纸上的字,捂嘴一笑,“呵……姐姐好生幽默。”
楚承宁神色尴尬的掀开被我弄脏了的纸,指了指盖在下面的一本破旧的蓝色账本,丢给我“拿去好好看看!别整日闲的无趣到处闲逛!”
我拿起账本翻了两页,眼珠一转,心想这不是管家平日要记账用的么?之前在尚书府,小顺就整天做这些闲事,对于尚书府那样银子三辈子也花不完的大府,根本毫无意义,不成想入了王府,他竟让我看这东西?莫不是他真以为我闲的发慌?
我沾了沾墨水,又在纸上写下,“殿下要我看账本作甚?”
“当然是学习记账,这些本就是你分内之事!”楚承宁说罢,抬首看了我一眼我的脸,又打量着我一身扎眼的紫色绣袍,出了神,许久,眼里露出一丝若即若离的笑,他一把抢过我握在手中的墨笔,指了指一旁的方几,“你的墨笔在那!”
那方几上面规规矩矩的摆着墨盘、墨笔、还有一沓宣纸,倒是齐全,我拿着账本就过去坐下了。
刚坐一会儿,我的心思就变成蝴蝶飞走了,那只蝴蝶飞出大殿,又飞出城墙,好一会儿又飞了回来,落在楚承宁的墨笔上,又跳到他骨骼分明的手指上,肆无忌惮的在他眼前飞来飞去……
“琼儿,你回去歇着吧!”我被楚承宁的说话声打破思绪,似是元神附体,只见他眉目露着倦意,单手扶额,身子前倾。
“殿下您倦了,我扶您进去歇着吧!”琼儿应和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温婉的打量着他,又瞥了我一眼。
不知为何?我觉得琼儿的眼神似有端倪,那一眼瞥的我浑身冷兮兮的,而我却没理会她,只是继续闷头翻阅着那本被我翻烂了的账本。
“不用,你先退下吧!”他说罢,又看向我,“我见她看的这般出神,想必是都弄懂了,一会儿得亲自考考她!”
琼儿目光闪烁了一下,道了声“是”便离开了大殿。
我心头发颤,一抬首,只见楚承宁眼睛半眯着望着我,那眼神,似曾相识,在哪呢?我想着,咽了口唾沫,拭去了冷汗,只想着赶回敬淑阁,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谁知,他偏偏不如我意,冲我挑眉一笑,“看完了?”
我不解的张了张嘴巴,指了指手里的账本,并不知他问的是账本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