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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爷,这船是我们能够拿出来最大的海船,外面看起来有些破旧,不过修整一下,出海远洋没有任何问题!”张府管事对于沈越表情变化并不在意,脸上洋溢着笑容,解释着。
“三千亩地难道就换来这样一艘破船?能出海?你们张家怎么不坐这船出海?桅杆上面的帆已破烂不堪,船体上面很多地方都已经腐朽!”沈七当即就跳了起来。
眼前这艘船,再不懂船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被坑了。
作价超过两万两的两千料海船,桅杆上面船帆到处都是窟窿,桅杆如同风一吹就会折断,更甚的是,船舷两边不少地方已经出现腐朽破烂痕迹。
沈七上前去,从搭在船跟码头之间的板子上走到甲板,用手在船舷上轻轻一扳,一块木头就被他给掰下来了!
这可是质地坚硬厚实的木料!
张家在这事情上面显然做得不地道。
“如果沈少爷不满意这船,我们只能用三艘四百料新船替换。”张家管事显然早有准备,“我建议您不用更换,这船外面看起来破旧,内部龙骨以及主体框架都没有受到影响……”
“这是张家二老爷的意思?”沈越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这样的船,别说远洋,在近海航行遇到稍微大一些的风浪,都会出问题。
一场暴风雨就能够让这船沉没。
饶是心中有着准备,也没有想到张家的人会无耻到如此程度。
“沈少爷,张家非是海商之家,之所以给您船,也是应您要求,二老爷可是费尽好话,花了一万六千两银子买来的船,加上上面的炮,整艘船的价值超过了两万六千两,如若不是您这边催的急,老爷担心耽搁了您出海的时机,会找船厂翻新交付给您的!”张府管事依然一脸的笑意。
感情沈越占了张家好大的便宜一般。
沈越铁青着脸,明知道对方坑了他,甚至无法反抗。
沈九也是被气得脸色发白,沈越跟沈七上船看内部结构的时候,他则是偷偷地向着家里面跑去,必须得让人阻止,沈家三千亩地,不能就换来这样一艘破船。
这艘破船除了还有着船样子,根本无法航行。
少爷是整个沈府唯一的希望,在这样的船上,沈府哪里还能有机会。
沈越上了船,甲板很多木头已经腐朽,不少地方腐烂,露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得小心翼翼地行走,才能不被窟窿卡着脚,脸色更加难看。
甲板跟船楼这些上层建筑,大多数地方都是腐烂了。
坑坑包包的甲板上,几门炮倒是不小,绝对不止沈越要的六百斤,至少也有千二百斤,奈何炮身跟炮口都已经布满了铁锈。
数量十二门!
能否打响,或者开炮不炸膛,沈越都没法保证。
船内部还好,饶是多年没有使用,缺乏修缮与保养,跟外面也完全不一样,敲击船舱木料,声音沉闷中带着清脆,倒也没有那种朽木的空绵无力感。
内部情况比外面好了很多,让沈越心情好了不少。
沈越用手敲击船底木板,坚实的感觉以及沉闷的声音让他更是高兴。
只要海船的主体结构没问题,就符合他的要求。
上层甲板以及船楼都是用普通木料制造,经历风雨缺乏保养腐朽倒也正常,何况海中航行腐蚀性本就高。
“沈少爷,船已经在这里了,不知道地契……”沈越看完船,张家管事就开始催着把沈家的三千亩地契给他。
双方之前就说好,一手交船,一手交地契。
定海县城的知县衙门师爷亲自做中,那个干瘦老头眼睛长在头顶,根本没看沈越,沈越看船的时候,他则是在一边捏着自己的八字胡跟张家管事聊天。
“沈越,你父亲沈得富用你家三千亩地的地契抵押,借张府银三万,连本带利三万八千两,两日前已到还款期限,现如今,你跟张家善禄老爷达成协议,用三千亩地偿债,张家以一艘新船补偿,双方互不相欠……”县衙师爷终于看了一眼沈越,张口说道。
意思就是双方谈好的公平公正交易,他代表县衙门做中人云云。
“是的!一切皆是自愿!”沈越的话,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
官商勾结,如此明显。
“既无异议,就签字画押吧!”那师爷拿出一纸文契,上面豁然已经盖上了定海知县衙门的鲜红印章。
沈越只要签字画押,张家跟沈家的债务也就了结了。
同时,沈家三千亩地改姓张。
“少爷,不能签!”沈越接过张府下人递来的毛笔,正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画押,沈九带着沈大赶到。
沈大一跃,从丈外的码头跃到了甲板上。
“先生,我们已经谈好!”沈越心中暗道一声好身手,他明白沈大的意思,却不能不签字。
张家为了这三千亩地勾结知县衙门,赵府等,到头来不给地,他们能善罢甘休?
“少爷,他们用船补偿,也不能是没法出海的破船!”沈大眼中满是杀意地看着旁边的张府管事跟县衙师爷。
凌冽的目光让张家管事一哆嗦,后者却没有退步,挺着胸膛反驳,“沈少爷,如果你做不了沈家的主,觉得我张府欺负了你们,这次交易取消,我们老爷会亲自去县台衙门求知县大人为我张家做主。”
威胁。
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
特别是沈大,眼看就要动手,沈七在一边也开始摩拳擦掌,就连沈九也是盯着少爷,只要少爷高呼一声,他就跟着杀了对方,大不了反了!
“行了!”沈越阻止了沈大,从对方手中接过笔,准备在文契上签字画押,即将落笔时,他突然向着一边紧张得冒汗的张府管事问道,“这船上的船工?”
“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沈少爷要有兴趣,可以留下他们,如果沈少爷不要,他们只能另寻新东家。”张家管事看着旁边甲板上以及在小码头上蹲着的那些赤着膀子,头发盘在额头的水手,对着沈越说道。
这些汉子体型魁梧,皮肤黑黝黝地反光,显然是海上讨生活多年的好手。
“少爷!”沈大很是不满意,没法强制让沈越不签字画押。
沈越没有理会沈大,直接在文契签上自己名字,大拇指在印泥盒摸了摸,摁在了自己名字旁边,随后,看着旁边的张家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