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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放下尊严去乞讨,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够重新把尊严给找回去。
还有人去乞讨,是因为好吃懒做,尊严这个词从来就没有在那些人的脑海中出现过。
昏暗的灯光下,一条人影正卑微的坐在一块可以滑动的木板上,板子下有四个轮子,借住双手的推力,可以让他如滑板一样的移动。
他所在的位置不错,正好是一座桥的桥头,河岸两旁的人大都需要从这座桥上经过。有人流就会有生意,总会有爱心泛滥的人愿意施舍一下他的仁慈,并因为这伟大的举动而充满了自豪感。
不用担心有人会吃一堑长一智,傻瓜是永远都骗不完的,就像荒野里的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已经过了七八点钟的高峰期,路过桥头的人不多了,他准备收摊打烊。
一辆未开大灯的白色大众车缓缓停在桥头不远处,然后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似乎是一对年轻的恋人。
越是这种没有社会经验,且十分愿意在另一边的面前展露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的人,智商都特别低。爱的越深的人,就越蠢。
已经准备收工的乞讨者连忙打消了撤摊的举动,一下子扑倒在地,把身子低低的压了下去,脸贴在了满是泥尘的水泥地上。在他的前方用两块石头压着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大致描述了其悲惨的身世: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双腿,肇事者绝尘而去,到现在音讯皆无。失去了劳动力的他又被妻子嫌弃,最终离他而去,为了赡养家中瞎了眼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儿,不得不祈求好心人的施舍。
“帅哥,美女,给条活路吧。”
两条人影在他的面前停下,那个男的说道:“这人很可怜啊。”
女的说道:“你想帮助他?”
趴在地上的乞讨者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可惜眼前二人看不到。他觉得这笔生意十拿九稳了,如果再装的可怜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多拿几张老人头。
那男的说道:“我又不是大款,再说施舍几个钱的话解决不了问题,没听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吗,给他找一个能够自食其力的工作才是最好的办法。”
乞讨者的笑容顿时收去,心中已经开始骂娘,小气鬼就是小气鬼,舍不得施舍几个臭钱,却说什么大道理。
女的说道:“可惜他的腿好像有点问题,如果双腿还好好的话,找个养活家人的工作应该不难。”
乞讨者重重的点了点头,低低哽咽着说道:“我的腿没了……”
“如果你的腿还在的话,你肯定不会在这里乞讨了,是不是?”
“是啊……”
“我来帮你治一治。”
乞讨者惊讶的仰起头来,他记得在低下头去时便已经看过了这两个人的相貌,女的长相很甜美,举止一定很温柔。看过了这么多的人,极少有看错的,偏偏今天就看走了眼。
美女一点儿都不温柔,丝毫不顾忌他是个遭受了车祸断了腿的可怜人,一把就揪住了他的后衣领,用力往上一提。
那力气很大,大到他一百三十斤的重量在对方的手中就跟提一只狗一样并不费力,把他的身子提离盘坐的木板。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你想抢劫啊?”乞讨者奋力挣扎道。
“我帮你治治腿病,好让你去找个正经的工作养活老娘和孩子。”美女的手用力一抖,那两条本应该从膝盖以下就消失的断腿居然从宽松下垂的衣服里露出来半只脚掌,那脚掌上还缠着绳子,可以确保弯曲的小腿绑在大腿上不至于掉下来。
当绳子也被美女伸手拉掉之后,两条断腿一下子就长出来一截,甚至拖到了地上。
“你看,这腿被我治好了吧。”她一松手,想让对方站着,可惜双腿才刚解开,盘得久了还没活络过来,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乞讨者见把戏被拆穿,也不说话,把地上的白纸收拾收拾,就想拿着滑板走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傻瓜有,聪明人也有,大不了再换一块地方继续寻找傻瓜。
“想走?”美女笑着道。
“姑奶奶,你断人财路就是与人为仇,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乞讨者翻了个白眼,毫无羞愧之色的道。
那男的叹道:“你手脚俱全,不去找活干,却去抢那些真正需要爱心施舍的可怜人的饭碗,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你若真有孩子,而孩子知道你干这么没有前途的职业,他一辈子都别想抬头。”
“谁说这职业没有前途,现在傻瓜那么多,我一天的进账比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挣得都多,我老家都盖别墅啦。以后不但我要拼命干,我的孩子也会接我的班继续干,你们两个要是看不惯,那就也来扮残疾人乞讨啊。滚开滚开,你们两个再要纠缠不清,我要报警了。”他活动了一下舒展开来的腿脚,终于站得稳妥了些。
“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悲剧!”
乞讨者还没来得及转身,脚下突然一绊,接着扑通一声跪倒,那膝盖跪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特别的疼。一条手臂被人抓住后,一下子反绑在身后,稍微往上一抬,立刻剧痛入骨。
“哎哟哎哟,你们想杀人啊,我要报警啦!”那乞讨者疼得直叫唤,没想到女的出手这么狠,一言不对。
“你再叫,叫得更大声一些啊,让所有人都过来看看你是怎么骗人的。你自己都说这块地方傻瓜很多,一定进账了不少爱心,要是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如此简单的失去了,真是一种损失。我知道开辟这么一块地方不容易,好一点的地方都被人给抢了,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告诉给我听,哪里的势力最大,我就不跟你作对。你爱好吃懒做也好,爱装残疾人士也好,都不关我事。”
女的居然提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那乞讨者连忙点头道:“成交,成交,你快放手吧,再不放我真的要成残疾人了。”女的把手一松,那乞讨者龇牙咧嘴的捧着胳膊直哼哼。
“恶人就得恶人磨,花花果真好手段。”在旁边看好戏的年轻男子被这一幕逗乐了。
从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正是何建勋和林锦花,出手揭穿那装断腿男子的林锦花拍了拍手掌,冷笑道:“这种事不知道有多少,我只是懒得管,如果是真的因为某种困难而不得不低声下气讨生活,我会宽容这样的人。但若是纯粹的骗人和满足自己好逸恶劳的脾性,我就得给点他苦头吃吃。”
那乞讨者看向林锦花的眼神之中都带着敬畏之色,低声说道:“我是从城北被赶过来的,原本我在那个地方讨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就被一群人威胁,若是不在他们眼前滚蛋,就真的要打断我的腿,所以我就到这个地方来了。我装可怜也装了七八年,就属城北那一块的势力最大,一般的乞讨人根本进不去,那里的要饭的都被人控制着呢。”
“城北?”
“是啊,我绝不骗你。”
林锦花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你可以滚了。”那人如得大赦,连忙抱着自己的滑板走了。
林锦花向着何建勋一招手,说道:“出发,我们去城北。”
二人重新上车,直奔港城的城北方向而去。何建勋是被林锦花硬拉着来的,而林锦花让他来的理由也很简单,是因为何建勋亲口答应要帮助她寻找失踪的孤儿。
两旁的霓虹灯闪烁,让这座小县城看上去颇有些繁华的样子,可谁又知在这看似繁华的表面之下,又隐藏着多少罪恶。
林锦花把车停在一处街角,然后从车上下来,说道:“我们走过去,让你看看你从未见过的乐土,又或者是另一种地狱吧。”
何建勋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跟在她的身后,眼看着其不停的在一些公共场所巡视,例如广场、银行、菜市场、十字路口等等。只走了十来分钟,何建勋就看到在一处公共厕所的门口,有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地上,前面放着一只瓷盆。那是一个只好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他的一条手臂居然摆着一个不正常的姿势,几乎是反背在了身后,虽然没有看见其站起来,但旁边扔着的一根拐杖却在明明白白的告诉看见他的人,他不但手畸形,连腿脚也很不利索。
林锦花并没有走过去,而是靠在墙后默默的看着。
“他是不是假装的?你怎么不过去试一试?”
“不用试,正常的手不可能折到这个程度,他敢在人前显露出来,就不怕人说这是假的。”
何建勋问道:“他曾经也在爱心福利院待过吗?”
林锦花摇头道:“我不记得曾经见过他的脸,应该不是。能够进福利院的孩子其实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得靠这社会来抚养、至于怎么让社会来抚养,你猜猜看?”
何建勋道:“我对这方面一无所知,又怎么猜得到。”
“让社会来抚养,就跟人家多生了个孩子,要缴纳社会抚养费一样,都只是借口和噱头,其实就是没人来抚养,他们得像个野草一样,自己在生存的恶境之中顽强成长。”
何建勋惊讶道:“不会吧,和谐社会怎么可能还有这种事情存在?”
“你的世界观不是已经改变了吗,难道又改回去了,居然相信所谓的宣传?何建勋同志,你这样是要吃大亏的。”林锦花用有些戏谑的语调说道,又用两只手在头顶比了比,那是龙角的意思。这世界连龙都有,还有怪兽,说不定奥特曼也是有的,只是何建勋无法到小日本的地盘上去验证一番。世界无奇不有,未知的东西那么多,只能靠自己去摸索,而不是只听一家之言。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都应该是收工的时间,我们等那孩子离开。”
何建勋马上便明白了林锦花要干什么,她要借由那孩子找到控制其的势力。以其是白矖使的手段,查找一些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当初自己的根底不也是被她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县城里也应该是你无神会的势力吧,守门人是谁,把守门人叫过来,都不用你自己动手,何必自己亲自来干这个事。”
林锦花冷笑道:“如果弄走孩子的就是那些人岂不是打草惊蛇,我只是一个巡察使,命令又不是我发布的,人家受命于总部,我根本管不了对方。再者我都被禁足在福利院了,现在可是擅自行动,更没有谁能听我的命令。就算是周黛芝,人家也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才好说好话的放我走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能走得如此轻松?”
何建勋皱眉道:“不会吧,我一直以为你很拉风的,没想到也有这一天,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看来你当初得罪的人来头不小,否则不会这么狼狈。”
林锦花懒得跟何建勋解释,她突然低声道:“有了来了,他们要走啦,跟紧一点。”
何建勋探着脑袋一看,果真见到那个小男孩已经站起身来,且把拐杖夹在腋下,然后一瘸一拐的跟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后,走得十分辛苦。他只有一条手臂可以用力,这走路可以说是他最辛苦的事了,不但用到了他的一条好手,还用上了一条好腿,简简单单的走路对于他而言便是全身运动。前面走着的人根本不会停下来等他,让这孩子走得更是吃力。
林锦花默默的跟着对方身后,二者隔着大约十来米的样子,这样的距离可以确保对方不会发现有人跟踪,就算看到路上有人影,也只会以为正好路过。
前面的二人越走越偏,灯光也越来越暗,渐渐的便走入了一片强上写着大大的拆字的建筑群之中。这是一处已经被列入规划,要被拆除的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