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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培诺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仿佛被枪击中,苗羽选了自己活,可是,他却要陪彭越一起死。
他忽然想起上学时候女生们爱问男友的问题,我和她掉水里,你救谁?男友会回答,救她,但是我会陪你一起死。
他们生死与共,我只是被你们排除在外的外人。
哈哈,这个配角当的真是讽刺,如果这是一部浪漫的泡沫剧,那么自己一定是被众人咒骂着赶紧去领盒饭的讨厌鬼。
苗羽,我的将军,你说,我该如何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我情愿你是选彭越活着,然后由我陪你一起死。
“既然如此,我只好送雷下地狱了。”萧暮雨将枪对准了彭越的头。
而苗羽,拼着手上被刮掉了一层皮,从上方的一个手铐里挣脱出来一只手,而后将身旁吊着的人儿拥进了怀中。
“阿羽……挺好,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最终能这样和你一起死去,是我最好的归宿了。”彭越安慰的闭上眸子,安心享受着最后时刻爱人的拥抱。
“嗯,不怕!”苗羽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面对死亡也这般从容。
这般温柔的爱语,在此时动人心魄,却让听者痛彻心扉,夏培诺觉得自己这段感情,不知被置于何地。
萧暮雨扣下扳机。
而夏培诺,这一刻,他的心没有凌乱,很清明,他想得是,苗羽,你用生命救过我两次,那么我在吊灯下救过你一次,加上这次,我就把恩和债,都与你清算干净,我们自此,再无牵扯。
我爱你的心情,从来都是纯粹的,我夏培诺也不是胆小鬼,对得起爱你的决心。
他一把抓住萧暮雨的手腕,挡在了枪口前。
那种痛楚,大概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懂,是会把灵魂击出躯体的痛!
子弹从他的胸膛穿过,偏离了轨迹不知落到了哪里。
夏培诺微笑,没有打中他们,真好……
萧暮雨骤然瞪大双眼,而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站在萧暮雨后方的暴徒突然对着萧暮雨举起了匕首,夏培诺没有思考那暴徒为何对他的头领出手,只是下意识的反转身子,在萧暮雨接住他的时候,护在了他的身后。
噗——
冰冷的匕首入肉,拔出,挥动,躲避间右眼的剧痛……
是无法呼吸的感觉,血液回流,从喉头涌出,而灵魂似乎也随着伤口流出的血液,开始挥发消散。
萧暮雨迅速反应过来,举起枪将那个背叛袭击者打成了筛子,其他暴徒上前,将那已成尸体的人面具摘下,是个长相还挺帅气的外国青年,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容,手中握着一个心形照片挂饰。
他曾是萧暮彬的心腹,萧暮彬就是萧暮雨的弟弟。
夏培诺倒在萧暮雨的怀中抽搐着,仿佛听到了苗羽撕心裂肺的嚎啕,可是他感觉眼前是一片血红,看不清对方,此刻,他多想可以抓一抓他的手,跟他说自己是真的特喜欢他这款的老爷们,喜欢他宠溺的抱着自己,同居的那段日子,就是过一辈子也不会腻。
他想问问他,有没有爱过自己,问问他,如果自己死了,他会不会也因为内疚,永远都记挂着自己,再也无法忘记?
想和他说,我也能陪着你一起死,为了你死。
可是,怕他愧疚……怕他不幸福……
终究,这个总是笑的邪气又漂亮,有着甜甜酒窝和亮晶晶的小虎牙的人儿,用尽了一切力气,取下手腕上的坦桑石手链,这湛蓝色的微光,似乎可以打破眼前的血污,指引那个人的方向,看到他的笑容。
身边好像还有萧暮雨的吼声。
他想把它还给苗羽,想和他说:如果不爱我,当初不该招惹我……
鼻孔里都是血腥气,他想这是要死了,无力再握住那串手链,而当它从手中掉落的刹那,似乎又释然了,问那些做什么呢?他爱不爱自己又怎样呢?我爱他就好了。
非要得到回应的爱情是占有欲罢了。
“暮雨……暮雨……”
原来身体前后穿个洞,后背扎一刀,眼睛被尖锐划伤,是真的可以把人疼死的,更别提说话了,他感觉每挤出一个字,都有血液顺着喉管儿往上涌。
萧暮雨慌乱的声音都变了,沙哑的说着我在我在,身上手上到处都是血,怀中这个人儿的血。
夏培诺听不清他吼了什么,他想自己支撑不下去了,用尽所有力气,抓着男人的手和衣裳,求他,“放……放过他们……你……弟弟……的……我……我还!”
……
据说那幽冥之界黄泉岸边,开满了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
如若你有机会重生,是否就真能重新来过,不再犯下以往的过错?
……
我是个盖房子的人,
所盖的房子就是我本身,
我想面向春风化雨,
在下雨的早上接满一整盆雨水,
这是来自天空和大海的水,
贯穿古老的,新生的,
一切有名无名的事物。
追随这水
我后来走了很远的路,
在陌生的山水之间,
不断拆毁重建,
旧砖瓦沿着岁月拾阶而上,
我重新完整而又清新,
这里雨水丰盛,
我的身体里植物欢腾,
我看见蜻蜓点水,野草逢春,
流云逐日千里,只得片刻相拥,
山水有相逢,
只待郎月清风……
草田苗,习习羽。
……
男人伏在那个人留下的笔记本前,看着他所敲打出的文字泣不成声。
浑身缠着绷带的人瘸着腿走了进来,拍着苗羽的肩膀,“阿羽,别这样,振作起来吧,求你了。”
“我以为他还爱着欧阳晨硕,我自以为是的远离他,以为这样就能让他远离血腥和杀戮,却不曾想还是害了他。”
“我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阿羽,你得撑住,他还有家人,需要你照顾。”
“消息送过去了么?”
彭越点点头,“夏家父母受了很严重的打击,不过幸好还有个小儿子撑着,但是他的妈妈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已经进了医院。”
最自豪的儿子,忽然没了,哪家父母能够接受。
“我……明天就过去看望他们。”苗羽勉强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有个女孩儿过来找你。”
“谁?”
“她说她叫赵雅,一定要见你,她给了我这个……”彭越递了一张纸过去。
苗羽打开之后愣住,那是个彩超单子,上面显示着的是……
……
而另一边,黄头发的少年哭肿了双眼,记忆里从来都冷静且温和的男人,此刻像一只暴怒的雄狮。
“晨,你冷静点,我以为他和银狼认识,是好友,才把人让银狼带走的,谁也不想会发生这种事。”凌澈无奈的摊摊手。
“够了,银狼和尖刀大队的队长之间的恩怨你会不知道?凌澈,咱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我深知你的脾性,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会原谅你们的,他是我的爱人,而你作为兄弟,你都做了什么?”欧阳晨硕血红着双眼,全是恨意。
“你想怎样?要为了他和我翻脸?”自以为是的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从来看不到自己的错误。
欧阳晨硕冷漠的起身,抬步往外走,“我不会和你翻脸,只是自此以后,我欧阳与你凌家,再无瓜葛,两家的世交关系,就此断了吧。”
“呵,你竟真为了一个心不在你这儿的人,要和我绝交!”
“我说了,他是我的爱人,凌澈,你越界了!”
欧阳晨硕大步离开。
凌修追了出来,抱住他的胳膊,“晨哥哥,你不能这样,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放手!”
“我知道错了,求你了,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因为爱你啊。”
“呵呵,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少年满脸泪痕,绝望,“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原谅你!”男人狠狠甩开他的手,将他一把甩到了地上。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明明从小你就那么疼我的,为什么一个半路出来的他,就占了你所有的目光,凭什么?”少年嘶吼,满脸的憎恨和不服。
欧阳晨硕别过脸,咬牙切齿,“你真是……丑陋的,让我觉得恶心,从今以后,我再不是你的晨哥哥。”
少年呆住,原来自己,是让他觉得丑陋与恶心的存在。
记忆里,那个总是把他高高举过头顶,托着他走遍世界美景,照了无数美好照片,夸他是世上最漂亮可爱的小孩儿的欧阳晨硕,早已埋在过去的尘埃里,他用尽一切,也抓不住。
为什么,人要长大?
少年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回了别墅。
欧阳晨硕扭脸,决定离开这个熟悉的就像自己家一样的四层别墅,远处草地上的秋千,还是他和凌澈亲手为凌修焊的,记忆里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儿,为什么逐渐成了这般恶毒又刁蛮任性的模样?
站了一会儿,他迈开步子离开。
然而刚走出这片庄园,沸腾的尖叫声响彻这片夜空。
仆人们的声音乱成一团,他驻足回首,司机已匆匆备好车子,管家拿着电话焦急的吩咐着,“修少爷跳楼自/杀了,立刻联系好医院那边,准备抢救。”
跳楼……自/杀……凌修……
欧阳晨硕呆愣在原地。
凌澈抱着浑身是血的人儿冲了出来,“呵,你满意了么?”
口中还在大口呕血的人儿眼珠子转了转,手指动了动朝向他的方向,似乎想抓住他。
凌澈抱着人钻进自家的私家车,绝尘而去。
为什么,只短短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从小到大像个狗皮膏药粘着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