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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南芸暗自惊讶,从那人短短一瞬间便可将这十来个黑衣人全部毙命在地的功力来看,他的内力高深莫测,又见着他一身白衣,是林悦岚喜欢的那种风格,但却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不由得对他多看了几眼。
那人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遂带着几许探视朝她看了过来。
司徒南芸刚才想提醒他,潜伏在暗处的鬼煞人已经发现了他。
但已来不及了,数枚暗器向着那白衣人袭来,接着,便有黑影如鬼魅一般向他靠近。
此人并非风宗之人,却因出手相救无辜百姓,被鬼煞之人误认为风宗之人而将他包围,司徒南芸心中略略有些歉意,想暗中祝他一臂之力。
但很快,她发觉自己用不着了,那白衣人轻轻拂袖,便打落了暗器,接着身如一道轻风飞出了窗子。
司徒南芸发现他内力和轻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倒也不担心了,作壁上观了一会。
只见一道白影身姿轻灵地穿梭于数十道黑衣人之中,面对那些黑衣人的攻势凌厉,白衣人应付起来不但无丝毫压力,反而如出入无人之境一般,或剪或截,或勾或闪,或劈或砍,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竟将那些鬼煞人砍瓜切菜一般打倒在地,呜呼哀哉不起。
司徒南芸正看得入神处,只听得一道浑如天籁一般的声音传来。
“冰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来此不是为了惹事,收手吧。”
这声音微微有些耳熟,司徒南芸不由得寻着那声音而去,却见刚在立着白衣人的窗子前,又多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那女子戴着轻纱遮帽,面部全部盖在了那一片盈盈如月光之色的轻沙之下,司徒南芸辨不清她的面容。
白衣人闻言快速地结束了战斗,一双清冷之目扫向那些滚落在地哀嚎不止的黑衣人,“暂且绕过你们,快滚!”
司徒南芸见那人抚了抚白色衣袍,随即一个蜻蜓点水的动作,便飞进了那窗子。
随着一道关窗的声音传来,便将那里面的声音隔断在那一室之内。
她想要继续探究这二人身份的打算落空了,自然有些悻悻然。
直觉告诉她,这二人定非天衍之人。
白衣人的武功套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然此二人有意遮掩他们的身份,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他们的神情举止与天衍人之间的差别。
不过,从他二人刚才的表现来看,两人似是初出茅庐涉世未深之人,还未了解江湖之险恶,人心之难测。刚才,他们面对的便是心狠手辣的鬼煞人,他们还不知道对着这些人心慈手软,便是给自己留下无穷后患。
她思绪辗转一阵,打定主意,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门没多久便打开了,开门的是刚才出手的白衣人。
“姑娘敲门,所为何事?”
白衣人问话很是直接。
“我见二位刚才救了那些百姓,心存感谢,想来见识见识二位,再有,顺便提醒二位一句,刚才那些黑衣人是鬼煞人,他们杀人不择手段,而且一旦被他们盯上,便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二位的安全起见,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司徒南芸款款道。
“谢姑娘提醒。”白衣人淡淡道。
司徒南芸点点头,“无妨。”
房间里面那带着轻纱遮帽的女子,这时朝着她看过来,有些不悦白衣人与她的对话。
司徒南芸的视线也朝她望过去,这时风一吹,遮住那女子之面的轻纱被风掀起,露出她的一整张脸来。
虽是一闪而过的一张脸,但司徒南芸却看清了她的容貌,她怔住了。
这女子竟是先出现于她的梦中,后她的元魂离开身子,在境灵域又看到的那个叫做“圣后”的女子。
不知是不是她刚才的反应引起了白衣人的注意,他一个不悦的目光扫向她,“姑娘,没什么事,便请回吧。”
说着,他随即掩上了门。
司徒南芸被吃了闭门羹,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冰执,你刚才太莽撞了,我们好不容易从境灵域逃至此处,而眼下大长老正派人四处追拿我二人,还有,这里是天衍,局势复杂,我们切莫再抛头露面了。”
“灵儿,刚才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忍见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惨死在那些黑衣人的屠刀之下,才出手阻止。”
此二人,正是从境灵域逃至天衍的玄灵儿和玄冰执。
“冰执,我理解你的仗义,但这里是天衍,这里的事,我们不能再插手了,否则就有可能惹祸上身,我们得尽快赶去天裕山。”玄灵儿脸色和缓些许。
“灵儿,都听你的。”玄冰执笑道。
司徒南芸回到房间之后,那女子的脸一直在她的眼前回荡,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兜着双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脸颊。
“原来他们竟然是境灵域的人,那圣后不是应该陪在林悦岚的身边,为何和这白衣人一道出现在了这里?
“按理,境灵域的人除了使者以外的人,其余人并不能擅自离开,此前,境灵域的使者已经来过一次,带走了林悦岚,可以肯定,这两人绝非是使者身份,那他们为何能离开境灵域?
”且看这两人行为举止又颇为谨慎小心,他们似乎有些担心暴露行藏,难道他们是偷偷逃出境灵域的?”
“为何要偷偷逃出境灵域?”
“难道是……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又或者林悦岚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紧,“看来我得想办法从他们二人身上找到答案了。”
她轻点足尖,飞出了窗子,落在了他们二人房间的屋顶上,掀开一片瓦,外往里看时,那里面空无一人了。
她大为吃惊,随即飞下了屋顶,进入了两人的房中。
此时,房门大为敞开,房中物件早已没有了二人的私人之物,提醒着她房间的主人确是已经离去了。
她有些怅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晚,司徒南芸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第二天一早,她催着小厮英歌和马夫继续赶路了。
经过了昨夜的一段小插曲,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没再遇到什么波澜了。
他们一连赶了十来天路,接着便要穿过延绵几十里的山林之路了,司徒南芸辞退告别了小厮英歌和马夫,一个人奔进了莽莽苍苍重峦叠嶂的山林之中。
风在呼啸,衣服发出喇喇声响,头顶着不断延展开来的蓝天和白云,司徒南芸风驰电掣般地奔驰在群山之间的蜿蜒山路上。
山中猿猴松鼠之类在树枝上辗转腾挪,争相看着树底下按一闪而过的一抹身影,惊异连连,窃窃私语了一阵。
山中鸟雀从树枝间呼喳呼喳地惊起,偶在空中驻足,歪着脑袋打探下面山道上那一抹鲜明的流动之色,似乎一时半会未明了那是何物,困惑着,叽喳一声又飞走了。
司徒南芸任凭两条腿带着她奔向青山更深处,心无旁骛地将恣意悠然的蓝天白云,将顾盼生姿的草木花枝,将骚首惊异的飞禽走兽,将胆小惊颤的蜂蝶蜻萤统统抛在了脑后。
甚至,也将她自己与林悦岚分开后的所有伤悲哀怨,以及他走后各种遭际变故的所有忧愁苦叹,一一抛在了脑后。
此刻,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和斗志。
不管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要身披战袍,不惧黑暗和风霜刀剑,冲破一切障碍,去守护她一生挚爱的人,她永远的夫君!
哪怕他现在已改换了身份,成为了那个叫做圣后女人的夫君,陪在她的身侧;哪怕她再也不能触着他的脸庞,他的眉眼,享受不到他指尖的温暖,她也要与她的夫君一道铸成守卫天衍的城墙,也要守着那一晚花海为媒明月为誓的生生不离世世相随的承诺。
……
就这样穿过茫茫苍苍的深林,跨过无数溪谷河畔,踏过数不清村庄集镇,披星戴月,不舍昼夜地赶路,在一个月后,司徒南芸终于到了天衍大陆的西部边陲之地。
再经过边陲的西临和西嘉两个小国,便可到达天隐山、天机山和天衍山三座大山前了。
这两个小国如今也是严玉骏和史以鉴二人的势力范围,暗中少不了他们的眼线,她可不敢大意,她易了容,依旧成了一个长途跋涉的商旅之人。
喝了两碗茶,要了十来个馒头,她便上前赶路了。
突然,手中的包袱被人一扯,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这小鬼,身手倒是不错。”
司徒南芸嘴角一勾,于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使用青云步法,免得暴露身份,她从袖口抽出一枚银针,向着那小孩射去,顿时封住了那小孩的穴位,动弹不了了。
她走过去,从那望着她错愕不已的小孩身上拿回了包袱,之后转身离去。
那穴位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可以自动解开了,她自当是对那小孩的一种惩罚。
“喂,你给我解穴。”那小孩焦急嚷道。
不过,他话一出口,司徒南芸有些好奇地望着他,“你不是这里的人?”
“呃嗯……我不是这西临国的人。”那小孩答道。
“哦,那你是……”司徒南芸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问。
“我不能告诉你,反正我既不是这个西临国人,也不是那个西嘉国的人。”那小孩回答。
“那只有一种可能,你是守山人。”司徒南芸嘴角一勾。
那小孩想掩饰眸中的惊讶之色,但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见他沉默,她笑道:“既然你是守山人,那只有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放了你。”
“什么条件?”那小孩脸上颇为一警。
“正好我要去守山,那你便做我的向导和小厮吧,也好赎你方才盗窃我包袱之罪。”司徒南芸一本正经地道。
“好……吧。”那小孩无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