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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衍都内形势非常严峻,到处都粘贴着司徒南芸的画像。人群都在议论纷纷,到处都是兴奋的骚动声,如此大手笔的悬赏,如果拿到这一笔钱,那一辈子都吃喝都不愁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大街小巷里,都是手拿着司徒南芸画像,一双眼睛紧锣密鼓四处盯着看的人。
“芸儿,严玉骏正在全城搜查我们,我们暂时避避风头,先别急着行动。”青影对着司徒南芸说道。
“我看,他们其实也只是虚张声势,哪能凭几张画像能搜捕到我?我要走,他们可拦不住我,与其这样躲在这里什么也不干,还不如出去救人。”司徒南芸镇定地道。
“芸儿,还是小心为妙,即便你易容,鬼煞的人中不乏能嗅出武功修为和易容之术的高手。”青影提醒道。
司徒南芸思量一会,便道:“青影,他们不找出我来,不会善罢甘休,早晚都是要露面,不如趁着他们无暇关顾宫里的时机,出其不意出手救人,我们的胜算会更大。”
“好吧,那就听你的,我们明日一早救人。”青影也觉得她说得在理,遂不再瞻前顾后了。
夜色寂静,冷风呼啸,深冬的寒气弥漫在夜色的每一个角落,冻得人不敢出门,此时,那那夜色的寒,正透过幽思宫不太厚实的墙壁,传到了没有木炭火取暖的房间。
“咳……咳……咳……”房间内接连传来一串的咳嗽声。
“八哥哥,你怎么样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伸出一双冻得发红的小手,十分担心地抚摸着一个躺在床上的年轻男子的额头,“又发烧了啊,怎么办?”
“麟儿,八哥哥我没事,就是因为天冷,旧疾又犯了。”八皇子严玉清缓过一口气来后,柔声安慰道。
“那我去给你叫太医,让他们开药方给你治病。”严玉麟清透的眼睛凝重地看着他。
“这么晚了,去哪里找太医,再说外面都有人守着,我们又出不去。”严玉清脸上漾起一丝苦笑。
“也是,外面那些人好凶啊,给我们吃冷饭,还拿眼瞪我们,不会让我们出去的。”严玉麟神色黯然,发着愁。
“麟儿,不用理会他们,他们欺负你,八哥哥护着你。”严玉清宠溺地看着他,安慰道。
“嗯,八哥哥,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才能有力气护着麟儿啊。”严玉麟一本正经地道。
“好,八哥哥马上好起来,外头冷,麟儿赶快上床睡觉去。”严玉清哄着他。
“不,我要和八哥哥一块睡,我一个人睡太冷。”严玉麟回头看了一眼隔壁黑漆漆的房间,摇了摇头。
“不行,我会咳醒你的,乖麟儿,听话。”严玉清抚了抚他的头,神色有些严肃起来。
“那……那好吧,我去睡觉了。”严玉麟抿着嘴,小脸上依旧有些不情愿。
“嗯。”严玉清点了点头。
严玉麟一走,严玉清吐出一口血来,这几天他身体越来越虚弱,晚上更是咳得厉害,昨晚便开始吐血了,刚才,之所以支开严玉麟,是担心自己熬不过这晚了,免得到时吓着他。
他一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母妃在他出生没多久便过世了,要不是生在皇宫,有最好的乳母喂养他,有最好的药材吊着他的命,他早已没命了。
而这一两个月,他被软禁在幽思宫,忍饥挨饿,吃着残羹冷饭,就更不用提那些日常滋补的药材了,他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哪经得这么折腾?一天一天的坏下来,又染上了风寒,咳嗽咳了一个月不见好,这使得他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了。
他不敢惊动严玉鳞,蒙在被子里咳,咳到最后他全身无力,只觉得连呼吸似乎都很费力,后来,一阵无比疲倦的感觉袭来,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隐忍的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天还没亮,微微烛火照着严玉麟哭得红肿的眼睛,脸上湿漉漉的都是一片泪,他好半天才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怎么啦,麟儿?”
“八哥哥,半夜,我饿得发慌,起来看你,发现你脸色惨白,叫你几声都没反应,我摸着你的手,发现冷得像冰,我好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你了。”发现他醒来,严玉麟哽咽中带着激动。
“麟儿,不哭了,八哥哥……不是醒来了嘛。”严玉清见他这般,心里揪得生疼,自己这个病体拖不了几天了,他要走了,严玉麟要怎么办?
一阵难过涌上他的心头。
“咳……咳……咳……”
见他又猛然咳起来,严玉麟马上跑去拿水。
“我捂一捂,这水就不会那么冰了。”严玉麟用冻得发红的小手使劲地来回搓着,搓得发热的时候捂着杯子。
严玉清看着他的举动,内心很是感动,不过,随之又是一阵凄惶难过,这样的苦难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可是结束,依严玉骏心狠手辣的性子,不会放过他们,结束就是死掉了,一了百了……
见他在出神,严玉麟一边使劲地捂着杯子,一边关切地问道:“八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严玉清扯了扯嘴角,终于挤出一丝笑容来,“没什么,想我们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嗯,我也想早点结束,我好想见到父皇呢。”少不更事的严玉麟此刻眼里有些失落,不过,马上又燃起了喜色,“八哥哥,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严玉清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严玉麟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从前被父皇保护得太好,不知道宫中权力斗争之激烈,不懂人心之可怕,更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死亡为何物,不过,孩子天性有孩子天性的好,对未来总是抱有希望,至少,此刻对他来说,仍是安定的,没有那么多烦恼。
严玉清感叹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天色微微亮,司徒南芸便起床了,外面地上撒下了一层细白的雪,不厚,看来是黎明时分才下,此时,天空中仍正飘荡着星星点点的雪,随着急风四处乱舞,扎在人的脸上,有细微的刺痛感。
她施展青云步法直往皇宫西北角门而去,此时,正是守门侍卫交班时间,一班疲惫的侍卫换下,另一班还在揉着朦胧睡眼的人上岗。
趁此时机,司徒南芸快速掠过宫门口,径直往幽思居而去。
幽思居与冷宫无异,是皇家对犯了过错的皇室成员进行幽闭处罚的地方,圣德皇帝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封王单独建府外,其余几个成年皇子都住在了宫里,严玉骏发动宫廷政变之后,便将四皇子、六皇子一家、八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软禁在了这里。
一路施展着青云步法,司徒南芸很快便到了幽思居。
一道陈旧但很依然结实的木门打开了,随之猛灌进来一阵冷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严玉清,被这冷风吹得咳了起来。
严玉麟赶忙跳下床去,正准备关门,冷不防撞见一个人,立即呆懵住了,手指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指了指,“你……你是……。”
见他呆傻的样子,司徒南芸笑了笑,“十二殿下,怎么大半年不见,就忘了我是谁了?”
“不……不,你是芸儿姐姐,你怎么……怎么出现在这里,我是出现幻觉了吗?”严玉麟又是摇头,又是搔着头道。
“没错,如假包换,正是芸儿姐姐本人,我是来救你们的。”司徒南芸开门见山说出来意,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肩上扛着的显得有些沉重的包袱。
严玉麟正要欢呼,司徒南芸立即捂住他的嘴,“小声,我们进去说话。”
“麟儿,这位是谁?”严玉清有些警觉地看着进来的司徒南芸,问话的声音飘忽无力。
不待严玉麟介绍,司徒南芸主动向床上的人走去,迎上严玉清打量的眼神,开口道:“我是司徒南芸,家父司徒瀚,你就是八殿下吧?我听林悦岚提起过你,今日冒昧闯入殿下这里,是想救你们出去,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严玉清脸上虽有些疑虑,但看着严玉麟一副全然相信司徒南芸的样子,声音也精神些许,“原是传闻中……美貌与才情兼备的司徒姑娘,久仰了……”
“只是你冒险来救我们……”他迟疑接着道。
“原因之后再详细解释,我这次来做了充分的准备。”司徒南芸笃定地看着他。
“咳……咳……咳……”
“八殿下,你病得很严重,还是不要说话了。”司徒南芸伸出手,给他把了把脉,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咦,八殿下,这‘病’恐怕有很多年了吧?是否体虚畏寒,一直靠热性补药补养身子。”
严玉清脸上闪过惊讶之色,点了点头,“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无法治愈,只得用……药草吊着我这条命。”
司徒南芸沉吟着点了点头,传闻中八殿下的病正是如此,不过,但刚才她把脉的时候,察觉出了一丝异常,他不完全像是虚寒之症,更像是中了一种寒毒,虚寒之症,可以治愈,而寒毒,如果只用热性补药,只能是暂时控制,而不能根治,反而因年深越久,寒毒侵入五脏六腑而早夭。
“好在,我事先有所准备,这是治疗虚寒之疾的金圣丸。”司徒南芸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棕色小瓷瓶,将药丸递给他,“一日三次,每次三颗,你服下去会感觉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