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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来,连余绍轩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除了有羞恼的味道,还有为人兄长的维护之意。
“这里在座的全都是大老爷们儿,虽然咱们大庆国已不如前朝那般,介意女子抛头露面,但好歹也要避忌着些,况且你们余家还是西江的大门大户,怎的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真是的,家里就没人了吗?非得把个女孩儿摆到台面上来。”余绍轩自知现拙,也不再争辩,只是不满的嘀咕了声。
“嘿,嘿,她们家还真就没人了!我刚才说了半天合着白说了啊?”
余绍轩懒得再理楚子瑜,但光目却落到楼下来人的身上再没移动分毫。
只见那做男儿打扮的女孩子神情自若的举步进来,一直行到主桌,这才转回了身子,面朝大家。余绍轩所处的位置在二楼,正好可以俯瞰全景,看清那女孩子的样子,不由得为她提心捏汗。
那孩子太小了。
“好看,你这便宜妹妹长得还真不赖啊!”楚子瑜凑到余绍轩身边说道,把尾音挑得高高的,显得无比轻佻猥琐。这个轻佻猥琐是余绍轩自己加上去的。
以往他们两个以及身边的狐朋狗友摆出这样的表情那是司空见惯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余绍轩却觉得这个表情非常刺眼,要不是楚子瑜跟他关系太好,他都忍不住想揍人了。
“你那对狗眼看哪里呢!”虽然好友不能揍,但不能阻止他一巴掌拍开他的头,“什么叫便宜妹妹?那可是小爷我没出五服的堂妹。”
楚子瑜自讨没趣的耸了耸肩,也不跟他争执。
楼下余易已经以主人的身份发表了开场白,感谢丰城各位乡绅富户们的亲莅。
今天她以余家的名义广发请帖,邀请这些乡绅富户来,可不是白供他们吃喝的,废话说完就得进入正题了。
首先一进门她就搜寻着这座酒楼的东家王贵义,按照余六给她的描述,确定他在座后,便心下安定了,今天她还有重要的事情着落在他的身上呢。
“在座的各位都是家父生前好友、至交,这几日也都有派人或亲临我父灵前吊唁,小女子十分感激,在此再次多谢大家!”
余易乖巧的福了福身,话锋一转,“但今天兴师动众的着急邀请大家前来,却是有一事须得当面知会各位。”
王贵义始终盯着余易看,见着小小年纪的余易,行动举止都大方得体,若是个男儿余家还真是后继有人了,只是到底是个女儿家,他根本没法把她当成对手放在心上,但自打她的目光环视一周后再落到他的身上,就有些无法掉以轻心了。总觉得那目光犀利得紧,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或许我余家这些天发生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余易的语气很是沉重。
席位上就有不少的人随声附和知道了。虽然年纪小但毕竟现在请客的主人是正说话的那位,不给点面子有些过意不去。
还有的人见着余家只有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站出来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自己也是养儿育女的人,再说又不是生死仇人。
况且今天余家这场宴请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绝不仅仅是请大家来说客套话的。
余老爷没了,余家失了顶梁柱,家里银钱尽失快过不下去了,除了卖田卖地卖家产,余家人似乎已没了活路。而他们应约而至的目的就在那个‘卖’字上。
看,现在就要话入正题了。
“余大小姐节哀,家有恶仆也不是罕见事,这种人自有官府问罪,县令大人一定会为余老爷讨回公道!”
“是啊,是啊,恶人自得报应。”
“余大小姐放心,余老爷的官司案情清晰,证据确凿,咱们县太爷又是出了名的明辨是非,一定为余家做主!”说话的这人是丰城县的龚典史,说话前正喝着酒,此时髭须虬结的脸已带酒意,隐隐发红。
余易的请帖有递到县衙,如果余老爷还在世,或许能请来县令,但现在虽然还是以余家的名义具的名帖,但是个人都知道,余家的风光怕是就此不再,县令大人自然不会屈尊莅临了,能来个典史已属不易。
余易趁机专程对典史道了谢。
虽然仅仅是名不入流的小官,但也是官方代表,比在座的各位地位还是拔高了好大一截。
况且余福昨日连夜已被送到大牢,就在这位的管辖范围之内。
“是了,那买凶谋害家父的恶仆余福是什么都招了,不但招了他所犯下的罪行,连带同在座的世伯世叔都有不少被他反咬了一口。”
“啊!那厮说了什么?”
这种时候惊呼出声的自然是心里有鬼的,做过亏心事的,害怕自己被牵连进来。余易噙着冷冷的笑旁观,并不出声。
“世侄女,我跟你父亲一向交好,断然不会有对不起他的心思,那等居心不良的恶奴就该早日斩首,以正视听,哪里由得他胡攀乱咬,坏了咱们这些年世交的情份?”
在座的人被余易这一句炸开了锅,有几位按捺不住站了起来,称呼也不再一口一个客气疏离的余大小姐,而换成了更亲切的世侄女。
“那是自然!比如,他竟然说悦来居的王老爷觊觎我余记粮铺以久,竟背后偷偷给他五百两银子想骗了店契过去!王世伯,您说这不是红口白牙的诬陷是什么?”
自然什么,是自然相信还是不相信,余易根本不多说。
“哼!那厮甚是可恶!悦来居同余记向来合作无间,某与余老爷更是生死之交,怎会动如此龌龊的心思?”王贵义被点到了名,很是恼怒,这么没面子的事都是那余福害的!可现在除了撇清他与这件事无关还能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承认他就是对余记粮铺存了志在必得的心思?
说了这话,基本上他就再与余记粮铺无缘了。
不然日后余记落到他手里让旁人怎么说?心里压着火,那义愤填膺的神情倒真实了许多。
就觉得今天的宴有名堂,怪不得他后背发冷,看来这是专门为他设的局,而他还乐癫癫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