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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如听了这些,心疼不已,认真道:“都过去了,过去了。你已经从你的家族里逃出来了,你不要再回去了,就算哪一天他们派人寻你,你也不要回去了。你看,你现在活得多潇洒啊。你放心,今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信你,我都护你,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唯西傻傻一笑:“这个是自然。我也会如此待你的。过些时日我便要去云州帮百姓们种植土豆了。云州寒冷,唯有五、六月间草木才开始生长。”
晏如问道:“我听闻七王爷前些天就带人去了云州,说是要种植马铃薯。为何先在凉州试种一下呢?此事七王爷又如何知晓,这难道是你的功劳?”
唯西点点回道:“凉州与云州气候相差不大,所以我想先在云州试试。我听说七王是最关心天下大事的,我一介草民是不能上朝进谏的,这妙主意没法直接传到皇上的耳里。我只得拖宋衎拜访七王爷传达此计,宋衎倒是迅速,这不,七王也去云州视察百姓呢。”
晏如听见宋衎的名字,神色一黯,算算日子,也有一月之余没再见他了,心里一阵难过,只得转开话题道:“既然七王已经带人去了云州,你又何必再去趟这趟浑水呢?”
唯西得意洋洋道:“你可不知道,我从俞州找了十个富有经验的挖井能人,又买了好几车小麦面,都是宋衎低价卖给我的。此番云州之行,我不仅要给乡亲们带点香喷喷的面粉,还要带领工匠给他们多挖几口水井呢。”
晏如想了想道:“吃水不忘挖井人。乡亲们必定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这是积善积德的好事,你一个人去也不安全,要不,我同你一起去吧。”
唯西连连摆手道:“我自幼是野惯了,如今也是自由自在一个人。你出自深闺名门,怎能跟我一同私自外出?”
晏如淡淡一笑:“我才说的,要处处护着你。才说过的话怎么能不兑现呢,我当然不放心你单独去云州。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就是。”
唯西半信半疑道:“那好,我等你好消息便是。”
晏如回到开国郡公府,便让娥眉急忙收拾了一番,乘着轿子往公主府去了。早就听说章臻帝姬近些日子身子感到不适,据说浑身上下都有红肿发痒之迹,太医们也查不出是什么毛病。
“章珍帝姬急得四处求医,甚至惊动了皇上。而云州恰巧有一处养肤的温泉……晏如心想这次机会来的正巧,无论如何也要去试探试探帝姬的心意。
晏如此次突然拜访公主府,让章臻帝姬也是小小吃惊。
晏如坐下后,缓缓喝了几口茶,对章臻帝姬道:“听闻公主今日身体不适,晏如在闺中听闻担心不已。晏如听说云州的赛罕山下有一处温泉,曾是几代君王的皇家温泉泡养之处,赛罕泉水水温常年稳定,对于治疗疾病也有一定功效,当地人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泡上一月的温泉即可痊愈。
“当然,赛罕泉附近的草木也比别处长得更好些,听说一些动物受伤后也用泉水舔洗伤口,也会很快痊愈。晏如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赛罕地区的玉却是远近闻名,恐怕也是在泉水的滋养下聚集了大地之精华,如帝姬能够前往云州的赛罕泉,用泉水泡养,身体是否会好得快些?
“晏如听闻帝姬病了之后,心里也是十分焦急……
“不知帝姬做何感想……”
章臻帝姬思索道:“云州?”她继而笑道:“这温泉我也听说过,太医既然已经束手无词,我何不另寻他方,这也不失是一个好主意。”晏如低眉道:“赛罕泉天下闻名,晏如和一位闺中好友也是很想感受一下赛罕泉的神奇之处呢。”
果然第二天,采葛便从何国公府带来了一道密旨,说章臻帝姬身体不适,想前往云州洗泡温泉,养神解乏。怕途中无聊寂寞,邀请晏如一同前去,也希望晏如能够再寻一人一同前去。娥眉不解地问道:“为何章臻帝姬要小姐再寻一人一同前去呢?”
晏如说道:“章臻帝姬聪慧,她想必一眼就看出我的真正意图,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还是给了应允了我。我提到自己和唯西,恐怕她是以为我借着她的由头想和哪家小姐一同外出游玩吧,她既可以泡温泉疗养,又可以顺水推舟卖我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另外……自上次我生辰宴会以后,便总觉得她在莫名的讨好我。我不知为什么,也想不明白。”
娥眉道:“小姐这样做,实在有些铤而走险了。也不怕帝姬生气。”蛾眉又安慰道:”或许帝姬觉得小姐合她口味罢了。
“晏如坚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采葛来告密旨的时候,犹豫着对晏如说道:“二小姐,听闻夫人已经在为三小姐订婚了。”
晏如淡淡道:“三小姐可愿意呢?”采葛垂下眼帘,轻声道:“小姐此言差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小姐当然是愿意的。”
晏如将手中玉柄画扇扔在榻上,冷冷道:“我知道了。”采葛见晏如不高兴,硬着头皮低声道:“这不是奴婢该说的话,但奴婢还是要说。二小姐可曾想过,大夫人会为您安排怎样的婚事呢?”
晏如直截了当说:“采葛,你是大夫人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大夫人作何打算。大夫人当初领你进府,她既是你的恩人,你为她做什么我也能十全十地谅解,何况你从未对我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问我可曾想过大夫人为我安排怎样的婚事,我当然想过,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我是何国公家的女儿,虽不是嫡出,但她也不会将我嫁得太难看。你不能告诉我其中一些事情,我也能理解。你不必内疚,也不必为我伤怀。
“我想今后我无论遇见什么样的事,我都是不会变的。”
采葛含泪道:“二小姐心似明镜,今天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奴婢羞愧,奴婢确实有难言之隐,以至现在也不能全盘托出。奴婢长二小姐九岁,自打我十三岁入府,就一直照顾着小姐您,如今见您逐渐长大成人,这样才貌出众……奴婢心里是高兴的……
“奴婢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但很多事情也未能一般看透。奴婢的娘亲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是奴才的命,就不可想着攀上高枝。小姐您……本就是枝头的凤凰……奴婢替您……罢了,有些事,是奴婢说什么也不能改变的。无论将来您遇见什么样的事,只盼您能够记住您今天的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晏如凄凉一笑,打开了镂空荷叶纹的象牙香盒,从中拣了两粒洗梧香,用烛火将香料燃起,香烟袅袅中转头道:“采葛,你记不记得我十岁那年养的黄鹂鸟?”
采葛不解地回道:“记得。那是三小姐送给您赏玩的,您看那鸟可怜,就把它们全都放了。”
晏如对着香炉轻吹了一口气,香燃得更旺了,红色的两点光映在晏如的黑色瞳孔里,使晏如看上去像一个极具诱惑的山间美艳的花妖,她轻轻一笑:“我和这黄鹂鸟又有何区别。”
采葛深吸一口气道:“奴婢已经言尽。”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许久,晏如又突然听到了那潺潺的流水声,她声音逐渐平稳起来,像是对自己说道:“天气确实不似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