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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好像心事重重的。”曾警官拍了我肩膀一下:“打起精神来。”
我其实是在担心宜小柔。
在临走时,我专门提醒小柔,不论去做什么,都必须带着阿雪给她的道符,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警方突袭柳派据点的行动明显是失败的,那些成功逃走的柳派门人应该会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其中一名同门并没有如约回来。
如果门内有人知道她是来处理宜小柔身上鬼魂的话,联想到她遇到意外是很容易的,那时必然会再派人前来探查。
应该不会这么快,我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慌张,就算对方反应再神速,也不会这么快派人到医院探查。
我在车上时已经将自己的担心全对婉君说了,她现在正忙着两件事。
一件事是将宜小柔偷偷转移出医院,送到安全的地方。另一件事是提前在医院做好埋伏,等柳派的人自投罗网。
未久,曾警官派入拘押室审讯嫌疑人的特警走了出来。
他脸很沮丧,因为二十分钟的审讯,他愣是一句话都没从对方的口中问出来。
我和曾警官对着单面反射镜听了二十分钟,只有特警单方面的问话声音。
这在我的预计之内,阿雪说柳派的门规非常严,门内的门徒与其说是道人,倒不如说是某种组织内的杀手成员,口风严的很。
“要不然由我去吧。”我对曾警官毛遂自荐道:“我已经在她面前露过脸了,由我去问比较合适。”
既然柳派更像是一个杀手组织,那就不能轻易让曾警官暴露在他们的面前,这关系到曾警官的安全问题。
因为柳派的人不仅杀鬼安静利落,杀人也毫不迟疑,像之前被火焚烧成灰的三名受卡巴尔菌感染者,明明只是被肉食菌改变容貌的三个活人,愣是被他们割喉杀死,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也好,你需要我为你准备什么吗?她可不好对付。”曾警官问道。
“给我拿一碗泡面吧,我快饿死了。”
“然后呢?”
“然后有洋葱陪着更好。”
“就这些?”
“就这些。”
曾警官大概以为我要用某种玄奇的手段对付拘押室的女人。
他对我所精通的道术还是有误解的,道术只能控制自然之力,像是操控五行,或者由五行引发的雨风雷电。道术并不是什么精神类的邪法,无法对人的精神施加影响,自然也甭想利用道术是审讯犯人了。
我要用的只有我这一张嘴。
端着已经灌入热水的泡面,我用肩膀撞开审讯室的门。
“让一下!”
嘴里叼着一双筷子,说话虽不清楚,但她应该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见我这副样子闯进来,多少还是有些被惊到了。
我赶紧将面碗放到桌子上,甩甩自己的:“烫死我了,我说让你给我挪点地方,你没听见?啊!正好三分钟!”
掐表算时间正好三分钟,我赶紧掀开泡面碗上的包装袋,白气一股脑的喷冒出来,将我和她相隔两边。
“赶紧把面搅开。”我自言自语着,拿筷子将碗里的面搅起一块子:“你叫什么名字?”
“郑絮儿........你又诈我!”
“郑絮儿?名字倒是很好听。”我暗自笑道。
人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脑子里会时时有一个念头提醒自己不能回答问题。
这种时候如果不按常理出牌,先让她对我的行为产生疑问,然后再出其不意的问她,便容易让她下意识的说出真话。
当然,同样的办法,想用第二次是不可能的。
“哼。”郑絮儿咬紧牙关,不打算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我笑着摇头,将面吃进嘴里,故意让“吸溜”的吃面声音比平时大上好多。
连着七八筷子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道:“你还没吃完吗?”
“差不多了,还剩下汤没喝。”
再端起汤碗,一股脑的灌进嗓子眼里,加上咽汤的“咕咚”声音,又让她烦躁了好一阵。
“呼......别看方便面没什么营养。这种时候来上一碗,还真的是又解馋又解饿。”
“我说你啊!就是让我看你吃东西来的吗?”郑絮儿的额头已经布满了青筋,随时都会爆发似的。
“那你是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喽?”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你要不要也来一碗?”我指指空的泡面碗。
“不要!不要!喂,有没有能听到见的?给我换一个人,这个人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
她用带着手铐的双手狠拍桌子,椅子的构造又让她无法顺利的站起来,一通折腾之后,只累的自己气喘吁吁。
我示意她安静下来,她的情绪大起大落之后,也无法继续对我保持沉默了,这就是人的本性。
无论是喜欢,还是愤恨,当对一个人产生这样或那样的情绪之后,再想对他说的话保持完全的漠视,几乎是做不到的。
“郑絮儿,你对卡巴尔菌了解多少?”我不再和她打哈哈,开始转入正题。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表情,她显然没想到我们通过调查,已经知道了黑色霉菌的正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冷哼一声,脸又转了过去。
“郑絮儿,那我换个问题。”我翻出自己手机里储存的一张尸体照片:“他是你杀的吗?”
尸体照片是我在医院拍的,也就是宜小柔所住病房的对面,那具被烧的焦黑,近乎炭化的尸体。“是我做的。”这一次她没有用冷哼敷衍我,略带赌气性质的回应说:“我知道你还要问我什么,我可以一次性告诉你,另外两个人也是我杀的。”
她的话当然是撒谎,我手里照片中这名死者应该是她杀的无疑,我之前和她在电梯里擦肩而过,虽然她那时低着头,但是从背影给我的感觉看,可以确认两人是同一个人。
至于其他两名死者,一人是曾警官告诉我,我才知道他已经被杀。而另外一名女性死者却是在我眼前被一个黑衣男子割喉杀害的。
也许当时放火烧掉尸体的就是眼前这名郑絮儿也说不定。
“郑絮儿,告诉我你杀他们的理由。”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这些警察都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一想到这里,郑絮儿脸上飘起得意的笑容:“那我更不会说了,你们自己调查吧。”
“郑絮儿........”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她再一次被我激怒了。
我每一次开口都会念到她的名字,当一个人被自己讨厌的人念到名字时,心里怒火就会增添一分。
我当即拍桌而起:“郑絮儿!他们三个人,是我们警察调查卡巴尔菌事件的唯一的线索,你杀了他们,就等于切断了警察的线索。难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要帮着他们逃过警察的调查?你们这些柳派的人,难道就是这样诠释正义的?”
郑絮儿被我的气势压住,不由的眼睛开始往下看,可是她依然不服软道:“你们警察和他们才是一伙的,别以为我会被你骗到,你不是也维护了那个小姑娘。”
嗯?我从郑絮儿的话中听到明显不对的地方。
用卡巴尔菌替换他人身份的那一伙,警方暂时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连他们是谁,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郑絮儿会认为警方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你之前和警察接触过?”我试探性的问道。
郑絮儿的表情立刻出现变化,显然是被我说中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承认,只是扭头看向一边。
她默认了。在柳派的人诛杀三名利用卡巴尔菌替换他人身份的人之前,他们先于警方接触过。
可曾警官从没告诉我有这回事,是她在撒谎,还是曾警官在撒谎?又或者连他也蒙在鼓里?
刚才她的话,曾警官在另一个房间应该听的清清楚楚。
“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需要的东西可以跟负责看守你的警察说,我会让他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毕竟我们也是同门,就算是我徇私好了,我不希望她在这里就受到罪犯一样的待遇。
离开拘押室,曾警官已经在门外面等着我。
在我出来后,他第一句话便是:“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警方联系过。最起码东城分局并没有类似的报告。”
曾警官是从东城分局划分出来,组建特殊部门的。东城分局如果有人接触过柳派的人,相信逃不过曾警官的情报网。
“我不认为她说的是假话,你可没有骗我。那只有一个可能.......”
“我刚才已经派人去西城分局察访情况,最多今天晚上就会有答案的。”曾警官说道:“但是我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事实是事实,愿意相信或不愿意相信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