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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晋星的话像空中飘落的羽毛，在司漫光心上轻轻扫过，挠的人心痒痒的，又酥又麻的感觉顺着心脏直达大脑，让她忍不住惊叹：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喜欢你，所以不想别的人来找你。
多么简单的道理，晋星小小的私心里，包裹的是这世上最单纯的喜欢啊。
司漫光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却从未像现在这刻这么正经、郑重的来思考晋星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
姐姐是我女朋友！
任她心中如何震惊，面上冷漠却不改分毫，虽然讶异于晋星隐瞒的理由，但该教导的还是要教导，川云香这次可是因为晋星的任性差点出事，司漫光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手扶在腰上，微微躬了身子，低着头看着小孩儿在一边落泪，什么安慰的话也不说。
两人突然静默，气氛也降到了冰点，空气中的冷意冻的晋星更是心凉，她的性子也是倔，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司漫光要对自己这么凶，这态度前后差异太大，让她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跌到了冰窖之中，眼角还挂着两滴泪，洁白的小脸蛋上两道湿漉漉的泪痕，眼眶还是红彤彤的，看上去真是又委屈又可爱。
只是隐藏在这泪眼之中的，是一颗敏感细碎的心。
司漫光她…大概已经开始讨厌自己了吧。
“你知不知道，川云香她一个人去了岐山，很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或许当时就算我亲自接到她的电话我也不会陪她，可现在却是因为你…”
“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司漫光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味，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小孩儿都难过成这样，她哪里还忍心说什么重话。
只不过听到晋星耳朵里，却又多了一层味道，这一句句，不就是担心川云香出事么？
“对不起…”
晋星别着头，越想越难受，声音都夹了一丝颤抖，心脏仿佛被凿子一下一下穿过，钻心疼痛与委屈涌入，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在司漫光面前都是个笑话，三个字刚说完，心里的委屈就如同奔涌的潮水一样，将她一层一层淹没，留下的，唯有眼角一串泪滴。
“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上一句道歉听的司漫光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就想把小孩儿抱进怀里好生安抚一般，下一句却听的她忍俊不禁，什么叫‘她死了，我也不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给谁殉情呢！
“为什么？”
心里纵然已经不再生气，司漫光语气还是故意有些冷淡，眼眸微动，随之弯下腰与晋星平视，见她还是不肯转过头，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将那倔强的下巴轻轻捏住，强迫小孩儿看着自己。
“杀人偿命。”
晋星眼角还挂着泪，脸上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偏偏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想都没想就说出这四个字，司漫光已经被她的回答逗的乐不可支了，无奈气氛实在严肃，她只能硬生生憋着，只是眼睛里的冷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闪动的眸光像是月牙儿，温暖又有神采。
“她怎么又成了你杀的了？”
司漫光一句有意无意的逼问，还非要自己看着她的眼睛回答，晋星更是又委屈又生气，一股窘迫感油然而生，总觉得司漫光好像又开始在逗弄自己了，却又毫无办法，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都说了给她偿命，还要我怎样…”
晋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想回避又回避不了，司漫光捏着她的下巴，她压根就动不了，两个大眼睛还水润润的，看着一脸淡漠的司漫光心里愈加难受，原以为这人接下来又要开始责骂自己，晋星心里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司漫光怎么骂自己，自己都认了。
一想到离开司漫光，心里的疼痛立刻被放大了百倍。
司漫光看着小孩儿一脸悲伤，盯着那双水眸轻轻笑了笑，在晋星惊讶的眼神里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晋星却看的明明白白，脸色由白变红，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叫她一时无法反应。
司漫光刚刚在说自己傻？
“什么时候要你偿命了？是不是又跟电视里学的？”
“我刚刚没有生气，只是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教训，下次不能再任性了，在你眼里或许是件很小的事，或许在别人那就成了一件大事呢？知道了吗？”
勾起唇角笑了笑，司漫光手下一松，将小孩儿的下巴放了开来，手指却顺着脸颊往上，轻轻摸了摸那透着粉红的耳尖，又软又滑。
“川云香现在…应该没事，不用担心，姐姐明天进山找她。”
怕小孩儿又要胡思乱想，司漫光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身为三族之后，她、川云香、言嘉三人身上自小就刻了命符，若是有生命危险，族长必会第一个知道，现在看来，川氏还不知道川云香偷偷进山这事儿，想来她应该是安全的。
“姐姐…”
第一次被人捏耳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晋星又羞又懵，脸上温度不断升高，烫的惊人…所以说，刚刚都是司漫光在吓唬自己？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才好受了些，又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爱戏弄自己，千百种想法交缠而过，心脏顿时被填补的满满的。
“嗯？还难过呢？”
司漫光笑笑，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小孩儿清秀的小脸慢慢变红，心里居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咱们度鬼师，可不能和小孩子乱来，这可是有违天道的…”
禁蛮的话突然从脑中冒出，司漫光嘴唇动了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她…不会真的有那癖好吧？喜欢小孩子？就连司漫光自己都开始忍不住怀疑。
晋星真的…点亮了自己隐藏二十多年的属性？
幸好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司漫光深呼口气，不自然的将头摆到一边，过了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开口，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晋星听，
“等上十年又何妨…”
如若喜欢，十年算得了什么，她愿意等，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亦或是百年。
晋星仰着头看不分明，就见司漫光在自言自语，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脸上还有两道很明显的泪痕，看的人心生不忍。
“姐姐…”
软软的声音又是轻声唤了一句，司漫光这才反应过来，慢慢蹲下身子，替她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珠，又柔声叮嘱，
“以后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着姐姐，或是欺骗姐姐，姐姐最讨厌有人骗自己，知道吗？”
晋星愣了愣，始终没有点头，最讨厌欺骗…那自己的身体，要和司漫光坦白吗？
坦白了，被当成怪物赶走。
不坦白，等司漫光自己发现，还要让姐姐伤心，最后还是被赶走。
到底哪个好一点，晋星歪着脑袋纠结了好半天，还是没想好。
“嗯？”
“知道了…不会再骗人了…”
晋星有些心虚，她实在不想给出一个无法做到的承诺，如果留在司漫光身边就必须隐瞒的话，那么她宁愿欺骗司漫光一辈子。
“还有…快点长大…”
司漫光说出这话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还不等晋星作出什么反应就把人抱进了怀里，将小孩儿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不让她看到自己微红的脸庞。
为什么要和小孩子说这个…omg…真的很像个变态啊…
司漫光，你完了。
而靠在她肩上的晋星，此刻正一脸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刚刚居然说，让自己快点长大…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难过了，去洗个脸，姐姐去做饭。”
脸红过后，司漫光又成了平时那副模样，脸上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伸手摸摸小孩儿的头发，就将人放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进了厨房。
经过禁蛮身边的时候，司漫光居然有些心虚，没想到真的被师傅说中了…自己居然有那癖好…怎么会喜欢小孩子呢？司漫光也想不通。
她从前也只喜欢过川云香一人，由此可见一斑，她喜欢的类型，必定是乖巧可爱、又温顺听话的…
貌似除了身体不符合…晋星的性格确实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又乖又听话，这样想想，好像也不奇怪了。
做菜的时候最忌走神，锅里的菜都烧焦了司漫光都没发现，坐在外面的禁蛮闻着味道摇了摇头，这两人刚刚明明是吵架了，进来的时候却又和好如初，加之司漫光现在这反应，禁蛮低声嘟囔，他这徒弟，没救了。
终是无奈叹口气，脑中崩出一段话来:
“你这小徒弟，命格极高，未来所爱必定不是常人，那人来自旧年最晦处，归于九天至高上界…必定会护她生世无忧，天师不必忧心，你这徒儿的命，可是世间绝好的！”
禁蛮收司漫光为徒那时，就知道她身体出了问题，天阳之气虽然珍贵，却很可能成为要了她的命的利器，禁蛮心下忧心，请了顺天老道给司漫光算命，这才稍微放了心。
只不过多年来，他始终不曾参透那两句话：
来自旧年最晦处，归于九天至高上界。
晋星，会是那个“护她生世无忧”的那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