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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几乎是脑袋刚挨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然而不久之后手机铃声大作,又硬生生将她吵醒。
她闭着眼睛伸出手去在床头摸索半天,将手机握在手中,凭着直觉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然后将手机凑到耳边。
“喂?”她首先出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那边却没有一点声音。
祝萌等了半天,因为怕是自己那么随意的一划并没有接通而是挂断,又挣扎着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是在通话中没错。又看了一眼号码,睡意就去了大半。
“顾辰?”祝萌低声问。
“嗯。”顾辰这才出了声。
“有事吗?”
“没有。”顾辰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祝萌的心跳又开始加快,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突然听筒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碰到了地上,过了几秒,又是一声钝响,接着是顾辰的呻吟。
“顾辰?顾辰你怎么了?”祝萌的瞌睡早就没了,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对着手机大声叫喊。
片刻之后,顾辰的声音才响起来:“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摔到哪儿了么?”祝萌紧张地追问。
“腰,好像有点儿疼。”顾辰仿佛可以压抑着痛苦,声音有点不稳。
“你等着,我马上就过去!”祝萌来不及考虑其他,挂了电话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就往外跑,也不管现在已经是深夜。
祝融的车停在车库里,祝萌没来得及说一声就取了车出门。
好在这个时间点路上没人也没车,她车速飙高也不怕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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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到顾辰家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也正昏昏欲睡,被她的喇叭声吵醒却依然好脾气地给她拉了杆。
祝萌熟门熟路地进了顾辰家,却发现里边一片漆黑,散发着浓重的酒精味。她皱着眉头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找到灯的开关按下,瞬时间灯火辉煌。
因为从黑暗中一下子进入如此明亮的环境,祝萌的眼睛还有点不能够适应。她眯着眼睛打算慢慢缓过来,却落入了一个紧窒的怀抱。
顾辰身上的酒味让她觉得不太舒服,想要从他怀里挣开,刚动了一动,又被他拥得更紧。
“顾辰,放开我。”她埋在他胸前吃力地说。
“不放!”如同小孩子撒娇一般,顾辰的语调中带了些赌气的成分。
“顾辰,放开。”她的声线冷了下来。
顾辰怔了怔,颓然地放开手。
她知道这一招对他有效。他爱对她撒娇耍赖,但是一旦她真的生气,他便再不敢动作。
祝萌擦过她走进客厅,看到了茶几上东倒西歪的几个空酒瓶,还有一个落到了地上,想必就是刚才电话里那一声脆响的来源。
心里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她转过头狠狠地瞪着站在她身后一步远处的顾辰,厉声问:“为什么喝酒?”
顾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肩膀也垂了下来,像一个做错事等待被责罚的孩子。
祝萌见他这样,火气又“唰”地一下降了下来,但仍旧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又问一遍:“为什么喝酒?”
顾辰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祝萌并没有听清,于是她向着他的方向又走了两步。
“你说什么?”她问。
顾辰微微抬起头来,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迷蒙,祝萌猜这大概是喝醉了酒的缘故。
“喝醉了就可以见到萌萌了。”他说得很慢,嘴角挂着笑容,眸中却透着哀伤。
突然涌上一阵鼻酸,祝萌赶紧转过身去,待其慢慢退去。
“你不喝醉也可以见到我啊。”祝萌挽起笑脸才又重新面对着他,然而却再也没法看向他的脸。
“醉了见到的萌萌会对我笑,会抱我,会陪我睡觉。”顾辰说,似乎因为这醉酒中见到的幻景而充满了幸福。
祝萌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冷着声音说:“顾辰,你清醒一点。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过不了多久我们或许就会结婚。”
顾辰的眸色暗了下来,受了刺激一般大叫:“你明明就不喜欢他!如果只是因为想要救活祝氏,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我!”
祝萌被他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大喊大叫。
“我爸选的,无论是谁,只要能救祝氏,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祝萌这样回答。
“既然没有差别,那你跟他分手,和我结婚,好不好?”顾辰双手抓住祝萌的双臂,期待地看着她。
祝萌拂下他的手,偏过脸去,说:“不好。我不能对人家这么不负责任。”
“所以你就能对我这么不负责任?”顾辰再次激动起来。他退离几步,眼中闪着破碎的光。
“五年之前你就不负责任地扔下了我,明明知道除了你我再没有了其他,你还是决然地离开了我!我到处去找你,去你家、去学校,所有你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他们都告诉我没有见过你。我讨厌与人接触,讨厌与人讲话,但是我逼着自己融入社会。我学着接手公司,只因为那个女人告诉我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能力找到你。我做了五年自己不喜欢的事,终于等到了你回来。我以为我的世界又有了光,可是我又错了。你现在又要扔下我,就像之前那一次一样!”顾辰眨了眨眼,眼泪便在他的脸上划过一道水痕,砸到了地上。
他每说一句,就仿佛在祝萌心上割上一刀。等他这段话说完,她也早已泪眼迷蒙。
“对不起。”她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顾辰的手握紧又松开,最终咧开嘴笑了。他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一直在给你添麻烦。不过,以后不会了。”
祝萌看到他现在这乖顺的模样,心却疼得更加厉害。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麻烦。”她着急地解释。
“没有关系了。”他笑,却不看她。“我困了,想睡觉了。”说完,他走上了楼梯。
祝萌犹豫着是要留在这儿还是回家,顾辰已经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
“怎么了?”他问。
“没事。”她摇摇头,突然想起自己大晚上火急火燎跑过来的根本原因,问:“你的腰……没事了么?”
“没事了。”他说得轻松,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祝萌却在其中看到了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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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最终还是开车回了家。顾辰有礼貌地挽留她,但是照他们俩目前的状况来看,在他家留宿明显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祝萌尽量轻手轻脚地开门、换鞋,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她妈。
“这么晚去哪了?”祝妈妈从房间里出来,带上门小声问她。
“一个朋友有点事,我去看了看。”祝萌如实回答,只是隐去了名字。
“是顾家的那个孩子吧?”祝母冷不丁地发问。
祝萌吃惊地张大嘴,不过对她妈她也不需要刻意隐瞒,于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她好奇地追问:“你怎么会知道?”
“能让你这么紧张的人,也只能是他了。”祝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叹了口气,留下一句话就回了房间:“你自己的幸福自己决定,不过我不希望看到你又像五年前一样痛苦。”
祝萌愣了愣神,甩甩头,回房间换了衣服继续睡觉。
然而这一次入睡并不像几个小时前那样简单。祝萌闭着眼睛酝酿了好久,却生不出半点的睡意。
她索性起来开了电脑,习惯性地先登陆了邮箱,发现里边居然有一封未读邮件。邮件是她在美国的BOSS大人Martin发过来的,问她几时回去,祝萌这才想起自己的假期快到了这回事。
之前她只听她妈说公司出了麻烦,因为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只是跟BOSS请了一个长假,打算先回来看看。没想到回来之后才发现事情这么棘手,估计也没有回美国继续工作的机会了。
祝萌想到凭自己能力所打拼出来的一切,还有公司里相处融洽的同事们,不免有些不舍,但她也还是连夜拟出了一份辞职书发给了Martin。
这么对着电脑费了一番脑筋好几个小时之后,祝萌才开始有了些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