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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鹏今天破天荒的早回了家。
戚天离开后，戚鹏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回忆了很多很多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是他噩梦的开始。
那年，他和戚天接手戚氏的第四个年头，也是这样的冬末初春，连枝头树梢都还没绽出新芽，他未来的希望却被爷爷的消息连根拔起。
晴天霹雳，那一天他切实体会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为什么是我，不是戚天？”戚鹏向戚太爷怒吼道，“爷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可以用你的意愿去逼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
“我娶你奶奶的时候连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现在你们不都已经这么大了？懂得忤逆我的意思了？”戚太爷气急，用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捶打地面。
“那能一样吗？我不喜欢她，我怎么可能去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戚鹏也不甘示弱，大掌拍得桌面哐哐作响。
“你喜欢？你今天和那个衣衫不整的登报，明天和那个流里流气的上电视，我们老戚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敢把那种女人娶回来，我把你一起扫地出门！”
“okok，这点我可以改正，但是老头子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要我娶一个陌生女人，为什么不要戚天娶？”
“大哥，我已经有目标了，爷爷可不想棒打鸳鸯。”一旁的戚天淡然出声。
戚太爷点点头，多了几分底气地看向戚鹏。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那女人一定要嫁到我们家来，一定要嫁给我呢？”戚鹏一屁股坐在软凳上，暴躁地挠着自己的头。
“我可没让小清一定要嫁给你，本来我的最佳人选是戚天的，哪会让小清嫁给你这个臭小子，可是戚天早就看上乐家那个二丫头了，我想你是哥哥，也是应该你先成家立业。人家湛清是要相貌有相貌，要学问有学问，这国外的留学生呐，气质就是不一样，想当年我们那个时候，留学生……”
“打住打住。”戚鹏出声打断，“既然这女人那么优秀，为什么要急着嫁人，该不会有什么隐疾之类的吧。”
戚鹏本是想要尽量找可以打消老头子念头的理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戚太爷就真的这么噎住了。
戚鹏看着戚太爷的表情，顿时有种一盆凉水呼伦灌顶的心颤。
“老头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戚鹏一拳砸在桌面上，大理石的桌面没有丝毫的裂缝，可是戚鹏的手指关节一下子肿了起来。
“我不会娶她的。”戚鹏起身，甩开椅子，音量和之前的怒吼相比算是平静的了，但态度的坚定却和音量呈反比地增长。
戚鹏朝楼上走去，刚踏上台阶。
“大哥，湛小姐被赶出乐家了。”
戚鹏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戚天，随即脸上浮现一抹无情的冷笑。
“关我什么事？”
“大哥，你先听我把事说完。”戚天停了停，见戚鹏没有继续上楼的打算，便接着说道。
“你也知道乐家有三个孙辈，但是其实，是四个。湛清没有得到乐家的承认，她是……是蒋泽卿和另外一个女人所生。”
戚天瞥了一眼戚鹏，戚鹏似乎有耐心听他吧这件事情陈述完。
“这件事情知晓的人不多，我也是从乐晓那里得知的，乐老爷子本来就觉得他那个女婿斯文又一无是处，他又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孩子，乐老爷子不管席暮春，也就是乐晓的妈妈的苦苦哀求，把蒋泽卿给扫地出门了。”
戚鹏发誓他实在没兴趣听这种俗掉牙的豪门故事，可是戚天刚刚的眼色似乎是愿意帮他一起说服老头子，所以他索性坐在了台阶上等戚天把屁放完。
“蒋泽卿离开后，席暮春一下子像被抽光了元气，模样苍老了十岁。但是事情没有就这么结束，一个月后，一个孩子被送到了乐家，那就是湛清。和蒋泽卿好上的那个女子，也是N市的大家族，但是在被家族知道了和蒋泽卿的苟且之事后，她被扫地出门了，家族剥夺了她所有的财产，两个人在N市穷困潦倒，大人还好，可是不能让小孩子受苦。”
戚鹏托着下巴，只差合上眼睛就可以盖棉被睡上一觉了。
戚天走到戚鹏身边踢了他一脚，戚鹏一个激灵，差点把下巴又磕在刚刚受伤的拳头上。
戚天继续说道：“于是蒋泽卿联系了席暮春，想把他的女儿送到乐家抚养，席暮春生性善良，又对蒋泽卿残留旧情就答应了。但是乐老爷子知道后勃然大怒，要席暮春把孩子送回去，据说，席暮春在房门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乐老爷还是没有答应，席暮春昏倒了。”
“席暮春的检查结果让乐老爷子彻底心碎，她怀孕了，是蒋泽卿的孩子。席暮春依旧哀求乐老爷子把湛清留下。毕竟是自己和爱妻从小疼到大的老幺，爱妻对小女儿的钟爱连姓都要求跟她，于是乐老爷子答应了。”
“席暮春怀的是龙凤双生，也就是乐晓和乐益。席暮春怀着两个孩子，对湛清也是视如己出，请了S市最好的乳母来哺育湛清，满心以为自己的善良和大度可以挽回蒋泽卿的心。”
“但是，蒋泽卿再一次让席暮春失望了。他把湛清送到乐家之后就了无音讯。怀着孕的席暮春寡寡欲欢，最后在产下乐晓和乐益的时候大血崩，永远离开了人世。”
“啪啪啪。”戚鹏面无表情地鼓掌，“真是个感人的故事，可是这和要我娶那个叫什么湛清的有什么联系吗？”
“湛清被赶出乐家了，因为蒋泽卿又送了个和湛姓女人的儿子到乐家，乐老爷子觉得姓蒋的实在欺人太甚。”戚天解释道。
戚鹏皮笑肉不笑，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也很尊重你和老头子地听完了，那个叫什么湛清的是挺无辜的，但是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说完，对戚鹏眨眨眼，用眼神示意戚天去说服老头子。
“大哥，你眼睛怎么了？”戚天故作疑惑。
戚老爷子把戚鹏的一切反应看在眼里，清了清喉咙。
“站住。”
戚鹏从楼上探出了头，急冲冲的说：“老头子我告诉你，不要再逼我娶那个女人，她现在多可怜，多无辜，娶了她的我将来就会有多可怜，多无辜！”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我还没和你说完。”戚老爷子用拐杖指着戚鹏的脑袋。
戚鹏不情不愿地下楼，“难道我的立场还不够明确吗？两个字，不娶。”
“小清是你湛爷爷的孙女。”
戚鹏一愣，戚天接着戚太爷的话继续说道：“湛爷爷记得吧，和爷爷当兵时隶属一个部队，爷爷的老战友。爷爷退伍后在S市打拼下皇宫，湛爷爷回到了N市湛家，在N市的一个警队任职，但是一直不受到湛家的重视。”
“你湛爷爷忠厚老实，从来没有想过去和家族中人争抢过些什么，当年我下海从商的时候曾想过和他一起干，可是他觉得自己不是这方面的料，怕拖累了我。”
“后来我一手打拼下了皇宫，邀他来皇宫做保安主任，凭他的身手绝对可以胜任，可是老湛他又拒绝了我，说是在警队干的挺好。”
“就像当年森林着火一样他救了我一命一样，在一次缴毒行动中，老湛为了保护人质，自愿和人质交换，最后天命之年就离开了人世。”
戚鹏记得，记得那个湛姓老人。他不怎么来访，可是戚鹏就是记得他和蔼憨厚的笑。
小的时候他和弟弟很顽皮，他坐着和爷爷谈话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躲在椅子后头，用绳子穿过湛爷爷的皮带，绑在椅子上，然后故作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湛爷爷发现被作弄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老戚啊，你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两虎崽子！”
“哪会？整天皮！我可是等着你生个乖孙女和我做亲家啊！我儿子和儿媳妇一直呆在国外不回来，以后戚氏也就指望这两兄弟了！”
“老湛的妻子哭着来求我帮帮湛清。”戚太爷的声音拉回了戚鹏思绪，“老湛那一系在整个湛家是基本没有任何权利，他们不忍心女儿犯下的错却要小小年纪的孙女来承担。”
“老湛曾经救过我的命，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的孙女颜面扫地地被赶出乐家，我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戚家，让整个S市的人都知道湛清是我老戚家的孙媳妇。让乐家的那个不识货的老东西开开眼界。”
“爷爷你迁怒了。”戚天提醒戚太爷注意言辞。
戚鹏本来知道湛清是湛爷爷的孙女内心是有点触动的，但是戚太爷一意孤行的态度着实让戚鹏心中始终有一层膈应。
“我还是不会娶湛清的。”戚鹏僵硬地说道，径直上楼，不去看戚太爷的任何反应。
“真是混账！”戚太爷生气地用拐杖跺了跺地，“你说这个兔崽子怎么软硬不吃呢？这件事，由不得他做主！”戚太爷朝楼上喊道。
事实证明，真的由不得戚鹏做主。
戚太爷先是把他赶出了戚家，然后把戚氏全权交给了戚天。
金钱和权利戚鹏根本不放在眼里，如果他要这些，没有家底，也照样有本事可以在S市翻云覆雨。
最后逼戚鹏妥协的是戚太爷的身体。
戚太爷用了最极端的方法，用自己的身体来威胁戚鹏。
戚太爷不吃不喝，连营养液都拒绝注射，本来老年发福的身子，硬是折腾的瘦了一大圈。
“看来爷爷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啊。”戚天来电，把戚太爷的状况向戚鹏如实叙述。
戚鹏没有说话，任由电话接通着，沉默了很久。
“告诉老头子，我娶。”然后就摁断了电话。
这一嫁一娶，湛清就在戚家生活了两年。
戚鹏也在问自己，这两年，自己真的无动于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