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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城虽大,但由于耕地和血玉不足的限制,只生活着几十万人。血雨之灾过后,帝国的统治体系崩坏,已经没有的贵族之说。但这几十万人中,不可避免地依旧分着高低贵贱。
站在金字塔最顶层的就是城主一脉和古家族一脉,他们加起来不过几千人,但却是飘雪城中生产力最强的一群人,若是少了他们,飘雪城会少了一大半的血玉收入。
其下便是一些零散的拾玉人家庭,这群人占了飘雪城人口的大半,靠着家中男主人拼死在荒野上搜寻血玉而度日,虽日子过得胆颤心惊,但一般情况下都不至于饿死。而最凄惨的就数所谓贫民窟里的居民了,贫民窟不是指一个地方,而是泛指整个四季园周围的地区。
这个区域环境拥挤脏乱、治安不佳,但好处就是离四季园比较近,平日里可以靠着在四季园里帮工、做农活而赚一口饭吃,再不济一点的就只能等着飘雪城统一分发的救济食物了。住在这里的大多是男主人在荒野中被凶兽袭击后死去或残疾再没有拾玉能力的家庭,当然,也包括一部分不敢去荒野上冒险的胆小鬼。
生活困苦的贫民和大家族天生便站在对立面上,贫民们咒骂大家族中人吝啬自私,不愿和他们分享食物、家族秘法,而大家族中人也鄙视贫民们像吸血的寄生虫一样生活在别人的劳动成果中。
普通拾玉人家庭和贫民之间的阶级流动性还是很大的,经常会有因为意外失去了拾玉能力的家庭搬入贫民窟,也会有贫民窟中的小孩长大后称为一名合格的拾玉人,带着家庭搬出贫民窟。
共济会作为留在贫民窟的、少数有能力在荒野上拾玉的人组建起来的组织,大多数成员都是在贫民窟长大,长大后天资出色且胆识过人,可以成为拾玉人将自己的家庭搬出贫民窟,但却由于种种原因留在了贫民窟中。
他们有的是不愿抛弃往日的伙伴,有的是与大家族之间有恩怨,更有的是真的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整个贫民窟中的人吃饱饭。
但无论他们留在贫民窟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加入共济会时都要向着真神发誓,会尽自己所能来帮助贫民窟中那些没有生产能力的人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这是他们加入共济会、借用共济会势力所要付出的代价。
这也就是白老爷子不看好薛安和那个刺客女孩感情的主要原因,两个人走不上同一条路。薛安是薛家家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薛家能够过上更好生活。而那女孩作为共济会的人,自然所作所为只能为了共济会的利益。
薛安却没有白老爷子那么重的负担,这对于他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一件事。
……
白老爷子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被城主一脉盯上,也就不多做掩饰,光明正大地带着薛安从正门进了薛府,全然不顾那些薛府周围的探子。
只是一进了薛府,薛安很快就被刀老爷子拉近了一个房间,让他把百面铁摘下交给了另一个和他身材很像的男孩。他不知道刀老爷子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男孩,但这个方法很奏效,他借此摆脱了与孟长生这个身份的干系,做回了他的薛府大少爷。
这是白长庚老爷子授意的举动,他怕薛安能够正面杀死凶兽的能力暴露,若是被飘雪城中任何一股势力得知薛安的如此能力,都会为之疯狂,再无顾忌地对付薛家和薛安。
三人一同去到花婆婆窗前,看望人昏迷不醒的花婆婆。刺客蜂的蜂毒实在太多霸道,刀老爷子上一次从白家拿回的那些魂玉全都用上,也只是保住了花婆婆的性命,而没能完全解决掉蜂毒。
这次白老爷子亲自出手,他或许是飘雪城中拥有魂玉数量最多的人,对魂玉的使用十分熟练,由他来救治花婆婆最为合适。
整个过程比薛安想得要漫长不少,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白老爷子用了不知多少魂玉,知道他这个施术者都已经累得有些发昏的时候,花婆婆的面色才有所缓解。
刀老爷子赶忙抽出一根血玉做成的针,在花婆婆的指尖一次,见流出的血液中以不见暗淡黝黑的颜色,才放下心来。
花婆婆这毒终是解了。
正事做完,白老爷子就把薛安支了出去,只留他和刀老爷子两人在房中不知说了些什么。
薛安无奈只得在屋外等着,不过他当然也不会受了冷落,很快薛家的一众表姐表妹们都凑了过来。
这些天来,薛府一直处在紧张的气氛之中,受着城主一脉家族逼迫得不敢出门不说,花婆婆中毒昏迷,薛安这个大少爷兼家主又不知所踪,让这些平日里只懂得烧菜织布女子们没了主心骨,心中急切却又不敢问,明月代任管家时严厉异常,为了防止家中表姐表妹们泄露薛府的秘密就都不允许她们讨论薛安失踪的事情。
如今薛安归来,对她们来说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呢。她们虽都亲眼目睹了薛家的疲态,猜想到薛家未来可能有家破人亡的下场,但却大多放不下做薛家主母这个心思。在她们这些贫苦人家的女孩看来,留在薛家一日,那就算是享福一日,绝不愿早日踏入那个吃人的飘雪城。
莺莺燕燕把薛安围起来,热情地对薛安嘘寒问暖,还少不了给他接风洗尘。虽这些女子都恪守规矩不敢太过火,但薛安却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说了几句请大家放心、一定尽力维护住薛家的话后,便赶忙脱了身来到花婆婆的房门前候着。
这些表姐表妹们本想再跟上去,却被一旁的娟容狠狠地瞪了一眼,她才是上代家主指给薛安的妻子,虽然刚才出于自尊心而没有上前和薛安说话,可心中却确实有许多思念和担心,憋在胸中无法和薛安诉说。现在再看这群女人又上来纠缠自己的夫君,一时怒意迸发。
明月也站在娟容身边,帮薛安挡住了一众表姐表妹们。她这段日子以来都在管理薛府,不经意间身上带上了淡淡的威严,面色一冷,那些表姐表妹们就抿着嘴低下了头,转身去准备饭菜了。
薛安站在花婆婆房间的门外,本来只是想躲躲,但却隐隐听到了白老爷子声音。薛府的房门都是血雨之灾前留下来的旧物,用百年树龄的参天木做成,隔音效果极好,可以想到白老爷子是在以近乎吼叫的方式大声在和刀老爷子争吵:
“刀轶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薛安他还没准备好!我不同意……”
“……这件事交给我办,不要让薛安去……”
“……你这个老顽固!你知不知道,现在飘雪城中有多少人盯着薛安,想杀了他后夺取你们薛家……”
直到最后,白老爷子推门出来时,还是一脸怒气,显然是没能说服刀老爷子。他见薛安在门口偷听,没说什么,只是把薛安拉倒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递给了薛安两个袋子
“一个装的是魂玉,一个装的是血玉,都是我这些年来的积攒,我现如今几乎与家中那些小辈决裂,算是孤家寡人一个,留着也没什么,你留着吧”
薛安自然不能要,他身上还揣着这些天来的魂玉收获,足够交换偿还薛家债务的血玉。再说白老爷子已经为他和薛家付出了太多,此去朝圣之路,还是多留些魂玉防身才好。
白老爷子见薛安推辞,就硬塞给了他:
“放心,我还留了一些魂玉放在身上防身,再说了,谁想害我白长庚还没那么容易!血玉你也拿着,你手上那些魂玉不能现在立马全都置换成血玉,否则有心人会怀疑你如何短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魂玉。
刀轶川那老不死的脑袋有问题,想让你也参加朝圣团,我说服不了他。你自己小心,好好活着、好好修炼,我还等着你替我去杀那望天犼呢,别死了。”
说完,白老爷子就领着那个接替孟长生身份的男孩,一同出了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