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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四处都在派遣丫头点灯,又正是用晚膳之时,因此闻香堂中各处忙忙碌碌的倒是比白天看起来有生机些。
闻香堂的膳食一般都与其余几阁分开做,后头因沛喻受了伤,膳食方面也要格外注意些。因此霍福依吩咐着,采文阁的膳食也单独做。
厨房门外,几个小丫头正在外头等着,冬安原先也负责这些东西,但后头秋果来了,这些事情都交由她去安排了。
“姐姐们,回梦可给你们问好了。”是采文阁的回梦,穿着青绿色的衣裳,衬得人更雪白些。
“回梦,你这件衣裳可真好看。”四周的丫头都称赞,回梦先是一愣,随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觉得高兴得很。
“这是沛喻小姐新得了一匹绸缎,自己做了一身,顺带着也给我做了一身,别人再没有这样的福气的。”回梦单纯,平日里与这些姐姐妹妹也十分交好,因此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的。
“可不是,前些日子,我听芫华说起,说那匹绸缎是上好的,每阁都只有一匹,就是福依小姐也只有两匹,你家主子待你这般,也是叫我们艳羡了。”旁边不知哪一位丫头说。
“她有这个福气,那四宜楼上的春夏秋冬也是有福的,说是每人各有一件,颜色又好,使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可是,秋果儿。”又不知是哪一个的丫头说道,语气里透出股酸味儿。
“嘿嘿。”秋果开始在一旁远远儿地听着,后头听到回梦说起沛喻,就已然走神了,再后头恍惚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也并未听清是什么事,只讪讪地笑笑。众人只当她是谦虚,也并不说什么了。
“哎,婧儿,你家主子一向疼你的,怎么没听要给你做件衣裳?”一个丫头道。梁尹在闻香堂一向不招人喜欢,连带着身边的人也不受欢迎。平日里仗着梁尹,其他人还不敢跟婧儿说什么。但一逮着机会,其他人便会合起伙儿来挖苦嘲讽她。婧儿平时也是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的。
“你家主子不也疼你吗,听说前些日子还为了你偷她的东西,赏了你一顿板子呢,都说打是亲骂是爱,这可不是疼你爱你,只是不知那偷得东西可叫你还了没?”婧儿转身过去就是一顿伶牙俐齿,叫那人羞得无地自容,悄悄儿地躲到人后去了。
婧儿嘴角一斜,发出一声冷笑,便背过身去了。身后有那起看不惯她的正小小声声诋毁她;有想巴结的又十分犹豫,在原地要前不前的。不过多是些看热闹的,悉悉索索说个不停
“哎哟呵,不知谁年前还吃了许多嘴巴子呢,这可不是打脸。”人群里又传来一个声音。
“哟哟,你不提,我还真就忘了呢,婧儿,说与我们听听,你家主子又是为何疼你爱你呀?”
“对呀,对呀,你跟我们说说。”
婧儿像是被这种声音包围了一般,嘲讽、挖苦从四面八方过来,婧儿捏紧了食盒,眼后尽是杀人的愤怒与压抑的羞愧。
“哎,菜好了,菜好了。”秋果见形势不好,虽知道婧儿以前害过她,不过见了此情形也觉得她可怜,因此为她解围。一来可让她脸面好看些,二来不至于今日她们惹出什么大麻烦来叫福依生气。
“为什么帮我?”婧儿走上前来,语气已经缓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更像是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怕你们惹麻烦,到时候收拾的还是我们家小姐。”秋果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客客气气也冷冷淡淡的。
婧儿将头埋下去,点了点。江元已经在门口喊了,说是四宜楼的菜已经好了,趁热拿过去。秋果将食盒从手臂上滑下来,捏在手里,又叫身后的几个小丫头先去取菜。
“她们这样说你,也不是个办法,你虽有个有权有势的主子倚靠着,但她们人多,你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再有你主子也不一定时时能护着你,你也想个办法才好。”秋果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由着她们说罢了。”婧儿盯住了一个刚取完菜的人,那人就是刚刚嘲讽她的其中一个丫头。那人方才虽底气十足,不过是因为人多。现在只剩下一个人,心头也是慌得。略微在门口定了定,假装无事的从婧儿身旁绕开了,眼神闪烁,看起来可笑之极。
“你好自为之吧。”秋果见了二人的情形,也觉得这件事不是哪一个人就能解决的。看起来似乎只要婧儿让一步,那些人也会跟着逼一步。
“无论如何,今日谢谢你,还有那时候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句对不起......”
没等婧儿说完,秋果就摆摆手,示意她打住。这件事是她极力想要忘却的,谁也别来提醒她。
“福依小姐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秋果逃也似的走了,这件事是他们的错,但是秋果就是放不下这件事。如果可能,她会一直跟自己说那些事都不是秋果做的,是常儿,是那个被卖到青楼,对错不分的傻丫头。
婧儿在后头站了一会儿,原来锋刃般坚定的眼神里也开始流露出柔情似水。
到了夜里,冬安随着夏繁一起去库房里找东西,说是之后要用的。春新开始是哭着闹着要去的,后头因冬安怕秋果忙不过来,自己留下来春新又不熟悉库房的东西。所以还是把春新留在了四宜楼。
“蚊子,小姐,你瞧都有蚊子了。”春新在位置上百无聊赖,不知是哪里翻出来的一把玉骨扇子,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地瞧着。
“哪里是蚊子了,不过是个虫子罢。”福依凑近了看,笑了笑又坐回来。
“哎,小姐,这把扇子冷手。”
“原本就是夏天里用着不热手的,现在才几月份,不知从哪儿翻弄出来的,冬安瞧见了,又会说你。”福依道。
“小姐。”春新撒娇道,把两个字拉得老长。
“看来春新是坐不住了。”秋果刚沏了壶茶来,见春新不耐烦的样儿,笑道。
“行了,去吧,把灯掌着,小心摔了。”
还没等福依嘱咐完,春新就奔出去了,那扇子撂倒地上,玉骨砰地发出清脆一声响,在这静夜里听来竟然有些令人心生寒。
“还好,没折碎。”秋果急忙蹲下去,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看着扇子上的一行行诗,反复琢磨。
“玉娘说你近来还在学诗。”福依也给她拿了个杯子,把旁的人都打发了,把秋果拉到跟前坐下。
“不过混着玩儿罢了。”秋果有些不好意思。
“春夏秋冬里头,夏繁、春新都有些孩子气且都懒懒散散的,冬安勤快聪明,但从不把心思放在这些上的,你很好,人漂亮又机智,多学些东西,以后保管也是个小姐儿的命。”
“小姐,又来打趣我了。”秋果将扇子放在脸前挡住自己。
“是说真的,原先你是学不着,现今又有先生又有时间,你想学什么就学去,要是有什么事情碍着你,你就只管把那些事放下,好好学,虽说不算什么大本事,但是也很好,这是说不出的。”
“是,前些****看那前人写的东西,就是觉着好,却也说不出什么理儿,就比如说像李白的月下独酌,看着还不觉得什么,直至那****一个人站在月亮下,可是真真体会到那份心思了。”
“你很会领悟,以前跟冬安他们除了扯些家长里短的,就说不上其他的,现今好了,你把学问学上了,也可跟我说说话了。”
“是。”
“听说今日你帮婧儿解围了?”
“不过是小事罢,怎么传到小姐耳里了。”
“你可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看她出丑,你可知道她当初害你多惨?”福依拿眼睛仔细瞧着秋果脸上的变化。
“实则我倒没考虑那么多,不过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看他们就知道了。”秋果陷入沉思,月光照在她脸上,竟有一种如樱花般的淡韵。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你想杀的那个人呢?”
秋果猛然将头抬起来,眼里闪烁着福依无法解读的答案。门外春新哭声传进来,听着有些瘆人。
“可怎么啦?”福依将头扭到向门那头。
“小姐,我把脚扭了,她们还笑我。”春新的哭声传进来,身后还有些微的笑声,想来是冬安他们了。
福依朝门那边望着,嘴里叮嘱着冬安不要只顾着笑,赶忙将春新扶进来。
“我不想去了。”秋果忽然来一句,不知什么意思。
福依转过来看着她。
“我不会去了。”秋果眼里现在是一种坚定的色彩。
随后说完她就出去了,跟着冬安她们一起将春新扶进房里。
福依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