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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中,所有人都处于一个战战兢兢的状态,倒不是陆安安因为这事情变得脾气暴躁拿她们来出气,相反的杨肃都宣布药石无用之后,陆安安就像被人抽掉了魂魄一样的安安静静。这让宫人们反而担心不休,巴不得陆安安能大发一通脾气发泄出来还好。
这些日子里,杨肃和紫苏还有白芜等人将整个未央宫都翻转了好几遍,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会让人失明的东西。
虽然杨肃已经是每日给陆安安施针,又教会紫蘅她们按摩的方法来帮助陆安安,可无论她们怎么做,陆安安的情况只有恶化根本没有好转。
她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平均都要睡上七八个时辰,除了早中晚三顿膳食以外几乎都是在睡,她越来越不喜欢和人说话,即便是醒着都是让人扶着她到了竹林那坐着或者弹琴。
她让紫蘅将自己买的那架古筝搬了去竹林那替换了原来的琴,每天醒着的时候都要去弹一阵,翻来覆去的只弹那首关山夜月曲,好似她的大脑里只记得这首曲子一样的重复。
看见她行如木偶的样子,大家别提多心疼了。
尤其是杨肃,既要在宫里照顾陆安安,回到了陆家面对陆家的其余人还要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
私底下他也问过陆青岚和陆青鸢那日她们出去可有什么异常,可是两人什么都答不上来,就连她们也有的那个香囊他也检查了,其制作的香料和陆安安手里的一模一样,这打消了杨肃对陆安安现在手里紧紧握着的那香囊的怀疑。
苏慕白几乎是每日都来看看她,可陆安安对他越发沉默起来。
今日,苏慕白下了早朝专门去接了沐阳公主和吉儿来看她,想要刺激她说话的欲望。
“母后,母后。”沐阳公主一见到陆安安坐在竹林亭中弹琴,马上冲去想要陆安安抱一下,可是陆安安却充耳未闻一样自顾自的弹琴。
紫苏在沐阳公主快要接近陆安安的时候抱起了沐阳公主道:“公主,公主,您母后在弹琴呢,等她弹完了再抱您可好?”
沐阳公主认得紫苏,点点头答好,乖巧的样子惹得紫苏都快忍不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陆安安今日起来,连听觉都丧失了,无论她们怎么和她说话她都听不到,连早膳都是她和碧萱端到了陆安安面前放在她手里才能让她吃下去的。
“皇后这是怎么了?”苏慕白手里抱着吉儿,狐疑地看向紫苏问道:“怎么今日皇后看起来好像……”
紫苏摇摇头示意不能在两个孩子面前说,苏慕白便让碧萱和绿薇分别抱开了两个孩子。
“皇上……”紫苏人未语泪先流,哽咽着说道:“娘娘,娘娘已经是连话都听不到了。”
“什么?”苏慕白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可是陆安安却像根本听不到一样,只顾着自己弹琴。
“今日早起的时候,是紫蘅侍候娘娘起来的,可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和娘娘说话都不见反应,于是她忍不住在娘娘的手心里划字问娘娘是怎么了。”紫苏本是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可这次她也是控制不住了。
“娘娘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她听不见。然后从用了早膳开始,娘娘就没有再说过话了,一直在这里弹琴。”
“她弹了多久?”
“两个时辰没有停过。”听到紫苏的话,苏慕白才留意到陆安安那抚琴的手指上都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血痕。
“可是让杨肃来看过了?”
“没有,娘娘不让。”紫苏迟疑着说道:“娘娘说不要再让杨大人来看了,反正是治不好的。”
先是视觉,现在是听觉,这样下去很可能陆安安的所有知觉都会消失的。
“怎么能不看!!”苏慕白急怒道:“这不是胡闹吗?”
“是谁?”此时,陆安安忽然停住了抚琴,艰难的开口道。
“青舒,你可是哪里不好?”苏慕白以为陆安安能听到他说话,欣喜道:“你可听到朕在说话?”
回应他的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陆安安又回到低头弹琴的样子。
“快去叫杨肃来。”苏慕白一挥手就让小泉子赶紧去,小泉子不敢怠慢飞快的就跑了出去。
“好了,你累了。”苏慕白小心翼翼的接近陆安安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歇一下吧。”
“嗯……皇上吗?”陆安安现在连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凭着触觉去感受,虽然她很少接触苏慕白,但能在宫中这样堂而皇之握住她手的估计也只有他了吧。
“是朕。”即便知道是徒劳,他还是坚持和她说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她的掌心写字。
“臣妾听不到东西了。”陆安安想笑的,可是却比哭还难看:“臣妾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出席接待夜月国使者团的宫宴了吧。”
“不要多想。”到现在都没人知道陆安安出事了,之前徐德妃已经帮着处理很多后宫的事情,所以陆安安没管大家也没觉得奇怪。
“嗯。”点点头,陆安安就不再说话了,只静静的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杨肃来到再次检查一番,这一次杨肃干脆直接摇头叹息道:“恕微臣无能,皇后娘娘情况真的是无解了。”
紫苏在旁三番四次想开口,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跪地道:“皇上,杨大人,奴婢有事要报。”
“说。”苏慕白此时并无心思听紫苏的话,但他深知这段时间都是紫苏伴随着陆安安身边,所以她说的话还是可以听一听看看。
“自娘娘回宫以来,奴婢发现娘娘日夜都不离开那香囊。”紫苏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奴婢试过在娘娘熟睡的时候取走香囊,不及半个时辰娘娘便会惊醒,满身大汗像是噩梦一场。”
“可奴婢一旦将香囊还给了娘娘,她就能静下来安眠,所以奴婢觉得那香囊游有古怪。”
“我曾检查过好几遍,甚至陆家两位小姐手中的香囊也检查过并无异常。”杨肃说道:“可是你刚刚说,皇后娘娘她是离不开那香囊?”
“嗯,娘娘时常将那香囊拿出来把玩,当日那鎏金阁的掌柜说过这香囊能安神定惊,可是奴婢却觉得那香囊处处透着古怪。”
“那鎏金阁的掌柜可有再说什么关于这香囊的事情?”苏慕白问道:“紫苏,你将当日的情况再仔细说一遍。”
“是。”紫苏将当日自己所见所闻度说完了,可是杨肃和苏慕白还是察觉不到当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知道当时香囊人人一份,陆安安那份也是随机拿起来的要说这里面有猫腻也太难了。
紫苏说完也觉得没有证据,可她就是隐约觉得不对劲。
“杨肃,你明日带上紫苏,去一趟鎏金阁探探,就装作你们二人只是去买东西,好好再看看这地方的情况。”
“是,微臣知道了。”
陆安安对于他们三人说过什么完全不知情,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那香气包裹着,慢慢的又起了睡意。
“紫苏……本宫累了。”她以为苏慕白走了,于是抬起手就让紫苏扶自己起来打算再去睡。
苏慕白却自己先接过了陆安安的手,陆安安知觉不对想要抽回却被他抓紧了。
“朕送你回去吧。”
“嗯,好。”难得她没有拒绝,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柔顺并没有让他欣喜,只是让他更添了几分难过。
陆安安几乎是一碰到床就睡着了,睡着后,她又再次进入梦境,像是被温暖的水包围着一样,陆安安睡得很是安稳,在梦里她不断的梦见属于陆青舒和拉塞维的记忆,那些记忆像是全都活过来一样,只是这次在梦中她不在是个旁观者,拉塞维和陆青舒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对她说的,与陆青舒做的每件事都像是她自己做的一样。
几乎她都要以为拉塞维口中喊着的人就是她自己,而且在梦中,她是正常的,她能看见漫山遍野的鲜花,也能听到拉塞维温柔的唤着自己的名字,只是在梦中他并不是唤她陆青舒或者子清,而是唤她安安,她自己真正的名字。
在梦中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才是她想做的她,不再是那个陆青舒,不再是那个炮灰皇后,而是她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她完全不想起来。
苏慕白坐在床沿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却为另一件事烦恼起来,后日就是宫宴了,夜月的使者团已经进了京都,而这使者团一来到并不是住在驿站,而是直奔那鎏金阁,按照苏慕熙的说法,那鎏金阁因为是夜月人自己开的铺子,所以那夜月使者选择那里做落脚点也不奇怪。
只是,陆安安现在这个情况,又该如何才能不在宫宴上引人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