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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山从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他的嘴角还挂着鲜血,他的血还是热的。梁绪欲要上前帮手,却被马小山一把拉住道:“没事,我自己来。”
马小山死死的盯着侯于顶,这老汉已是五十来岁,他甚至有了一些驼背,矮小精瘦,一双拳头却显得异常有力,一双眼睛也在盯着马小山,眼中透出丝丝的寒意来。
马小山将内力在肚腹经络中游走,那气息使得腹中的痛苦减轻了不少,他知道自己遇上了硬茬子,却仍坚持要独自面对,他的心中的怒火已经点燃,他的拳头已经握得发白。然后马小山便动了,一拳砸向侯于顶,似是要将满腔的愤懑都发泄出来一般。
侯于顶更快,他已是侧身避过了马小山,那猢狲吱吱叫着,又向着马小山的面门袭来,马小山一矮身竟避过了那猢狲这一击,拳头已送到了侯于顶的面前。可是侯于顶早有了准备,他抬起左手来一把扣住了马小山的拳头,人已向后仰去,竟已倒挂在了马小山的手臂上,双脚顺着马小山的手臂向马小山的胸口踢去,马小山忙是抽手,侯于顶便又落在了地上,也不追上,那猢狲又跳上了侯于顶的肩头,“吱吱”的叫个不停。
马小山的拳头又向着侯于顶砸去,坚硬稳定,拳头裹挟着风声。马小山的拳头自然是坚硬的,如同坚硬的岩石一般,他胸中的怒火已将这一双拳头锻炼得坚硬无比,这一拳可开山裂石,却偏偏砸不到侯于顶,侯于顶已是一矮身躲过了这一拳,一人一猿已扑向了马小山。
马小山忽然收手了,这一拳竟是虚招,反手一把抓住了那猢狲远远的掷了出去,人也倒退着落在了地上,堪堪躲过了侯于顶的一拳。侯于顶势头正盛,又是一拳向马小山逼来,那猢狲也在空中翻了一翻落在了地上,又向侯于顶的肩头蹿去。马小山抬起左手挡住了侯于顶的一拳,右手已变爪向着侯于顶的腰间抓来。
侯于顶却是向侧里一让,让开了马小山这一抓,那猢狲已又顺着马小山的手臂蹿了上来,马小山忙挥臂甩开,那侯于顶的一拳已送到了肚腹间。马小山大怒,这一拳竟不再闪避,内息在肚腹间一撑,一拳迎着侯于顶的面门打去,然后只觉得腹中一痛,不由的生出一股反力来对向那拳,而拳头也落在了侯于顶的面门之上。
侯于顶捂着鼻子向后跳开,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忙用衣袖擦了擦,见马小山没有追上来,这才站定下来。那猢狲又爬到了侯于顶的肩头,也不再动作。马小山调整内息在肚腹间快速的游走,腹痛得到了缓解,他忽然发现了自己内息的新用法。
马小山调转着气息,腹中疼痛感慢慢的消失了,他直起腰来,重又对向侯于顶,大喝一声,一拳已又向着侯于顶砸来。那侯于顶忙一闪身躲过这一拳,人竟也像是猿猴一般,向着马小山的身上缠来,那猢狲则从另一边,向着马小山的面门攀上。马小山滴溜溜一转身甩开这一人一猴,一把抓在了侯于顶的衣襟上,将他提将起来,一拳砸在了侯于顶的肚腹之上。只见那侯于顶在空中打着旋的落下,落地后已是双手抱着肚子弯腰而立,显然方才的一拳让他受了伤。
侯于顶的心中发苦,他苦练人猴联手已是数载,他已不再年轻,他的力气早已衰退,他的拳头以不似年轻时一般势大力沉,所以他练了这一手人猴合击,用出其不意的方式才能在打斗中取得上风。可是他毕竟是老了,岁月带走了他的力气,他的拳头还是太轻,竟在数击之下那马小山还有还手之力,这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马小山大喝一声已冲了上来,他还年轻,他的脸上还没有褶皱,他的腰杆还挺得笔直,他的拳头还可以开碑裂石,他的心中有火在燃烧,他的血还是热的。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向了侯于顶,带着他的仇恨,带着他的愤怒,带着一切负面的情绪,狠狠的向着侯于顶宣泄而出,侯于顶躲避不急,胸口便中了一拳,人们只看到侯于顶的胸口猛的瘪了下去,精瘦的人影已倒着飞出,似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撞在身后的墙上,然后缓缓的落下,箕坐在地上。
侯于顶已经不行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这把老骨头已经老得超出了他的想象,老得好似这一击骨头便散了架,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在他的下颌划出一条血线,然后滴在地上。他的胳膊已经几乎抬不起来,胸口的疼痛使他整个大脑都在“嗡嗡”的响着,他倒在一边看着马小山说道:“好手段!”
“承让,”马小山说道,“我这就要取了你的性命,你还有什么要说?”
“我光明神教会为我复仇的!”侯于顶说道。
“你若是退出魔教,我便不杀你。”马小山忽然道。
侯于顶却不再理会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似是在等待马小山的致命一击。
马小山叹了口气道:“那便得罪了。”说罢,一拳砸向了侯于顶的面颊,侯于顶的脖子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扭转而去,双眼一翻,双腿一蹬,便不再动作,显是不活了。
马小山三人已回到了衙府,三人坐在堂上吃茶,一边为之后的行动做着打算。
“我们该离开湟中城了。”梁绪说道,“魔教接连在这里折了两个大护法,当是不会再派人了。”
“可那魔教的分坛怎么办?”狡花问到。
“我已安排了六扇门的捕快前来,不日就会到达这里,进行全面的清缴,这分坛便留给他们吧。”梁绪说着吃了一口茶水。
“那我们要去哪里?”狡花又问道。
“巴燕戎,那海东升说过,独孤啸可能在那拉萨拉或者巴燕戎。”马小山说道。
夜已经深了,马小山却睡不着,明日他们便要动身去巴燕戎,明日他们将继续走上替紫裳报仇的道路。马小山心中无限回忆着紫裳的音容笑貌,心中的悲伤无法抑止,他想念这紫裳的一切,她的一颦一笑,可是她却已经无法知道,她只有躺在冰冷的坟墓中,慢慢的化作泥土,永远不会再起来。
若是人有魂灵,紫裳的魂灵又在何处?她未必会允许马小山替她寻仇,她是如此的善良,见不得那伤害与打斗。可是她也不会制止马小山的行为,因为她知道,这才是活生生的马小山,正是爱与恨的交织成就了现在的马小山。她便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美丽大方温柔善良,将一切美好的词语堆砌起来也不足以形容她的万一。
马小山心中烦闷,叹息这坐起身来,湟中城的夏夜还微微的泛着凉意,这使得马小山觉得更加的寂寞萧索,他怀念紫裳,怀念她的怀抱,他已经习惯了生活之中有一个她,可是此刻,她已经永远离他而去。“我定要灭了魔教,替你报仇!”马小山的心中默默念叨着,却更加的感到寂寞,寂寞在夜晚的衬托下,被无限的放大开来。
若是有来生,紫裳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农家姑娘,也许还是富户家的千金大小姐,她如此的善良贤淑,她已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如果上天有眼,定会补偿她此生的苦难与悲哀。
马小山走出了屋子,对着月光习练起逍遥诀下篇的武功来,一个又一个的动作做出,真气淬炼打磨这肌肉与筋骨,那动作在月光的映衬之下竟似是舞蹈一般。马小山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又有所增长,他的肌肉与筋骨竟随着动作发出“咔咔”的声响,这是生命的响动,是力量的声音,他内视自身只觉得全身筋肉都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次日,三人用过早饭便告别了知府大人,向着巴燕戎行去。
卑禾羌海地处高原,草场肥美,一路上尽是牧民们放牧的牛羊,点缀着那草原的美景,远处的高山上立着佛龛,天空似琉璃瓦一般的蓝,使人觉得似乎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摸到天空一般。这是一种对人心的洗礼,任谁在这里都不由的自心底生出一种对自然的崇敬之感。
远处一个人三步一叩五步一拜的走将过来,狡花不由得好奇问道:“请问您在做什么?”
“我在拜佛,请求佛祖的保佑。”那人答道。
“在卑禾羌海也有佛祖?”狡花又问道。
“有的,只要你坚信,佛祖就在你的心间。”那人冲狡花笑了笑,继续三步一叩五步一拜的走了开去。
“你们相信佛祖吗?”狡花问梁绪与马小山道。
“我信!”梁绪答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管怎么样,对佛祖心怀敬意总是不坏的。”
“那你相信么?”狡花又缠问着马小山道。
“不信,”马小山答道,“我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为什么?”狡花又道。
“若是真的有佛祖,紫裳便不会遭遇这些苦难,我们也不必来这里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