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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周氏撑腰,路圆圆再无顾虑大张旗鼓的将自己园里的人彻底清理了一番,除了记忆中那些在自己穷困潦倒时也不忘落井下石推波助澜的人外,她又揪出一些往日里对她心存不服的,到最后竟然也有不少人,近乎将这园子里一半的人都摘了去!路圆圆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心里一阵冷笑,倒是痛快了不少。
将这些人打发出府之后,她的园子里可就没有人伺候了,路圆圆又向管家打了招呼重新招进一批人来,周氏疼她,将新人的卖~身契也一并给了她,这下子,路圆圆可是真的不必再做懦弱无知的模样,终于端起了孙府少奶奶的气势,震得那些下人半点歪心思都不敢动。
当然,她突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亦同样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园里的老人,孙岷的奶娘乔氏便被有心人推了出来,想借着其资历老在老夫人面前还能说的些话狠狠地告路圆圆一状!
“呵,这些人也总算会动脑子了?”听到桃子的禀报,路圆圆正逗弄着窗前的红嘴绿鹦鹉,小东西贼头贼脑的,黑豆子一样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甚是好玩,“不过乔氏就任由自己给他们当枪使?”
“这倒没有。”桃子回道,“听说他们之前在乔氏那儿闹了一通,激将法用了个遍,最后也只得一句‘老婆子不爱趟浑水,谁想去谁去!’的话,碰了一鼻子的灰本以为无功而返,不想那尤氏竟然说动了乔氏的儿媳布氏,让她顶着其婆婆的名义要到老夫人那里去告状申冤呢!”
“告状申冤?是替她自己鸣不平吧?”路圆圆将给鹦鹉递食的小勺子搁下,立马就换来小东西的不满,啊啊乱叫着,“吵死了。”
路圆圆皱眉,“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娘~亲那里定然不会去管他们,也不足为患。”
“乔氏那儿你也不必去提醒,相反还要先替他们瞒着,等他们在娘~亲那儿吃瘪了,若是消停了便相安无事,可若他们依然贪得无厌拎不清要到我这儿来闹的话,那也就真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的眼睛半眯着,抬手探向窗台的鸟笼,笼中困鸟惊的上蹿下跳,扑棱棱的拍打着翅膀却逃脱不能,被逼到了绝路竟然口吐人言大喊着“不敢了!不敢了!”路圆圆一愣,蓦地笑起来,“还是你这小东西识趣!”
收回了手,鸟儿终于可得一时喘息,笼中羽毛散落,鹦鹉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神气昂扬,蜷着翅膀垂头丧气的缩在笼子一角呼呼喘着气。
“一个畜生尚懂的道理,可叹有些人,竟然连畜生都不如!”
桃子听着她若有所思的喃喃,心里惊惧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越发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模样,“回少奶奶,人都已经到齐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路圆圆净了手,又仔细用着高脂将手养护起来,白白~嫩嫩,纤纤十指犹如剥皮的青葱一般甚是好看。
“好了,我们走吧。”
迎春和桃子二人随行在她的左右,打开双门,门外聚集着一堆人,男男女女各站两列,都是新入府的仆人。
“给少奶奶请安!”
众人齐道,声音振耳,更振人心!桃子不觉抚着鼓鼓直跳的胸口,再一次庆幸自己早早表明了忠心,否则,即使她背后的是老夫人,背上暗地里诽谤主子的罪名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那红杏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看着众人都期待的看着自己,路圆圆稳坐在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扬声道:“诸位,自今日起你们便在孙府做事,我不要求你们做什么,不过是本本分分只做自己分内之事即可,其他的,不用你们管也轮不到你们管,仅仅如此,你们可能做到?”
“是!”众人毫不迟疑的齐齐回应,她满意的点点头,正想开口继续,忽旁光瞥见小门外五六个人影正往此处行来,她认出对方是谁,抬手阻止桃子想唤人的动作,不躲不避等着对方来到自己面前,只见其脸色阴沉,怕是来者不善。
果然,一女子脚下不停直冲到路圆圆面前,更甚至一指指向她的面门愤愤的吼道:“那敢问二少奶奶,您口口声声说只要本分做事便可留在府里,那我们又犯了什么错惹怒了您,让您逼得将我们这群人都赶出府去,全家老少流落街头,赶尽杀绝!”
一番话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虽不识得这突然杀出来的人是谁,但瞧着也似是府中的仆人,但她说的赶尽杀绝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惊疑不定,人们不由将目光看向座上的女子。只见她依然稳稳当当的端坐在那里,唯有脑后步摇轻晃,明明灭灭的光闪在脸上,表情不变,似是在看一场无趣的闹剧一般,不怒之威的气势,竟奇迹的扫平了之前心中的不安。
人群渐渐稳定下来,只待看清情况,求得结果再说。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过来,尤氏心下得意,但路圆圆淡定从容的模样又让她心生几分不安,不过一瞬,她便安慰自己,“不怕,总是自己占理的,她又奈何不得。再者,自己还有杀手锏没有使出来,只今天她识相的将自己留下此事也就了了,若不能,自己定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脱层皮不可!”
路圆圆身子向后一靠,目光朝下一扫,纵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倒也猜出七八分,心下鄙夷,开口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尤氏冷哼一声,呛声道:“您自是不想见到我们了,没能如您所愿离开孙府,最好是死在外面来的干净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那可真是我们的罪过了!”
“放肆!你是怎么和少奶奶说话的?”桃子厉喝,尤氏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反正少奶奶都已经将我们扫地出门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孙府的人又守哪门子的规矩?”
她叉着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少奶奶’,我们在孙府做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勤恳耐劳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依您刚才说的,可真没理儿将我们全部都撵出府去啊,难不成您也只是在说些漂亮的大空话罢了?!这可真是让我们寒心啊!”
一时,人群里议论纷纷。他们是新被买进府的奴才,虽说没有自由按己所愿选择主子,但也是期望着能够遇到一个贤明的主子,能够多体恤下人的辛苦,至少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人不是?
然而突然冒出的这些人就是以前伺候新主子的,听她的话中意思,难道新主子根本就不是那等好相与的人?
将下面人的担忧和得意都看在眼里,路圆圆清楚的明白今日若是不能将此事说开,只会在新人的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怕是以后都不会与自己齐心,如此,不又和从前一样,那她换人的初衷岂不是白费?
想到此,纵心里不耐,她还是忍了忍,开口道:“你来我这儿无非是想要一个‘说法’,好,我给你!”
她一招手,自有立在一旁的迎春上前一步,展开自己手中的小簿子朗声道:“三月十七日,花园假山后,刘家陈氏、徐家白氏,散播谣言妄议主子,品行有亏,故逐出府外,永不录用!三月二十五日,家丁陈数伙同其他人聚众赌博更甚至连同家丁钱三暗地里欺侮他人已久,德性不正,逐出府外,永不录用!家丁李四......”
迎春每念出一个名字,便有一个人脸色发白额冒虚汗垂下头去,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人们一如落水的公鸡一般狼狈,失了斗气,竟是无一人敢反驳也无从反驳,只因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尤其是之前表现最为激烈的尤氏,也是自身难保在劫难逃!
“四月十六日,厨房采买报五十两纹银,后有人上报,实则不过十三两!四月二十日,共进凤尾鱼三十,实用二十二!五月十八日......”
听到最后,她只觉着自己双耳发鸣眼冒金星,扑通一声,原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身下的石板坚硬滚烫,不比烫红的铁板好到哪里去。尤氏哀嚎一声惊跳起来,捂着自己似是已经裂成了四瓣的屁~股下意识的抬头恨恨的看向上方,但见着那个女子好好的稳坐在太师椅上,嘴角勾笑,眼神却是冷漠没有一点感情,恍惚间才发现她脸上的表情竟是从未变过,无论是在被众人逼问威胁或是现在胜券在握时。
尤氏忽觉自己浑身发冷,好似被架火堆上烧烤,又忽然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全身僵硬刺痛,沉沉下坠,直入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