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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美女无脑,漂亮的女孩成绩不好,成绩好的长得不好看。
攀舒上学时,周围的同学印证了这句话,只有她是例外。
妒忌心不只是大人才有,小孩更明显。
攀舒见人时未语先笑,跟同学没红过脸,可也没来往密切的。
姜淳渊来了后,攀舒眼里渐渐地看不到任何人,同一个班的同学,她连名字都记不住。
彭于飞是唯一和攀舒交往密切的同学。
攀舒从小学一年级起就跟彭于飞做同学,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
记忆的闸门打开,与彭于飞有关的一切如潮水涌上脑海。
小学一年级,上学第一天,小小的彭于飞被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领着一班孩子堵在教室角落,胖男孩划刮着脸羞他说话结巴。
头上扎着羊角辫的攀舒挤进人群,奋力推开小胖,拽起彭于飞护在身后,和小胖掐了起来。
那天彭于飞哭得厉害,她像电视里的大侠,豪气干云,拍着他肩膀表示会保护他。
后来,彭于飞就成了她的影子,跟在她背后,拿小人书给她看,带零食给她吃,拿玩具给她玩,像臣民讨好君上。
后来彭于飞说话不结巴了,不需要攀舒保护了,他却像是习惯了,在攀舒面前还是很容易脸红,腼腆害羞。
上中学后,彭于飞越来越受同学追捧。
他的成绩很好,和攀舒一样,经常考满分,跟攀舒不同的是,他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不招同性妒嫉,而且他家很有钱,他爸是w城的首富,他有孩子们没有的玩具,小人书,昂贵的零食。
攀舒跟同学关系则越来越疏远,因为彭于飞契而不舍粘着她,他们的友好关系才一直维持下去。
跟她告白时,他说,他们能从小学起一直同班,是他让他爸花钱找关系疏通得来的。
攀舒一无所察,听到他的表白极度震惊,灵魂出窍,以至于彭于飞抱住她,大脑袋往她脖颈拱才回神。
她赏了他一巴掌。
后来她出事,他不知听说没听说,没来找她,她也没想过向他求助。
“不是仇人,那你要不要跟他见面?”郑谷雨问,替攀舒分析情况:“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四季春,早晚会找到你。”
“不见,找到就找到。”攀舒淡淡说,指桌面,邀郑谷雨留下来吃饭。
郑谷雨瞥一眼桌上的菜,惊叫:“我的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舍得这么奢侈。”
是啊,鬼迷心窍了。
攀舒默然,进厨房拿碗。
平房老鼠蟑螂出没,只有刚洗的碗扣在筛盆里,其他碗碟放在小吊篮里挂在房梁上,幸免于中午的碎碗之难。
郑谷雨扒了一口米饭,惊讶更甚。
很香,可想而知,米价不便宜,攀舒怎么舍得买。
眼珠子转了转打量攀舒,郑谷雨忽然想起刚才院门拉开时攀舒急匆匆的问话。
“刚才你说谁饿晕了?”
“姜淳渊。”攀舒慢条斯理夹菜。
“他看起来出身豪门,怎么会吃不上饭?”郑谷雨吃惊,随即恍然,“苦肉计吧?我才想你怎么还住这个地方,他想让你搬去跟他一起住是不是?话说,我看姜先生那人真不错……”
齐大非偶。
六年前懵懂迷糊,栽了大跟头,现在,再也不会了。
攀舒夹了一筷子鱼肉进嘴巴,抿着唇,细细咀嚼。
“遇到可心意的就别拖了,你这雷劈不动的性子得改改。”郑谷雨苦口婆心,还想继续劝说,手机响了,总经理老潘在电话里大骂,“半个小时之内回来,不然,别来上班了。”
“老潘这是更年期了还是咋了?”郑谷雨嘟嚷,胡乱扒了几口饭,没让攀舒送,急匆匆走了。
郑谷雨和老潘都是四季春的开店元老,老潘脾气很大,对郑谷雨却一直礼让。
攀舒眉头蹙起,隐约感到不安。
晚上临睡前,攀舒给郑谷雨打电话。
“没事,老潘能拿我怎么着。”郑谷雨笑。
攀舒松了口气,听她嗓音沙哑,想必很累,也便没多问,挂了电话。
周一早上,攀舒起得很早,九点上班,她八点半不到就到了公司。
清洁阿姨还没上班,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有些闷,攀舒推开窗户透气。
窗户对着大厦大门,一辆白色轿车从马路上开进大厦,攀舒扶着窗玻璃的手顿了一下。
姜淳渊下车,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往上看。
攀舒把窗户关上,开了空调。
这天公司每一个人似乎都特别忙。
姜淳渊上午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下午,陆宏喊了曲云婷进办公室谈话。
曲云婷从总监办公室出来,脸颊红得如熟透的石榴。
“总监都问了些什么?”大家一齐涌到曲云婷办公桌前。
曲云婷羞答答说:“公司要在w城设分公司,要派人去考察,总裁亲自去,陆总监打算派我陪同。”
“啊!如果确定下来,你是不是要去分公司?总裁肯定坐镇总公司的,你去分公司不就见不到总裁了?出差几天的艳遇换以后的长相厮守,不划算。”一女同事惊叫。
曲云婷面上羞色变成绝望。
直白得连遮羞布都不蒙,攀舒暗暗侧目。
下午部门小会,决定去w城出差调研的人。
棕色橡木会议桌,大家在两侧坐下后,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曲云婷表示自己这几天身体不适,去w城不便。
陆宏没有坚持,视线扫了一圈,宣布策划部让攀舒去。
众人同情地看攀舒,攀舒静静坐着,面上无波无澜。
中恒惯例,部门里有人要出差,由内勤统计了,登记身份信息,通知给行政部订车票或机票,陆宏公布了出差人员后,内勤习惯地问攀舒要身份证信息。
攀舒没说话,看向陆宏。
陆宏咳嗽起来,咳得脸涨得通红,咳了许久,摆手,说:“不用订票,这次开车去。”
散会,攀舒回到办公桌前,刚坐下,内线响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不用订票?”陆宏问。
攀舒沉默,一只手握听筒,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
陆宏习惯了她的惜字如金,憋着笑,说:“明天早上六点,总裁过去接你。”
攀舒“嗯”了一声,半晌,低低道:“谢谢你!”
——谢谢你为了不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人前一直冷淡,人后默默关心,这次,又费心兜了这么个大圈子。
千言万语,凝聚在平淡的三个字中。
攀舒晚上没收拾行李,第二天,拿了一套衣服随手塞进超市购物装东西用的塑料袋,拉开门。
姜淳渊倚着门对面前座房子的墙壁站着,不知来了多久了,头发微沾了露水的湿润,清峻的眉眼微有颓糜,不可言说的男□□惑。
攀舒视若不见,锁上门,一言不发走。
姜淳渊从后面追上来,伸手提过她手里的袋子。
巷子外停的不是宝马,换了一辆空间较大的黑色宾利房车。
把攀舒的袋子放进后备厢的行李箱里,姜淳渊走到副驾驶座和后座车门之间,问道:“路上要睡觉吗?后座放平是张床。”
攀舒沉默。
姜淳渊迟疑了一下,为她拉开了副座的车门。
外型卓尔不凡,内部空间极宽敞,天然真皮座椅,原木内饰,沉稳里带着奢华。
后座卧具、炉具、冰箱、盥洗设施齐全,还有音响和电视电脑,攀舒瞥了一下,合上眼倒到椅背上。
姜淳渊坐进驾驶位,侧身凑近,给攀舒扣安全带。
他扯动安全带时,手指无意间刮过她裸-露的手臂,攀舒颤了一下,极轻,且细微,然而姜淳渊凑得那么近,发现了,拉安全带的手顿住。
干净清爽的味道盈满嗅觉,鼻息交缠。
攀舒睁眼,抬起头,姜淳渊定定看着她,眼神一如以往,温柔得像融了春水在其中。
两人一动不动凝视着对方。
许久,姜淳渊喉咙深处无声地叹息,后退,给攀舒扣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攀舒侧头,在窗玻璃上,看到自己漠淡的毫无表情的脸。
汽车朝w城行驶,窗外建筑物和树木不停倒退。
姜淳渊开车和他的为人一样,沉稳而优雅。
车速不慢,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安,换档加油门,退档降速,空档滑行,每一个配合都酣畅淋漓。
离w城越来越近,景物慢慢熟悉起来。
那七年,他带着她,走过城市附近每一个地方。
市区的高楼大厦隐约可见,度假胜地南阳山就在一侧。
宾利驶到路口时,姜淳渊打了转向灯,侧头看了一下后视镜,把车开上南阳山度假屋。
山道蜿蜒,路两旁种满泡桐树,宽阔的叶片极柔软,叶柄上长着绒毛。
攀舒第一次由姜淳渊带着过来看到时,惊讶地问他,叶子怎么会长毛?该不会是太懒了没洗澡才长毛吧?
她其实是开玩笑,姜淳渊却当真了,乐得哈哈大笑。
攀舒又羞又恼,鼓着腮帮子说“不理你了”,这个不理只有几秒钟,转头看到山腰古色古香的白墙灰瓦红柱翘檐房子时,她马上捉住姜淳渊胳膊猛摇,大喊着要他赶紧带自己上山。
汽车进了度假屋大门,正对着是接待大楼,唯一一栋现代化建筑,姜淳渊没有停车,顺着山路径自往上开。
南阳山度假屋的房子都是独门独院,名字根据院子里种的花命名。
他在玉簪院前停下,熄了火。
白色的栅栏,挨着栅栏簇簇拥拥长满玉簪花,叶子碧叶莹润,花枝清秀挺拔,白花如玉,幽香四溢。
这个院子,姜淳渊带着攀舒来住过很多次。
攀舒下车,两腿有些虚软。
姜淳渊从后备箱提出一个行李箱,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冷冻箱,关上车门,一手一个,往里走。
攀舒稳住心神,跟在后面。
院子里的石板路和几年前一样,呈淡青色,缝隙有少许青苔。
进得门,地面铺着厚重的红色团花地毯,一色木质雕花家具,如穿越了时空,到了书上描述的,几百年以前的世界里。
“你来啦。”姜淳渊突然停下脚步。
攀舒这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刚到。”男人站起来,跟姜淳渊握手。
身材魁梧,古铜色肌肤,脸部轮廓分明,眼神凌厉。
“我们中午没吃饭,你吃了吗?”姜淳渊问道。
“我吃了,你们先吃饭,吃过饭再谈。”男人说。
姜淳渊点头,转身看攀舒,“你去洗澡,我收拾完给你送衣服进去。”
攀舒一言不发进东面卧室,这一间是主卧,卧室里带卫浴间,以往过来,都是她住这一间。
卫浴间里有浴缸也有淋浴喷头。
姜淳渊什么都顺着她,却禁止她在家庭以外的地方盆浴。
攀舒拉上暗蓝色浴帘,脱了衣服,站到喷头下,淋浴。
快洗好时,门从外面推开,姜淳渊走了进来。
“小舒,衣服我放架子上了。”
攀舒有股把浴帘猛一下拉开的冲动。
一只手湿漉漉搭了上去,终究没有拉,以前,是害羞,没有勇气,眼下,则是失去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