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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楚宁伸手轻轻拍了下方毅的肩膀,“方叔叔,我爸爸……我去带他回来,明天天亮后你就返回吧,再往前实在不适合你去了。”
“这……”方毅显得很犹豫,打心底里他是很想继续往前走的,但因为有自知之明,他又清楚怕是真的走不了多远。
“你先前就是吸入瘴气才会倒下的,若非我及时发现,再迟上几个小时就神仙难救了。”
“不可能,我吃了避障的药了。”方毅断然不信。
楚宁无奈解释:“方叔叔,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已经在那个覆灭的修真门派外围了,它们大概设了阵法之类的,你所吸入的瘴气哪是寻常那种程度,这可是修真界所谓的瘴气,毒性要强出几条街了。”
她救了方毅后稍一检查就发现了,好在之前炼丹的时候预想到了可能会遇到瘴气,炼了不少预防和清障的丹药,她是在和蜀山弟子一起进入探测缩小的范围时,就在舌下压了一颗预防的,一路走来才没有中招。
方毅能清醒,也是她估摸着普通人的承受力,将清障的丹药化水稀释后喂给他,才救回他的小命。
“这么厉害?”方毅略显沮丧,心里总算打消了继续往里走的念头,他也没料到,这还没深入多少呢,就不知不觉到阎王面前溜了一圈,真是……
“这是一颗避瘴的丹药,你回去时压在舌尖下,千万别吞下去了,这东西普通人承受不住的。”楚宁递给他一颗丹药,这次出来没准备适用于普通人的药丸,只能赠出一颗丹药了。
“谢谢宁宁。”方毅本来想伸手摸一下她的脑袋,可想到人家是个修真者,这种长辈对晚辈的行为就怎么也做不出来了。
楚宁对此倒是一无所觉,只让他赶紧睡觉,守夜则由她来了。
第二日一早,目送方毅离开,楚宁掐了个诀用土盖住了烧尽的火堆,又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着的东西,转而朝雾浓的方向走去。
这已是各门派进入探秘范围的第二天了,即便是落在最后的普渡寺、符宗等人也不同程度遭遇了危险,或是植物或是兽类,又或者是幻阵、困阵等等,蜀山一路仗剑斩劈,虽难免发乱衣乱,但无一受伤,也仍旧冲在最前面。
反倒是独自一人的楚宁,除了在浓雾中难辨方位,竟没有遇到一次需要出手的情况,委实奇怪的很。
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似是传来“啵”得一声,楚宁眼前骤然清晰无比,所有的白雾仿佛瞬间消失了,如果不是眼睛仍留有不适,她还真以为前不久那种目不能视的遭遇全部都是幻觉。
经过试探,她发现神识仍是无用,不过肉眼能见度倒是恢复正常了,如此也聊胜于无啊!
四周仍是丛林,古树参天、枯叶铺地,似乎和白雾外围的雨林没什么两样,楚宁没有贸然前行,而是和在白雾中一样,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探了探,奇的是明明她离开白雾区不过一步,但后退了好几步也没再退回去。
此时此刻,她才肯定这里确实有阵法,还不是平日里她能摆出来的那种小儿科,而应该是很宏大、很高端、很复杂的那种套阵或组合阵。
忽然,探完其他三个方向,朝西边走了几步的楚宁呆愣在了原地,整个人像傻了般直勾勾盯着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下。
那里有个身着迷彩服的人靠坐在树根处,在他腿边有个包呈倒伏状,有不少东西散落在地面的枯叶上,他两手垂落身侧,头微微含胸,双目紧闭,脸上干干净净,就像是靠在那里睡着了,仿佛只要人叫一声,他就会睁开双眼,笑得露出一口牙来。
楚宁嘴唇蠕动半晌,奈何嗓子不知怎么干涩得要命,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她本以为不会有泪的,谁知眼眶却不争气地酸到发疼,很快就氤氲出湿气,并飞速聚集成泪,害得她看都看不清了。
足足呆在原处站了十来分钟,她才慢慢挪一样朝那人靠近。
散落在那人腿边的是些零碎东西,如军刀、肉干、压缩饼干、急救品等等,最先引起楚宁注意的,是他垂落的左手掌中一张褪色得几乎辨认不出的照片,那上面的……是年轻时含笑的宁绯月,正抚着凸起的肚子,而她……就在肚子里。
而他右手边则滚落了一支笔,楚宁掐诀让那照片浮起来,她不敢伸手拿,怕一碰就风化了。照片浮到空中转了个圈,她就看到了照片后面写的一行字。
绯月,对不起!宁宁宝贝,对不起!我……回不来了!
看到这行字,楚宁瞬间泪如雨下,她流着泪伸手掐诀,将这照片冻结在一层薄薄的冰晶中,挥手间收到了储物戒指中,以便更好地保存,好拿回去让宁绯月看到。
做完这些,她像是没了力气般,缓了好久才擦干眼泪俯视树下靠着的那人。
这张干干净净的脸,和宁绯月给她看过的照片里一模一样,只是……他的时间停留在了十七年前,此时看来,他像是比她大几岁的样子,很年轻……很年轻!
楚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模样长得好像并不是很美型很帅的那种,但是现在看来显得很秀气,有种文雅的感觉,比之军人更像是个老师或者研究员一类的知识分子;他的睫毛很纤长,还带着点翘翘的感觉,似乎……她的也是这样?他的五官没有特别精致,可组合到一起很耐看,她的长相好像比较偏向他?他的腿好长,粗略估计身高有一米八吧;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匀称,就是掌心有茧,有点破坏美感。
这是父女俩此生第一次相见,却已是……阴阳两隔!
树下的人正是缺席她生命十七年的楚明浩,即便心里十万分、百万分地不愿承认,可如同睡着一般的他周身萦绕的那种死寂,让人怎么都没法自我欺骗。
他,早就死了!!
楚宁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将眼前这个人的一根头发丝都要看得清清楚楚,近一个小时后,她才略显僵硬地抬指掐诀,先让楚明浩的身体浮到空中,值得安慰的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身体也未僵硬,悬浮到空中后自然舒展,在灵力的托浮下呈平躺状。
手诀再变,她以冰晶凝结出长方形的中空冰壁将楚明浩的身体保存在里面,挥手收到了储物戒指里。
泪水滑落脸庞,楚宁站在原地抽噎出声,仿佛这时才敢放声哭泣。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只觉得像是悲伤过度般,浑身渐渐没了力气,她坐倒在地险些晕迷过去……不对,这不对!!
楚宁骤然一惊,连忙调动体内灵力,却发现本来只消耗了不到十分之一的灵力,莫名其妙只剩下十之二三了,这情况让她悚然无比,勉力定神后连忙掐诀往周身套防护罩,足足套了五六层,体内灵力的逸散才遏制。
注意力一在线,她又无比仔细地去感应周围的一切,没多久就发现……这个地方竟满溢着一种死气,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被其渗透般侵蚀,直至完全失去生气与之融为一体为止。
楚宁一拂手将楚明浩散落于地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右手藏缺、左手捏符,警惕着选定一个方向前行。
走了约莫大半个小时,她才慢慢发现,只要保持住防护罩,哪怕最外面的一层也在被死气侵蚀,却对她本人没有什么伤害,意识到这个,又感于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她决定停下来打坐恢复灵气。
因为这里死气弥漫,楚宁没指望这里会有多少灵气,谁知……盘膝坐下一打坐,差点被这四周充裕的灵气给吓哭了!
能不哭么,一运功洪水一样的灵气蜂涌入经脉,没撑破经脉把她弄个不死也残就该偷笑了!
楚宁收手及时,抹了把吓出来的冷汗,再度打坐时谨慎又谨慎地控制着吸收的灵气,总算能顺利恢复灵力了。
体内灵力再度达到饱和状态,她收势起身,见周身的防护罩被侵蚀破碎了两层,便又补着套上几层,拿好藏缺剑继续前进。
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渐渐地,她发现这里充斥的死气,对植物似乎没什么影响,且这片丛林里的植物并非全部都是真的,有虚有实,仅凭肉眼就能分辨出,有的树木是虚散的,好像一碰就会化开了。
楚宁暗自猜测,这应该是个幻阵吧,许是年深日久之故,维持阵法的动力趋于衰弱或枯竭,才使得这些幻化的树木难以维持形状,让人很轻松地以肉眼分辨出来。
忍不住唏嘘一叹,她掏出胸前口袋里的那枚玉牌,再次为天一门的覆灭惋叹不已,仅凭一路所见,此门派三万年前所设的阵法,今时今日都仍然有效,且她目前连一个阵法节点都没看到,以小窥大,足见它所设的阵法规模宏大到了何种程度。
摩挲着手中玉牌,也不知是某一瞬间的角度问题,还是其他原因,楚宁只觉得玉牌忽然闪出一道光,投向了这处真真假假的丛林空中某处。
光芒一闪而没,连同这光消失的,还有站在那里的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