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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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顺利找到第二份工作后，阿顾的住处附近就恢复了原本的安静。用阿顾的话说，简直是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美好生活。时间对于这些神仙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意义。阿顾很坦荡很闲地每天挥霍人生，颓废得一点儿追求都没有。
但是对于楚天这个成仙还不到半年，人类的身份认知始终不能调整过来的新生儿来说，总有一天会死去的认知在潜意识中时刻提醒着他不要浪费时间，要积极地过每一天。
前一段时日无处可归的迷茫消失之后，有了目标的楚小天同学更加寻求起个人价值来。早晨起来照顾好老树后，欢快地同它说再见，再去散仙都打零工。直到傍晚时分，又踩着夕阳回来。迎接他的，是老树时长摆动着的枝丫迎着风的声音。
“真是积极啊，”阿顾趴在窗子前托着腮帮子感慨。
她啧了两声，自我吐槽：“阿西吧，这种看到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啪一下关掉了小木窗，敲了敲老树的树干，“把近三次封神的记录给我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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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在散仙都混得挺好的，干活认真，吃苦耐劳。从从很大方地给了他一个月五百多的灵石。这个工资不算低了。按照现在的行情，楚天攒一年就能去租一个不错的洞天福地进行修炼了。那种动不动就闭关修炼，大概是功德太多了，吃撑了消化不了才这么麻烦。
了解过行情的楚天不好意思拿这么多，很惭愧地对从从说：“过了宴瑶池，我就要被派走了，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你不要给我这么多。”
没错，楚天同学反抗不了阿顾的暴权镇压，已经做好了吃顿好的就滚下去的心理准备了。
从从把爪子搭在楚天肩膀上，安慰道：“阿顾和我说过这件事啦，那也是没有办法的。这些灵石你就拿着吧，就当好好享受生活了。”
“……”
虽然楚天很想知道阿顾是怎么和从从说的，这小店员一副你一路走好的表情看的他好方。但为了自己的身心着想，楚天很明智地选择不问了。
因为瑶池宴提前的缘故，散仙都的热闹大概会一直持续到蟠桃会正式开始。商家们很有头脑地展开了各种打折促销，各路仙神疯狂买买买，买得犯了贪嗔。楚天看着店外热火朝天的景象，再一次感慨：真的是太眼熟了。
发呆之间，又有客人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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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哟……”阿顾翻着面前金色的悬浮文字，有些小惊讶的模样，“这五百年来我竟然封了这么多次神么？”
说着，她又翻了几篇。
“还真是啊，太掉价了，啧啧。”
与以往不同的记录引起了阿顾心中小小的犹疑，翻手一转，那造型古朴的封神榜再一次出现在手中。随手一挥，金色的悬浮文字分成了好几条，一如丝绦。阿顾将它们往封神榜上一贴，显露出了这些神仙们的出生来历。
看她动作如此方便，不一会儿便将五百年以来封的神仙全都找出来了。可想而知，当时和楚天说如何如何麻烦，就只是在诓骗无知少年。
“我说我最近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差，老是睡觉被吵醒，谁都脾气不好啊。”
阿顾哼哼，看着那些飘在空中的文字，她不耐烦地撇嘴：“哎呀，好麻烦啊。”
抱怨完这一句，阿顾把调出来的记录往树干上一指一挥，“把这些名字都换个地方记一下，等我有空了再看。”
然而，她打了一个哈欠，嘟囔道：“虽然这次醒来暂时不会睡了，但好歹让我休息一下嘛。真是的，当年她是怎么做到心情那么好，做这做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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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这位客人，楚天惊讶的表情掩饰不住。
“你，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二郎神啊，卧槽！又看到他了！
楚天按捺不住兴奋，表现欲爆棚！
“是你？”杨戬对面前的人形生物还是有映像的。毕竟之前这里都是只靠从从一家经营。
楚天紧张地点点头，“真君还记我啊。”
杨戬垂了垂眼帘，露出一种矜持而有礼的态度。如二郎神这般的地位，如此礼遇一个小仙已然是足够。毕竟是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而已。
但楚天就已经觉得足够了，神话里的人物活了啊，这种梦幻的事情没人分享太忧伤了。和阿顾说一定会被丫各种嘲笑，那种激动的心情楚天只好压抑在心里。
二郎真君如上次一样买了十份大份的狗粮。临走前，楚天给他包了一个新品种。然后收到一个疑惑的眼神。
“哈哈哈，这个，店里搞活动！新品试用！”
“如此，多谢。”
啊，圆满了圆满了！楚天终于感受到了迷妹见男神时的那种激动满足的心情。他已经决定了，哪怕是被阿顾嘲笑到死，也要分享这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激动！捶地！
“楚天，今天的营业已经结束咯，你快回去吧。”从从从楼梯上跑下来，摇着尾巴说。
“诶？”楚天抬头望了望外边儿，“可是，太阳都还没下山。”
从从的小脸儿严肃下来，认真道：“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哦，早点回去比较好。”
不是好日子？难不成在上界也有什么妖魔鬼怪出入捣乱？
”今天是天狗食月的日子，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到了晚上撞入幽地的可能性会更大，为了安全，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从从乃是吉兽，感知福祸乃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这种吉难之事的预知，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有百分之八十的可信度。自上次误闯幽地之后，阿顾便对楚天耳提面命：不要再往不对劲的地方钻。幽地是有记忆的，它们记得楚天的气味与神力。再进去一次，难保就被吞噬再无出来的可能。
虽说月亮遭难是好几万年前的事情，但身体被撕扯的痛苦给月亮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每到这一天，月中阴灵便会大乱。散仙都位坐上下昆仑之间，极易受到天地九气变化的影响。因此，这一日隐藏在暗中的魑魅魍魉就会跑出来作怪。
虽说上界清气遍布，本不该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散仙都之中的幽地无人知其运动下落，到了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人敢在街头上乱走了。
这事新鲜，楚天也是没有想到。说话之间，他发现外头的仙人几乎都散光了。这种夸张的画面还是吓到了这傻小子。
他冲着从从道谢：“好，我马上回去，你也快点儿关门吧。”
刚抬脚要走，回头看从从小小一只站在门口摇着尾巴，无比无助可怜。楚天一咬牙，“不行，我还是帮你把门店关了再走。”
说完，也不等从从拒绝。手脚麻利地收了摊子，把从从送回二楼，才告辞离开。
刚出门没走两步，天上的云阴就把太阳遮住了。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一股古怪的寒气摄住了楚天的心头。他狠狠骂了一句。
靠，不是天狗食月么！怎么连太阳都先跑了！
容不得自己多想，楚天不敢回头，闷头就往茶楼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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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顾在半睡半醒之间，做了一个梦。
梦到很久之前，封神榜初定，万仙归位。姜太公独自一人三跪九叩爬上昆仑山，将封神榜还给了自己。而他的脸上有着千万分不可言说的疲惫。
那时候的阿顾已经养成了尖酸刻薄的性子，她看着姜子牙，冷笑不已：“筹谋了这么久，一朝功成，怎么这么不开心？”
姜子牙不说话，或者说没有力气说话。他下界太久了，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封神结束，本该是一切结局的时候。他却觉得仿佛一切并没有结束。
他操劳的事情太多了，致使原本英俊的相貌快速老去，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的样子，白白的胡子拖得老长。原本还燃烧着志向火焰的眼睛，此刻显得很吃力荒芜——他已经是个真正的老人了。
阿顾看着面前这个疲惫的人，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她收回借出去的封神榜，抬手将姜子牙额头前散乱的头发拨开，手中绽开清光。阿顾看着他脸上的皱纹慢慢平复，耸搭下来的皮肤变得紧实，雪白的头发重绕青丝，变成了清风明月一样的少年。
可是那双眼睛的神光却怎么也回不来了。
“有所求，有所得……天上人间你总是会有回报的。”
“封神榜没有你的名字，但人间仍有你的封位。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死。”
“那么多神仙在你手中得到了天道的承认，之后的千千万万年，总还有和他们一样的人。”
“你们违背了我的意愿，因果便要自己背负。”
“你的性命还不曾耗尽，为了你道统的千秋万载，好好奉献吧。”
“姜尚，这里需要一座都城。”
……
遥远的回忆从深处倾倒出来，阿顾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散仙都建立之前的事情。从榻上爬下来，阿顾端着水杯喝水。
外头已经很黑了，黑的一点儿光亮也没有。
“我睡了这么久？”阿顾疑惑不已，随意朝着窗外瞄了一眼——小茶楼的二楼没有光亮，那个房间的主人还没有回来。
“……楚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