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 顾佟番外篇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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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萧棠看着她，淡淡的开口，“你上次见过。”
佟宴上次的确是见过，可是……
快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圈，佟宴道，“我没事，不用特意过来。”
上次的一面之缘，佟宴能看出来，顾萧棠的奶奶的身体并不好，而且不像是老人上了年纪的那种普遍不好的样子，应该是生了什么病。
所以，听见顾萧棠说那个老人要亲自过来看她，佟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惶恐。
她什么身份，就只是住个院而已，能让人老人家亲自过来这里看她？
再说了，她本来就不想跟顾萧棠有什么关系，要是她这一过来的话，那没关系不也变得有点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佟宴抬头，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股胸膛在她前面开口道，“你有事没事不重要，是她坚持要过来看自己的孙媳妇，我也拦不住。”
佟宴，“……”
她很不理解，为什么在他的眼里，明明是一件没有的事，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呢！
想到这里，佟宴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淡漠，她想说什么，可最后却都收了回去。
她想，她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
背上的伤是有点痛，不过不怎么碍事，可是奇怪的是腰间的伤竟然在躺着的这几天奇迹般的好了，不仅不痛，那淤青也几乎淡的没有了。
佟宴皱着眉想了一会，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最后索性也放弃了。不过她却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注射动员剂的事。
“顾萧棠，我昏迷三天了吗？”佟宴忽然问眼前的男人。
顾萧棠淡淡的撇了一眼她微蹙的眉头，随后轻点了一下头，“嗯。”
见他点头，佟宴微带焦急的问，“那这期间医生有给我注射吗？今天已经过了采集的日子，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虽然这期间她是昏迷的，而且也还受了伤，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女人清凉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清晰，可也是她的这番话刚落，佟宴明显感觉到房间内的温度在瞬间冷了下来。
佟宴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有点疑惑的看着他，再次问，“你忘记了吗？”
要是忘记了的话，那不得再从头开始注射。
这前前后后都好几次了，期间总是会发生各种问题，而她跟顾萧棠之间这复杂的关系也就这么一直拖延了下来。
佟宴心里的想法都赤裸裸的表现在脸上，顾萧棠不可能看不到，而且看的比佟宴自己都还要仔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佟宴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她才听到他开口，“好了。”
嗯？
“你的意思是说已经采集完了？”佟宴有点惊讶的看着他，随后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可伴随着脸上下意识显露出来的松了一口气的喜悦，佟宴发现，她心底深处在刚才的那个瞬间，竟然划过了一抹不知名的奇怪的情绪。
很快，快的让她完全来不及去细想就已经消失不见，好像刚才的那抹感觉只是她的错觉。
错觉吗？
可是为什么会有种隐隐的失落呢？
失落！
突然的两个字让佟宴心里一惊，感受着一旁男人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不知怎么，她有点逃避似的快速挪了开来。
顾萧棠站在一旁，幽深的眸子带着一抹锐利和深沉的落在她的脸上，眸光表面依旧是那股属于他标志性的淡漠，可是在那层被薄雾浅浅遮住的眸底，却是藏着什么情绪。
“嗯，已经采集完了，这几天你好好养伤。”他开口，嗓音清清淡淡，没有什么起伏，也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来。
佟宴点头，用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道，“总算是完了，这样也可以早点为你妹妹动手术了。”
说道这里，佟宴顿了顿，忽然问，“既然采集完了，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你妹妹那边了吧！你之前不是答应你妹妹动手术的时候要过去陪她的吗？怎么还没过去？”
佟宴说着不等他回答，再次道，“你快点过去吧！一个小姑凉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动手术肯定希望亲人陪在身边的。”
佟宴的这一番话说的很是真诚，好像什么目的都没有带，单纯的只是就事论事的人之常情，为了那个他口中的圆子考虑。
可是，她的这番话落在顾萧棠的耳中却完全成了另一种味道。
从佟宴醒来到现在，顾萧棠从她的态度和话语中看出的就是她对他的排斥，现在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想着，男人沉黑的眸子牢牢的攫住眼前的这张脸，冷峻的五官线条在瞬间崩的很紧，好像在极力的人隐忍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病房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佟宴耳边响起男人低冷的嗓音，“好好休息。”
说完，眼前站着的黑影消失，下一刻，耳边传来病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佟宴抬头，只来得及看到男人离开的衣角。
他，好像是生气了？
佟宴疑惑的皱眉，可是想了想，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不过，现在采集完了，只需要等他妹妹动完手术，然后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了吧！
想到这里，佟宴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松了口气。
不过，对于顾萧棠，佟宴发现，她心里其实很复杂。
因为对于当时在游艇上的情况，还有小涛的死，她无法不去介怀。
醒来之后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时顾萧棠第一个救的是小涛而不是那个书记的儿子，第一个救了小涛给了江沣然后小涛得到了及时的治疗，那么小涛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每次想到这里，佟宴就觉得又讽刺又心疼，她不是一直都知道顾萧棠跟那些警察都是一样的目的吗？她也不是不知道顾萧棠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指望当时他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会顾虑到她，然后先救小涛呢！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佟宴虽然都想得到，也可以可笑的去理解，可是她就是无法抑制心底深处那抹被她藏起来的不甘和丝丝的怨恨。
对于那些警察，也对顾萧棠。
病房外。
顾萧棠出了病房就直接来到了佟宴的主治大夫罗主任的办公室。
“顾先生，佟小姐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修养就没事。”罗主任说着顿了顿，握着鼠标在眼前的电脑上点了几下，随后出现一幕脑部检查的图片。
“对于你之前说的问题，在她昏迷的期间，我有特意给她的脑部做了一些精密的检查，可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说着抬头看着顾萧棠，认真的开口，“她的脑部没有受过任何的伤，如果真像您说的忘记了一些过去的事的话，具体的原因我看还得去问一下病人自己。”
“或许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导致她忘记了一些自己不想去想起的记忆也说不定。”
听着医生的话，顾萧棠眼眸微眯，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才听他开口吩咐，“采集的事这几天就先不要跟她说了，具体的事情等她痊愈后再说。”
“嗯。”医生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开口，“对了顾先生，佟小姐背后的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毕竟伤口有点深，而且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还沾染了海水，伤口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发炎了，所以就算痊愈，可难保不会留下疤痕。”
疤痕！
医生突然的话让男人的瞳孔及不可见的一缩。
他记得，她的皮肤算是他见过的所有的女人中最好的，晶莹剔透，肤如凝脂，哪怕只是这样想着，顾萧棠仿佛都还可以感觉到那个时候，两人肌肤相贴间的那个感觉。
想到这里，男人漆黑的瞳仁微暗。
如果在那样白皙的皮肤上留了疤，这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受不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顾萧棠的心里，却又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她佟宴，肯定不会在乎。
她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大哭大闹觉得没法活了还是怎么的，她如果听到这个消息，或许有点小小的黯然和不高兴，可最后应该只是简单的“喔”一声，然后觉得无所谓。
医生看着眼前男人那沉俊的脸色还有那蹙起的眉头，想了想道，“你放心，我说的是最坏的情况，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就算最后留疤，应该也很浅。到时如果佟小姐需要的话，我可以让……”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萧棠打断，“不用了，就那样。”
他说着不等医生回话就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
佟宴因为背上有伤，所以她也就呆在病房哪也没去，吃的也是护士给她送过来的。
躺着床上有点无聊，她拿出手机刷着最近的新闻。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不过关于苏栗跟唐景临之间的消息多多少少每天都会有一点。
这几天出了这么多的事，佟宴也没有跟苏栗联系，免得她担心，等她出院了再过去找她。
本来以为顾萧棠离开后不会再来，或者说已经买了飞机票去美国了，可是佟宴却没想到，他的确是没来，可是刘氏却来了。
佟宴是真的很触不及防，虽然顾萧棠早就已经提前跟他打了招呼。
而且刘氏是坐着轮椅被一个护士推进来的，身上跟她一样，穿着病号服？
佟宴还来不及去想这其中的缘由，刘氏就已经让护士把她推到了佟宴的床边。
老人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慈祥，跟上次有点不一样，不过她那虚弱的面容上却还是透着一股属于她这个身份的那抹独有的气质。
“我听萧棠说你受伤了，怎么样，还好吗？”刘氏看着佟宴问，说着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扫了一眼。
被她这样打量，佟宴显得有点局促，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憋了好半天，她才只说了一句，“我没事，谢谢……您特意过来一趟。”
看着佟宴脸上的不自在，刘氏顿了顿，随后才开口，“你叫佟宴是吧！我可以叫你宴宴吗？”
“啊？”佟宴有点怔楞的看着她，可对上老人那双平静中却透着隐隐的威严的眸子，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可以。”
见她点头，刘氏笑了笑，道，“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也不用跟我这么拘束，我是萧棠的奶奶，你也可以叫我奶奶。”
“夫人……”佟宴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刘氏打断，“我不知道萧棠为什么执意要跟慕家退婚而娶你，不过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他从小就懂事，也不会做无里头的事。”
“虽然你们两个的身份差距很大，而且在萧棠以后的事业方面，我也认为你不可能会帮到他。”
“但是既然他决定娶你，那么我们顾家也会尊重他的决定，承认你这个孙媳妇。”
承认她这个孙媳妇！
刘氏的这一番话说的很认真，可也带着那一抹认真的严肃和威严，佟宴坐在病床上，对于她这突然的一番话有点反应不过来，脑子处于一片空白的状况内。
刘氏的这番话说的很明白，她不可能听不懂。
她的语气很平淡，而且也很友善，最后更是说承认了她这个“孙媳妇”，可是佟宴却听得出来，她对自己是不满意的，只是因为她是顾萧棠，是他的孙子选的。
不过想想也对，她跟顾萧棠何止是身份差距大，除了这个，无论是其他的任何一点都是天和地的差别。
顾家不满意她这点，她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也都可以理解，而且对于前后两次听到的慕家，佟宴相信，那一定是个跟他们顾家门当户对的家族，而且顾萧棠的哪个未婚妻肯定也是非常出色的。
可是正因为这些佟宴都知道，都清楚，所以她才更不能理解，他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风为什么硬是要娶她？
可是疑惑归疑惑，有些事佟宴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老夫人，谢谢您。”佟宴由衷的感谢，“谢谢您对我说的这一番话，可是我想您应该是有哪些地方搞错了。”
听着佟宴的话，刘氏面露疑惑。佟宴见状笑了笑再次开口，“上次见面有点匆忙，不过想必也应该是在那个时候造成了一些误会。”
“我跟顾市长之所以认识完全是因为她的妹妹方小姐，而我之所以会住在他的家里，也只是因为顾市长想要更快更好的给他的妹妹动手术，至于我们两个，也才认识几天不到，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到这里佟宴顿了顿，语气也自然的放松了不少，“我跟顾市长两个人其实也仅仅只是知道彼此名字的陌生人而已，现在采集已经结束，等他的妹妹动完手术，然后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我们两个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佟宴的这一番话说的很平静，面露微笑，“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出身，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攀个什么高枝，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老夫人您大可放心，我跟顾市长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刘氏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佟宴的这一番话，她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浅浅的思索，那双经过沧桑却依旧带着清明的眸子里面更是闪过隐隐的锐利。
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佟宴都有点口干舌燥了，看着一旁的水杯，她却没有去端，而是静静的等着刘氏的反应。
就这样，两人彼此静坐着，病房内的空气安静的连两人的呼吸声好像都听不到了。
这期间，刘氏的脸上始终都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在想着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就这样过了一会，就在佟宴有点忍不住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刘氏开口了。
“我说过，我的确是不满意你的出身，可是既然萧棠选择了你，那我也不会反对，而且……”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着佟宴，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有些事既然已经成了事实，现在就算是你我，也不能改变。”
事实！
不能改变！
佟宴有点不懂她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想开口问，可是却见刘氏话锋一转，忽然问，“你还没吃晚饭吧！怎么样，能不能陪陪我这个老婆子一起。”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佟宴很想摇头，可是对上老人含笑的眸子，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点不忍。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病房外的之前推刘氏过来的护士走了过来开口，“夫人，等会您还有一个检查，我们现在要回病房了。”
回病房！
佟宴微带讶然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原来她也在住院。
“老夫人，那先让护士送您回去吧！等以后有时间我在陪您吃饭。”后面的一句话，佟宴完全是带着那种客套的口吻说的，压根也没想过以后两人真得在一起吃一次饭。
刘氏点头，眸光温温浅浅的看着佟宴，开口，“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习惯，没事，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护士，然后被推着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佟宴坐在床上好长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刚才的话，她可以听得出来她口中的适应指的是她对她的称呼。
刚才她有说过让她跟着顾萧棠叫，喊她奶奶，可是她却一直称呼她为老夫人。
可是……
佟宴看着关上的房门，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明明她刚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的很清楚了，可是为什么她却感觉对方好像压根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呢！
好像不是没有当回事，而是她的那番真实的解释对于刘氏来压根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所以她虽然听了，可是却不会当真。
不会当真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证明佟宴说的话是“假”的？
想到这里，佟宴眉头越蹙越深，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刚才刘氏的态度，竟然让她有一种她现在已经是他们顾家被顾萧棠名正言顺娶回去的媳妇，而不只是顾萧棠当着佟玉芬的面，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这么简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她敏感了还是多想了，还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病房外。
护士推着刘氏朝着一边离开，而在病房的另一边，只见李诺跟慕心两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你怎么了？”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慕心，李诺疑惑的问她。
慕心看着被护士推着的刘氏在拐角处消失的背影，她秀眉轻蹙，精致的面容上掠过浅浅的疑惑。
听到李诺的声音，她收回视线，淡然开口，“没事。”她说着目光落到一旁佟宴所在的病房门上，问，“是这里吗？”
“嗯。”李诺点头，随后走过去敲门。
佟宴正坐在床上发呆，脑中还在想着刚才刘氏的那番话，突然听到敲门声，她头也没回的说了句，“进来。”
话落，一旁的病房门打开，佟宴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她一楞，“李小姐，你怎么……”
“我也是托我在医院的朋友打听到你在这间病房，所以跟慕心过来看看你。”李诺说着把手里抱着的一束鲜花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听着她的话，佟宴的目光疑惑的落在一旁的慕心身上。
上次在酒店，因为当时的情况特殊，所以佟宴也没有仔细注意到她，不过此时再次见面，慕心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好漂亮。
在佟宴的眼里，她觉得苏栗的漂亮是从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好像是由身到心，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没有任何瑕疵的美，而且还带着一种从她的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冷艳。
而此时的慕心，跟苏栗几乎是不相上下，可是她的美却又跟苏栗的不同。她的五官的确很好看，身材也高挑，可是最吸引她瞩目的却是从她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气质。
像是经过日积月累，又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总之，她本身的美貌再加上她身上这种让人惊艳的气质，所带给佟宴的第一印象很是深刻。
因为，她发现，她跟她，好像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