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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容薄唇勾起几许弧度,然眼底并无笑意,他迈开步子走进,坐到慕雪芙对面,“醒了很久?”眼睛随意一瞥,睹见梅花氏洋漆描金炕桌上供着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深邃双目黯然乍冷,胸腔里隐隐愠怒翻腾,连声音都夹杂着几抹寒气,“雪芙好像很喜欢香?”
慕雪芙不以为意,撩起眼皮看了下景容,又瞥见一旁的香炉,道:“女人都喜欢。? ? ”她低头对着棋谱,下了一子,接着道:“这就是你属下孝敬给我的香料,我刚让人点上,怎么样,很好闻吧?”
“还不错,不过我觉得还是平时你用惯的那种香料更好闻。”景容手指在氤氲袅娜的青烟之上撩拨几下,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慕雪芙脸上的表情。
“是吗?是你闻惯了吧。”慕雪芙脸上没有半丝变化,又落下一子后,不以为然道。
“我从来不喜欢香,是你喜欢,我才容忍。”景容面无表情,自兀道。
慕雪芙皱了皱眉,“你不喜欢吗?”笑了笑,她带着玩笑的口吻道:“我以为我喜欢的你就喜欢。”
景容含着一抹苦涩的笑容,颔道:“对,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慕雪芙见他神色不对,推开棋桌爬到他身边,挽上他的手臂,带着撒娇的语气,曼声道:“你要是不喜欢香,我以后就不用了。”
景容目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眼中漫上几许微乎其微的疏离,“只要你喜欢就好。”禀了禀气,他抚过慕雪芙的肩头,若无其事道:“我从来不会勉强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勉强我自己。”
心下疑惑,慕雪芙她仰起头凝望着他,她总觉得今日的景容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你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
心中有难隐的苦楚,生生被咽下,景容的薄唇轻轻覆上慕雪芙的眉头,他眸光深邃如无穷黑洞,隐隐透着一缕银白剑光,冷硬尖锐,直射在袅娜轻烟之上。
慕雪芙觉得奇怪,景容对她似有疏离之姿,不但不像平时一见到她不是抱着就是搂着,而且说的话也很奇怪。她心中惴惴,甚至觉景容看她的眼神也是隐晦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实在不喜他如此的疏离之色,慕雪芙耐不住性子,拿着一颗棋子重重的撂在棋盘上,冷冷道:“我也不愿勉强别人。”
“别人?我在你心里是别人吗?”
一个词眼就像是一把火薪扔到干枯的稻草上,瞬间撩起火来。心头的怒气如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冷凝,景容凌凌的看着慕雪芙,一挥手将棋桌摔洒到地上的。瞬间,温软的牡丹缠枝红毯上一片狼藉。
慕雪芙诧异的看他,被他这样的动作所震惊。只是下一刻,又被他拉入怀里,压在身下。
他明亮的眼睛里有跳跃的火焰,簇簇燃烧,却漫着一层难隐的哀殇,如针脚上的线丝一般细密。这样的眼,让慕雪芙意欲火的恼意消退了几分,她凝着他,直直的入了他的眼,带着几分怒火道:“你这是干什么?”
“为什么?”一字一字,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一般。
为什么在背后做这样的小动作?为什么不愿为他生儿育女?为什么在御花园与景寒搂搂抱抱?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慕雪芙真是搞不清楚为何他会因香料动怒,以前她点着他从来不说什么,今日怎么这般较真。她怒瞪着景容,含怒道:“景容你什么疯?”
景容起伏的胸膛有灼灼烈火燃烧,他的面庞蕴着雷霆般的怒色,“是,我是疯,我疯了才会爱上一个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女人!”
慕雪芙心头大震,傻傻的注视着他,却也因为他的话而愤恼,她猛烈的推开他,怒气道:“我看你是真疯了!”
景容哪里会放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悲色与阴鸷。
他不容许她背叛,她是他的,谁都不可以抢走。他说过若是有一天她背叛了他,那他一定会杀了她。对,杀了她,这样她就永远都在自己身边了。
此时的景容陷入了疯狂之中,爱的另一面就是恨,一念之间,什么都会改变。
他一手掐住慕雪芙的脖子,掐得她白皙的脖颈上青筋暴起,目光什么都没有,只有嗜血的疯狂。
是,我疯了,得不到你的爱,我就快疯了。为什么啊?慕雪芙,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为你掏心掏肺,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欺骗我?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杀了你,起码你死了,别人也得不到你的心,而我,也可以永永远远的拥有你。
慕雪芙被他掐的几乎窒息,脸憋得通红,她不断捶打着景容,用了十足的力,可他就像是疯了一样,丝毫不松手。
混蛋,这是要她的命。
性命面前还计较什么隐藏,想都不想,慕雪芙一掌拍出,将景容震开。这一掌惯了十足的力,景容被弹开直接撞到一旁的柱子上,晕了过去。
慕雪芙扶住泛着红的脖子,猛烈的喘着气,不住的咳嗽。须臾,缓过这口气,她看向景容,眼神冷然,如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是真的想掐死她,若是她没有武功,他是真的会掐死她。
长绵的呼吸之后,慕雪芙的心一点点低沉下去。瞥了眼景容,她唤来青琢几人将他抬到床上去。
青琢她们满是疑惑,但见到主子那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多问。刚才她们就听到屋子里有争吵声,但没有命令她们也不敢贸贸然进来。等被招进来,却现这么个情形,实在是让人费解。只是她们也在心底猜测,定是两个人出了大矛盾,所以才会如此。
慕雪芙心里存着气,这么多年来,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想杀她,好啊,那她就在他要杀她之前离开。
慕雪芙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景容醒来后隐约记得自己掐住了她的脖子,只是他是怎么晕过去,却全然忘了。
懊恼吗?懊恼,或许自己差一点就真的掐死她。可是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让他甚是心灰意冷。
看吧,只要有机会,她就会离开宸王府,她从来就没想过和自己好好过日子。
至于她的去向,还能去哪?左相府有人容不下她,她回不去,也就能去新宅罢了。
不过搬出了宸王府,不就给她和景寒制造幽会的机会了吗?不行,她是他的妻,他绝不容许他们再来往。想到此,景容又派人在新宅附近监视,一旦有男子进入新宅,就要立马向他报告。
景容的嫉妒心委实到了顶端,妒忌、心痛、愤怒、懊恼、心寒等等,所有的情愫加起来,他早已不是平日里那个沉稳从容的宸王了。
传出来宸王妃又搬出了宸王府,但却无人再向上次一样议论纷纷。小两口耍花枪,一会儿蜜里调油,一会儿又形同陌路,然后再蜜里调油。来来去去都是这样,就没见他们真的有事。城中那些八卦的人已然觉得习以为常,也不再拿此事议论,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没几天人家夫妻又会和好如初。
不过也有人拿这当赌注,赌宸王妃多少天会回宸王府。是五天还是半个月,或是一个月、二个月。
慕雪芙听到自己被当作赌注,一气之下,拿出一沓银票甩给紫夭,“给我下重注,永远都不会回去!”
她如今和景容正是水火不相容的时候,只要在皇宫里碰到他,她都会绕路而行,绝不和狭路相逢。甚至,为了和他错开时间,她去看望太后时,只会在景容早朝时或是打听一下什么时候他离开皇宫才会去。
玉瑕哥哥还说什么景容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真是大错特错,没掐死她算是她命大了。这一次,她是不会原谅景容,永远不会原谅。
而景容,他知道慕雪芙躲着他,不愿见他。其实他也不想见她,见到又如何,只会想起她做的那些对不起他的事。派去监视的人天天都会回报慕雪芙每天见过什么人,去了哪里。知道她不曾再和景寒接触,心里才稍稍消一些气,只是,到底是怒气难消。
对慕雪芙他只能远远派人盯着,但对景寒,他却没那么客气了。
在朝堂上,只要是景寒上奏,他都会反对,有时还未等景寒说完,他便出言否决,言语间也尽带些讥笑讽刺的意味。一次两次还好,但每次都这样,谁都看得出是宸王有意针对荣王。而荣王,天天板着一张冷脸,即便如此针对,也依旧面不改色。
景寒倒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最近他的生活事事不顺倒让他有些烦恼。比如马车会无缘无故的坏了,骑得马会突然起疯来,又比如去喝酒会被人下春/药,一大群的贵女又堵在他经常出入的地方要嫁给他当荣王妃,更有甚者有女人抱着孩子到他荣王府的大门认亲,说他是孩子的父亲。
他虽疑惑,觉得是有人在整他,却万万没有联想到这些都是景容安排的。
景容虽生慕雪芙的气,但他却也清楚,万不能因此而将她推向景寒那里。正面与情敌交手显得自己没有气度,最好就是慕雪芙对景寒心灰意冷,斩断情丝,这样她才可以知道自己是最好的,才能全心全意的回到自己身边。以慕雪芙爱吃醋的性子,知道景寒与这么多的女人有瓜葛,不与他了断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