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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依旧飘着漫天大雪纷飞,屋里四角皆放着镏银花纹火炉,熏得屋子里暖乎乎的。
虽屋子里很暖,但景容像是格外眷恋被子里的温度,连早朝都已身体违和为由请假,只一味的缠着慕雪芙躺在床上,一躺就躺了一整天,连用膳都让人拿到屋子里。
当然,不止是单纯的躺着。
慕雪芙如云的青丝泼墨般的洒在床衾上,脸颊上红晕如诱人的水蜜桃,又似天边流霞的红云,一点一点,红晕从脸颊遍布全身,如初盛的玫瑰花引人欲醉。她紧紧攀附着身上的壮实身躯,任由他带领自己乘风破浪,嘴中溢出一声比一声娇吟的声音。
景容的脸上亦覆着红潮,额头上泛着一层薄汗,他的唇如烙铁一般一下一下印在慕雪芙的身上,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她嘴中溢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副催/情药一般,激发出他积蓄已久的炙情和热烈。一层一层的浪潮汹涌来袭,攀登上遥不可及的高峰。
热浪过后,海平面风平浪静。
景容的怀抱温暖而宽厚,像是碧绿色的辽阔草原,任马儿驰骋奔跑。慕雪芙在他怀里,连日来紧绷的心皆松弛柔软下来,连重重心事俱如春花绽放隐隐散开。
慕雪芙温热的呼吸晕染在景容袒露的胸口肌肤上,呼吸间,弄得景容痒痒的。他嘴角上扬,浅浅含着笑容,紧紧的抱着她,一直不松手。
“你到底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一辈子都不想松手,就想这么一直抱着。”
昨夜景容要住下,慕雪芙虽答应了,但只将他安排到外屋。哪知睡着睡着他就装可怜说外面冷,一时好心分了半张床给他,却没想到他竟趁着她睡着跑到她的被窝里。
早上醒来也缠着她不下床,从早上缠到下午,又一步步得寸进尺,弄得慕雪芙连什么时候衣服脱了,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知道。
慕雪芙轻睨了他一眼,掀开绡纱罗帐向外瞧了瞧,天渐黑,窗外廊下的灯笼蒙着橘黄色的光晕,微微透进一点光亮。
慕雪芙召唤青琢进屋掌灯,又吩咐她去准备热水和晚膳。
沐浴后慕雪芙倚在贵妃椅上看书,白伊在一旁为她擦拭头发,烛光下的女子,更显得冰肌玉骨,莹白如玉。她的脸投射到墙上,竟能看清她一颤一颤的浓密绵长眼睫。这样恬静的画面犹如画中一般,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
等白伊走后,景容坐在了慕雪芙的身边抱着她与她同看一本,这种暧昧的动作慕雪芙虽不愿,但架不住景容一味的痴缠。无法,慕雪芙只有从着他,但坐着坐着累了,就顺着他的怀,躺倒了景容的腿上。
这种感觉又像是回到在宸王府的时候,让人心安宁静。景容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发间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微微蹙了下眉,再细细去闻,并用手勾过一缕在指尖轻捻。脸色慢慢沉下去,他眉宇间的涌动更浓。
这头发怎么和那个女杀手的发质如此相似。他用手指在慕雪芙的头发里穿行,不露声色的查找她发间是否有断发,寻了一圈都没有被截去半缕的痕迹,方暗暗松了口气。
也是,怎么可能是芙儿,她一点武功都没有,怎么会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哪。自己真是查案查糊涂了,连她这个最不可能的人也怀疑上。
“你弄我头发干什么?”慕雪芙正看得入迷,被他的动作一弄,一下子就从书里抽身出来。那缕半发本是断的,但她嫌那半缕断发不上不下难看,所以白伊想办法用自己的头发给她接上。虽能接上,但并不牢固,她担心被景容这么一拨弄将断发弄折,枉费了白伊又编又织好不容易给她接上的辛苦。
“宿昔不梳头,发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你这样倒在我的腿上,让我不由想起这首诗。”景容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顺嘴就能将甜言蜜语说出口。他绞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我想我的小芙儿定是比子夜美上百倍吧。”
慕雪芙目光在书卷上凝滞一瞬,道:“可是子夜的长发依旧披散,却未等到情郎婉伸至膝。她本指望两情相悦,可奈何情郎负心,留给她一头织不成匹的乱丝,一个残缺不全的梦。”
“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景容握住慕雪芙的手,生如灿花的眼中幽幽暗暗,蒙着一层复杂幽怨的深情,“我真真切切,你却如雾里看花,何时你才能成为出水芙蓉,让我瞧得明明白白?”
“怜欢好情怀,移居作乡里。桐树生门前,出入见梧子。遣信欢不来,自往复不出。金铜作芙蓉,莲子何能实。”
景容的眼中有跳跃的光芒,目光一寸一寸在慕雪芙的脸上流连。这如花的容颜是他数日来在蜡烛的火光中恍惚看到的那张,他思念着她,所以搬来和她住在一起。她不回去,他只能来,只为和她日日相见,只为一解相思。只是不知这金铜做成的芙蓉,是否能结出莲子来。
“初时非不密,其后日不如。回头批栉脱,转觉薄志疏。寝食不相忘,同坐复俱起。玉藕金芙蓉,无称我莲子。”
景容低低吟着,不觉怅然,真真是他们的写照。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却与诗上完全调了位置。
慕雪芙静静的听他将《子夜歌》吟读,如有一柄勺子在心里不断搅动,他的声音清越如流水击石,又似清泉入口,悦耳好听。
景容对她的情意她岂会不深知,此时她只觉得自己像极了《子夜歌》里的负心男子,只会给他带来伤害。
见慕雪芙直直的看着他,景容低下头亲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一直到嘴唇,“即便你现在还没有完全爱上我,我也愿意一直等,一辈子的时间很长,我终会等到的······”
接下来的日子,慕雪芙依旧对景容不咸不淡,而景容却对她的热情却未有半分减退。每天都围绕着她,就算不搂着抱着,慕雪芙的活动范围也必须在他的三尺之内。
这种现状不禁让慕雪芙挠头,深深的觉得那个风光霁月的宸王已经不在,已然变成了一个只知道缠人磨心的无赖。
每次她把他撵到外间睡觉,他都能在半夜时又偷偷的跑进来,然后第二天又装作无辜似的说是她将他叫过来的。
每次她抱着雪球玩,他看到都会无情的将雪球从她怀里號出来再不知轻重的扔到地上,嘴里念叨着雪球侵占了他的地盘,然后再占据雪球之前的位置,扎进慕雪芙的怀里。
每次她让他回宸王府别来烦他,他都回答说好,然后真的回王府。但没多久又会再来,只不过每次回来都会带来一些稀奇珍宝玩物,再摆满整个房间,那架势,仿佛要将他库房里的东西都送给慕雪芙。
如此反复几次,慕雪芙也懒得再管他,虽表面上对他仍淡淡的,但是却总在不经意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含笑的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是在慕昭霖的寿辰上。前些天还互不理睬的两个人转眼间又如胶似漆上,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也有人认为是宸王给左相面子,所以才在这一日装作与宸王妃恩爱的样子。
但不管众人如何猜想,彼时被景容搂在怀里不肯一刻分离的仍然是慕雪芙。
看着坐在对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慕梦莲,慕雪芙嘴角勾起一抹浅薄的笑意。这样特意的打扮,这么明显的位置,这样昭然若揭的心思,无一不是为了景容。
慕雪芙轻轻的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宸王妃的位置可真是炙手可热,多少人像慕梦莲一般都盯着这个位子哪。只是,只要她占着,别人就休想觊觎。
似特意为之,景容刚被慕昭霖请去鉴赏珍宝,慕雪芙就被沈若水请去了后堂。
沈若水一反常态,不似以往见到慕雪芙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反而满脸堆笑,一副谄媚之色。
慕雪芙指尖轻缓的在青花缠枝茶盏身上滑动,待温度适中,才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她动作缓慢而优雅,如镀了一层仙山的结界,令人不忍打扰这天然的芳华。
润了润唇,慕雪芙抬眼看着沈若水,直截了当,“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反正我们之间不睦也不是一天两天,你这突然的变化,倒让我很不适应。”
这么直接,沈若水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的收起那抹假笑,轻咳一声,“王妃聪慧,不用我开口,想必也知道我要说什么。”她看着慕雪芙,脸上多了几分正色,“梦莲心仪宸王已久,希望你能成全。”
“想入府?看中侧妃的位子?或是想取我而代之?”慕雪芙轻轻一笑,眼中有难隐的嘲讽,她将茶杯“哐”一声往桌子上一搁,声音陡然厉色丛生,如雪亮的剑锋出销,“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