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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挂在天上,朦朦胧胧,仿佛拢了一层如乳如烟的薄雾。淡淡的月华透过窗棱清浅的洒在慕雪芙的身上,皎皎似轻云之蔽月,飘飘若回风之流雪。
“怎么还没睡?”景容走到门口时便看着到举头望明月的慕雪芙,在月色下,她绝美的容颜晶莹映雪,仙姿玉颜,恍若神妃仙子。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了几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禀住,仿佛只要一出声,眼前的人就会羽化飞走。直到她转目看向自己时,才如梦初醒,脸上荡起温柔的笑意,移步而动,走到慕雪芙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看什么哪?”
慕雪芙倚在他的肩头,眼睛淡静如海,延伸到天际明月,勾起嘴唇,嫣然一笑,曼声道:“看月亮,你说月宫里是否真有嫦娥玉兔?月亮上一定很冷很寂寞,嫦娥真是可怜,孑然一身只有一只兔子陪伴。”
“广寒宫里有没有嫦娥玉兔本王确实不知道,但若是真有,本王想她也并不可怜,真正可怜的人应该是后羿才对。”景容轻轻一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月亮。月光柔和,轻均如绢周围晕染着一层清辉的白银光圈,如明镜,如凝潭。他抵在慕雪芙的发顶,深深的闻了闻发间散发的幽莲的气味,“后羿为了她连仙都不成,而她,自私自利,偷吃丹药,虽成了仙人,但却饱受寂寞之苦。而这一切也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明明身边有一个给予她温暖的男人,她却不稀罕,成了仙又如何?还不是在冷冰冰的广寒宫里度过永生永世。”
纤细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慕雪芙不自然的笑了笑,嘴角的笑含着一抹苦涩,“王爷说的对,是嫦娥辜负了后羿的情意,她活该一个人独守着月宫,永生孤单。”
风吹过,窗棂颤颤一动,刮了下花树的枝节,发出沙沙之声,和着夜风吹堂的清凉气息,恍若秋雨过境,秋意渐浓。
景容起身将窗户关好,又横抱起慕雪芙款步移至床褥之上。房内烛光摇曳,柔光似锦,透过玉帘轻纱缓缓的流淌在鸳鸯戏水红被上。纱帘层层如嫣然花朵里浮动的萼片,被上的鸳鸯似清浅池塘上嬉戏的莲花,在绵软地一重又一重的垂锦帷帐里旖旎着一室的斑斓缤纷。
“你不是嫦娥,不会辜负本王,本王也不是后羿,忍心让你独守寂寞。”两个人并排躺着,景容握着慕雪芙的手,他的手很大,几乎将她的手全部包裹着。
慕雪芙转目,灼灼的看着他,唤了声“玉宸”,便投入了他的怀里。
红蜡摇曳,烛泪一滴滴软软的从顶端滑落,滴在点翠仙鹤烛台上,凝结成珊瑚绛脂。窗外透进来的几点星光,亦被这喜被一般的红烛绵柔化开。
另一厢,幽暗的烛光洒在抚筝女人的侧脸,倒映在雪白的墙上,她目光幽幽的睨了一眼身边的侍女,“你看得可真切,那女人果真是花媚儿吗?”
侍女点了点头,柳叶弯眉轻轻一挑,隐隐有不屑之色,“奴婢瞧得真切,就是花侧妃。没想到这花氏如此**下贱,连侍卫都勾搭,真是太恬不知耻了。平时装作一副对王爷情深意重的样子,王爷一不在府,立马就养汉偷人。而且,她胆子可真大,现在王爷都回来了,她还敢在外面偷情,也不怕被发现了,把她浸猪笼。”她眼中精光一轮,瞪大了眼睛看着抚筝女人,脱口道:“主子,要不要咱们将这事告诉王爷,也好让王爷治她的罪。”
女人手指一滑,勾了下筝弦,筝声叮咚,似环佩铃响,若山涧泉鸣。她淡淡的将侍女这幅讥讽鄙夷又略带一些莫名的欣喜之色收入眼底,缓缓道:“不必,无凭无据王爷怎么会相信?”停顿了一下,她拨动筝弦,颤按滑揉,如急雨敲阶,佛细雨抚桐,般朔风吹雪,同微风拂柳,灵透柔和,悠扬妙曼。“她也是可怜人,在王府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表面风光。特别是自王妃进府后,她的风光也被剥夺。如今,有这样一个可心的男人呵护,她怎能不动心?”
“主子未免心太好,但是她可是背着王爷偷情啊!咱们要是知情不报,他日王爷发现他们的奸情,殃及池鱼,说不定会连累到咱们。”侍女不解,又不服气,挑眉道:“再说,这么多年她都一直压在您的身上作威作福,奴婢早就看不下去了。现在正是扳倒她的好时机,主子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哪?”
抚筝女人停手驻弦,抬起眼睛,目光里的冷冽厉色一闪而过,仿佛在夜空中瞬间掠过的流星,徐徐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何必咱们到王爷那里嚼舌根哪?王爷向来不喜欢后宅的女人整天是是非非的,若我去说,那我在王爷心里又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哪?”她嘴角微微一笑,仿佛是初春的一缕和煦阳光,将春寒料峭中的冷意殆尽。
侍女抿了抿嘴,不再劝说,只道:“主子说的极是。”
抚筝女人望着窗边浮动的桂花枝桠,嘴边一勾,如出岫的轻云,风一起,云零落,化作千万滴银点,簌簌寥落。
秋意浓郁,凉风习习,落叶归根,将大地渲染成金黄的颜色。万物萧赖,百花香消,唯有花园里的莲花四季不败。
莲花纤嫩,莲叶柔韧,透过重重深水卓然鲜妍,香远益清,袅娜娉婷,如置花海。
慕雪芙独自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的轻踢着枯黄茵草上的片片落叶。她一身素雪衣袂如风轻扬,秋千一荡,漫天粉色芙蓉落入白衣之上,清雅如流霞繁光。有凉凉清风拂面,吹动她鬓间的翠绿步步生莲玉步摇,划过绚丽回流的弧度。
迷离而茫然的目光落在莲花尖角之上,回忆起昨夜与景容独处的情景。
用完晚膳后,慕雪芙执着画笔,一笔一笔勾画着大朵的牡丹花。花朵鲜艳夺目,与绿叶相交相互映衬,花瓣层次分明,颜色渐递,粉黛着色,娇艳无比。
景容手臂支在在一旁的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桌上,时不时从公务折子上挪开目光,落在慕雪芙的身上,眼底深处如暖风欲催熟繁花,温柔盛开。
待慕雪芙做完画,景容放下折子,走到她的身边,从她的手中抽出墨笔。毛笔柔润的吸满墨汁,在画上题写:“名花倾国两相欢。”
重帘低垂,百梨蜜萝香飘渺地从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紫铜香炉里漫溢出一丝一缕的青烟,仿佛薄雾轻浮,又似棉絮叆叇。景容放下笔,环住慕雪芙的腰,轻暖的气息,温湿的润唇如花开一般在她的肩颈上酥酥麻麻的落下,“牡丹国色天香花,雪芙倾国倾城貌。今日本王两者兼得,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慕雪芙被他弄得发痒,“咯咯”惹笑,伸出手指推了推他的额头,娇声道:“牡丹常开,美人易得,王爷想要两者兼得,又何必等到今天。”
景容摸了摸额头,抓起慕雪芙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一口,“牡丹虽常开,却不能像这画上的花一样四季不败,美人虽常有,却不能如本王的芙儿一般美艳绝伦。”
慕雪芙莞尔一笑,抽出手环着他的脖子,道:“越来越会哄人了。”目光掠过黄花梨长桌上的折子,漫不经心道:“现在京畿卫不是由宁王负责吗?怎么你最近还这么忙,连公务都要拿回府来看。”
景容走后京畿卫一直都是由宁王统领,如今他回来,玄武帝却以户部尚书之职缺失为由,把景容调到户部,而宁王大有鹊巢鸠占之意。
景容虽没说什么,但就前几日他那张阴沉的脸来说,慕雪芙知道,他对玄武帝此举甚是不满。
景容淡淡的看了眼那堆得半尺高的公务折子,拉着慕雪芙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将她抱在怀里,打开一份折子,道:“前两个月户部无人,很多事情都被搁置堆积,本王新执掌户部,又刚刚上手,所以难免公务繁忙。”他一手扣着慕雪芙的后脑,低头吻上她那红若樱桃的朱唇,百般碾转,细细品尝一番后,才不舍的离开,大手轻抚着她的脸,“是不是怪本王这几日只顾着忙碌公事没时间陪你?等忙完这一阵,本王一定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慕雪芙双臂环着景容的腰身,手指轻轻的在他的背脊上抚顺,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前,娇滴滴道:“是啊,你天天忙来忙去,我都快见不到你的人了。今日好不容易看见你,你还要忙着公务,你说我怪不怪你?”
不断在他后背上游走的双手再加上这副娇嫩的小模样,让人望之心痒难忍。景容搂着慕雪芙,越看越欢喜,恨不得一口将这个妖妖媚媚的小娇妻吞进腹中。再说,他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碰过她,此时被她这么一勾,心中的那份旖旎心思立马涌了上来。正准备纾解**,就听到外面传来周成那不合时宜的声音。
“王爷,萧世子来了,正在书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