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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飞泉愁闷不尽,心下思绪万千,久而不待,又好似有些许牵绊混绕在心头上,仿佛紧紧地牵引着他,就要至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祁小诺有雪卿陌相伴,他自是不会再担忧什么,总之与他无关的事,他不愿过多的遐想。
如下他的脑海中正浮现着那日受伤的情景。娆画略微清冷又携了一丝忧怜的眼眸,似乎无时无刻都紧紧牵绕着他的心。
他已不是第一回梦过那日的情景,那对他来说是个噩梦。
他并不想再回忆起那些令他悲伤的过往。
这几年来,他早就淡忘了曾经。他渐渐让自己迷忘了曾经与娆画的那些美好,他强作镇定,在别人面前皆是一副孤傲冷漠的模样,所以并不会在旁人面前露馅。
他虽知道这观内规矩,可他终究也逃不过情爱的魔掌,他沉沦了,但他最后逃脱出来了。
可就在那日,他这么多年来第一回看见娆画,自那相撞一眼之后,他便又陷入了迷途。
他极力让自己淡忘掉娆画,这几日都是因为她,这城下早已天翻地覆了。廉生观的人正无时无刻地搜寻她,只为了寻出伤害他的妖怪。
浅心薄虑,余飞泉又沉往思索几番,那日雪卿陌寻他受伤缘由,他没有道出那娆画的身份,只是简简地敷衍了去。他自是怕他与她的秘密被揭开,所以他定要严守秘密,绝不能让旁人知道,一辈子都不能。
不然,他可就算是毁了。
对,我只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她…绝对不是!绝对不是。余飞泉闷心自索,眼眸一晃,额头上淋汗而下。
他翻身坐起,双手并扶着床,稍稍垂下眼帘,他便落望着那枯色的地。
深深地叹了几口气,他又颔首低眉,再直眸向前探去,见那门纱后立着两个人影,起手过足,好似在谈论着什么。
闻那屋外人声未绝,想必这廉生观还在无止的忙碌之中。
这两位女魔师只依那慕容魔师的嘱托立身于此,闲言闲语相自谈道,倒也很是惬意。
二人有说有笑,自是叹这份清闲。
“今日大师姐让你拿那补药给他服下,你拿去做什么了?”那左旁的女魔师正近了面低声道过,再掠过另旁女魔师耳里。
这两人面上携有笑意,像是早早商量好一般,便在这里不怀好意地戏说着结果,敛眉一抬,那嘴角的笑意再深昂而上。
“我给凉玉师姐送去了。”另一女魔师再乐嘻嘻地说道,又轻抚手而上,低言细语,生怕被人偷听到一般。
“原来如此…你可有与她说是这余飞泉的东西?”那人又迎声道去,淡着语气,眉头微微一绽,笑盈百生。
“没有,我且就随口说,是那大师姐给的,要她补身子,她可高兴极了呢。”另人又抚手而上,轻言道过,说罢又紧紧捂着嘴再憋笑着,身子跟着一抖而过。
“哈哈…”另旁也绽起了吟长笑声,久而不尽。
这对话疾疾落入那余飞泉耳中,可他却毫不在意,只冷冷一哼,再推门一出,那门口二人顿然对眸相望,满生呆愣。
面面相觑之后,半响,一人方才颤声道:“二师长…你…还没睡啊?”
“对啊…我们以为你睡了呢。不会吵到你了罢?”另一人再忧声复言道,面上满是窘迫之意,说罢又与旁人对视一眼。
她们面上早便无了笑意,倒是那眉头微微一蹙,眉尖昂昂一扬。
余飞泉本是面无表情,闻她们此言觉得可笑,便冷冷一哼,随即再冷道一句:“没有。”
说罢便直眸向前而去,再不落眼瞧她们。
方才踏出了几个步伐,便闻见那若旁长廊传声入耳而来:“二师长!”
心里一愣,门口二位女魔师貌似又诧眸相望一眼,好似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一般,疾疾撇过头去,便见那梨衣师姐促着步伐向这里走来。
余飞泉转过头去,见她匆匆而来,以为是有何要紧之事,便要迎步而上,未移几步,那梨衣便走到他身前来。
“师妹,发生何事了?”他一皱眉,再缓声道,神情倒很是肃静,丝毫没有一丝焦急的模样。
梨衣脸色一变,便转过头去,正见那门口两个女魔师屈身道礼:“大师姐…”
见梨衣变了脸色,二人皆深深地低着头,好似很难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余飞泉恍惚着,顺了梨衣的目光再移向她们,再撇眸而过,凝望着那携着愤色的梨衣。
缓叹几声,余飞泉自是知晓梨衣要说道什么了,便再冷冷地撇了一眼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仰空而上,挪了挪步伐。
“说,为什么这么做?”梨衣冷声落道,面上满是肃色,眸里也携了一丝忧愤,很是为那余飞泉感到生气。
“大师姐说什么…师妹不懂。”二人皆拖长了语调委屈道,嘤声如袅。
“不懂?”梨衣很是不可思议地望向她们二人,随即轻哼一笑,再迟疑道。
二人又深埋了头,期期艾艾,絮声渐起。
“不给二师长带饭,也不给他吃补药。你们真是过分!到底又何居心?”梨衣又激心一问,语气镇定,神情很是严肃。
“我们…我们没有!”二人继续狡辩,再点燃了梨衣心下最后的怒火。
“还敢说没有?那补药呢?不小心飞了,还是洒了?”梨衣再扬眉一道,语声落尽。
“师姐我们…我们错了…”无奈,证据就在眼前,她们到底是隐瞒不了,便到底是承认了。
梨衣闻声后只是淡淡一哼,又不止地在摇头,半响,她紧眸一闭,再漫扬而上,随即又叹息道:“为什么?你们有什么目的?二师长他可是为了寻些小师妹才受伤的,他可是病人!你们如此,后果若是再严重些,你们担得起吗?”
她语重心长,肃声入耳,让那余飞泉心渐忧寒,又不想让她为了他如此担心,便终于抬声道去:“师妹,算了罢,把她们带走,日后再不要让她们来了。”
梨衣紧眸拥蹙,看一眼余飞泉便再侧眸而去,眼眸一落在她们二人面上又再疾疾变了脸色,疾眸将她们的头压得低低的。
“回去再说你们!回去!”须臾,梨衣呵斥声落,便将那二人赶走了去。
回过头来,梨衣再拥声而上,敛起笑意,便忙着向余飞泉道歉:“对不住二师长…都是我的错…让她们来照顾你反倒惹恼了你。”她挠挠头,面上满是愧色。
淡淡摇头,余飞泉缓言道去:“没事了,回去罢。”面上满是愁色,没有一丝悦色笑意。
他觉得心乏了,便不想再说话了。
“真的没事吗二师长…”梨衣见他脸色难看,忧心又起,未待他开口,便又切声询道:“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罢,二师长该早点休息…”
余飞泉只轻轻点点头,默声不响,便又支走了梨衣。
他颔首而上,双手并在背后,眸中孤色不绝。
梨衣直路向前,到底是放心不下他,便又回过头最后看他一眼。
平心静气,她方才复了步伐而去。
夜色朦胧,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只瞧见那金月悬于半空中,映了月光迷离而下,倾洒在他脸上便只觉得暖了心头,这朦胧无寂的月色,好似是他许久未见的。
平复不去心下忧愁,他只得让这迷人的月色扰乱自己的心神,便使自己不再回想起那娆画的面貌。
烟雨楼人声沸语,娆画又靠在了窗前,俯望城下,看那人世的繁华。
忆起曾日的美好,她自是对这人间觉到无比的欢喜。
只是今非昔比,如下的生活就好似囚笼一般,是她禁锢了自己的心。
离开余飞泉之后,她好似再也没真正地开心过,她甘愿为爱沉沦,便付上了自己的一切,可是到头来,终究是人心两空。
她已经迷忘了,什么是开心。她记不得爱的感觉,旦仍然记得与那余飞泉所有美好的过往。
那是多么纯洁无暇的爱。仿佛人世只留他们二人,不受外界干扰。
可谁都没想到,噩梦突然来临,敲碎了一切的美好。
雨上花见她苦冷着脸,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以前她不确定,可自那日之后,她便确定了,那娆画仍在想那个人。
她知道余飞泉对娆画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好比她的清下禾。
可是这到底是截然不同的,清下禾和雨上花都是妖,他们乃天生一对。而娆画与余飞泉,人妖殊途,这人世情爱的代价,到底是这妖魔担不起的。
雨上花早便劝过她,可是她不听,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又一步深埋进去,跌入谷底。好不容易爬上来,如今又要陷进去了。
搭了下她的肩膀,便让她回过头来。雨上花与她对眸相望,再柔声一问:“想什么呢?”
雨上花自是故意试探她,便要看她能有多嘴硬。
“没有。”只听到娆画一声淡言落下,又近耳闻她一声低叹,长吟悠悠。
漫怀忧心,雨上花遂之也深叹一声,随了她的目光从这窗外俯望而下,再一叹当下长安的繁华。
枯灯花落,一念情长,再生忧郁,只叹迷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