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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提醒,青雀也知道这个“她”便是惠娘,一想起她的遭遇,心里不禁有些伤感。斋饭用过后,青雀与普一道别后,便坐上轿子回到顾府。
平姑称赞道:“这普一大师,不仅博闻强识,知晓许多奇闻异事,而且为人还善良和善,你看那惠娘多可怜呀。”
青雀笑笑,似不经意道:“那当然,普一大师果真神机妙算,我与他不过初次见面,可他却知晓我姓顾,乃神人也。”
平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青雀也在夸赞普一,便又笑着附和了两句。
木府。
公孙南提着一个檀香小盒,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抓住一个下人问道:“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库房。”一人答道。
公孙南一面朝库房走去,一面疑惑问道:“他在库房干嘛?要跟钱过日子?”
又想到这些日子来,市井里传着的流言,公孙南忍俊不禁道:“不会是库房紧张了吧?哈哈。”
笑说着走了几步后,公孙南少爷病就来了,嘴里直吆喝着不走了,向管家吩咐说:“你去把那小子找来吧,我懒得动,在这院子等他就行。另外,让他赶紧过来,就说我这里有一件,他一直在找的宝贝。”
管家虽不知这宝贝是什么,可见公孙南都这样说了,连忙跑去告诉了木亦寒。
“我再找的宝贝?”木亦寒不以为意,手上拿着翻了一半的账本,嘴里哼道:“不会是噱头吧。”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连连翻了好几篇账本,木亦寒故作惋惜道:“娘子,你要是再不回来,为夫怕是养不起你咯。”
“啪”的一声,账本被丢在桌上,木亦寒快步走了出去。老远就看见公孙南翘着二郎腿,嘴里嗑着瓜子,好不悠闲。
正享受清闲时光的公孙南,脑袋突然被一个拳头敲中,吓得扔掉了手上的瓜子儿,回头一看是木亦寒,甩给他一个白眼后道:“幼稚至极。”
木亦寒一把夺过他面前的瓜子盒,看着里面少了不少的瓜子,再加上地上一大片的瓜子壳,皮笑肉不笑道:“公孙公子,难道我相府的瓜子口味要好些不成?”
公孙南伸手欲夺回瓜子盒,抱怨道:“谁让你让我等那么久,本公子时间宝贵着呢,不跟你计较这些。”
拍了拍放在一边的檀香小盒,挑眉得意道:“我告诉你,今天你木亦寒就要臣服于我。”
“……”
“能找到这里面的东西,你可要好好答谢我。”
“好。”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反对,公孙南也不好再卖什么关子,只能乖乖的打开盒子来,出现在木亦寒眼前的,是一把娇小但静美的匕首。
木亦寒记得,这把匕首,是他赠予无双护身用的武器。
轻轻拔出匕首,手柄处的红色宝石早已失去光泽,黯淡的,像是一颗坠落在黑夜的星辰,细细摩挲,匕首早已没有当年质感,刀锋也不再锐利,相反上面锈迹斑斑。
“这是在哪找的?”他尽量放缓了声音,好让自己看起来如平常一样。
“是我爹爹前几日从阴臼山上过,又逢下雨,马蹄打滑,滚下了山坡,当时只有我爹爹一人,他便在山坡下歇了半晌,无意中在草丛中发现这匕首。回来后,他将这匕首送给我当玩意儿,可我认出这匕首是当初你送无双的呀,就这红宝石,还是我托人给你找的呢。这不,连忙给你送来了。”
沉默许久,木亦寒终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说出后,公孙南感觉自己就能上天了,瞬间跳了起来,指着木亦寒大叫道:“这可是我与你认识十几年来,你第一次对我说谢谢,哈哈。”
本来很煽情的气氛,被这么一捣,木亦寒满脸黑线,将匕首收了下来,回想着他话里的蛛丝马迹,“这把匕首,是在阴臼山的山坡被发现的?”
“是啊,你还不信我吗?”
木亦寒摇摇头,“当年无双失踪后,带头寻找的人,是当今帝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时无双与时问青领兵,在塞北之地与蛮荒大战而胜之事,可是传遍了整个帝都,帝王本就爱才,这事儿,不矛盾呀。”
“你仔细想想,当时在阴臼山的山崖之下,只找到了无双衣服的残骸,可这匕首,难道会跑路?跑到了山坡上?还有,这把匕首,无双甚为珍惜,一直揣在身上,无论如何,无双都是不会扔下它的。”
公孙南望着木亦寒,脸上是难得的严肃,他的眸子,也带着与往常不同的成熟,“亦寒,这么几年来,我一直想知道的是,在无双消失之前,你,无双,还有时问青,你们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无双消失杳无音信,时问青与他们如同路人,曾经在一起的温情,也被这么几年冷漠摧毁了。
木已经没有回答,公孙南早就知道,这是一道伤口,没有人会狠心揭开,他恐怕,是永远也听不到答案了。
青雀出门换的是男装,只有她一人,想比起之前的躲躲藏藏,这次出府,她倒是坦坦荡荡了不少。
一路上,走过了云水阁,走过了相府,青雀去饼子铺买了不少各种各样的饼,又到药铺子去提药,最后来到了帝都城边上的小民巷子。
路过一个卖玩意儿的小摊时,青雀有意多看了几眼,却不曾想,一转头,余光正好瞟到了躲在街角的人,她也没多疑,小摊上没有她喜欢的玩意儿,便又继续朝前走着。
还没有走进,就看见在巷口玩耍的一群孩子,青雀忙招手高声道:“小井,这儿。”
叫做小井的孩子抬头望来,一见是青雀,脸上笑开了花来,撒腿就朝她跑了过来,拉着青雀的衣角,笑着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青雀现在虽然身着男装,可之前见小井却是以女子打扮相见的,叫姐姐也没什么不妥。
“来看看你和阿娘,阿娘的病情怎么样了?”青雀问。
小井极为乖巧,答道:“娘亲病情好多了,现在也能下床走路,要不是姐姐你出钱给娘亲看病,我娘怕是……”
青雀连忙捂住他的嘴巴,故作生气瞪了他一眼,“怕是什么?有姐姐在呢,没什么好怕的。”
小井的眼睛,因为这一句话而发出褶褶光泽。
“更何况,这钱呢,虽然是我给的,但却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经手人,你要记住的话,就记相府吧,这钱,可是堂堂丞相大人给的。”
“相府?那劳烦姐姐替小井谢谢丞相大人。”一听丞相几个字,在小井心里就是很高的官,姐姐居然认识大官,那姐姐家里一定也很有钱,于是小井傻傻问道:“姐姐,那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青雀拉着小井朝他家走去,故作玄虚说:“姐姐家呀可是大官,所以小井不要轻易惹姐姐生气哦。”
“不会的,不会的,小井很听话的。”
“听话就好了。”
从小井家里传来刺鼻的药味,陈旧的灰砖块显得更为沉闷,青雀探头问道:“阿娘在吗?”
“在的,在的。”一个妇人听见声音,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青雀将饼和药放在桌上,三步并两步上前,连忙按住妇人,温和笑道:“阿娘,你就不要起来了,好好养病吧。”
“青雀姑娘,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呐,我和小井能遇见你,是我们的福气。”妇人感激不尽,她的丈夫本是一个搬砖头,却不曾想,工地上出了意外,丈夫不幸身亡,虽然后来,官府出面也赔了一些钱,可这钱根本不足以娘俩的生活费,又逢寒冬,妇人旧疾复发,这钱就更紧张了。
自相府那边常常送钱过来后,青雀就将这些钱帮助了贫苦的百姓,不管做什么,都留着相府的名义。
“阿娘千万别这样说,青雀的母亲过世的早,如果她还在的话,也会同意青雀这样做的。小井又懂事,日后,定是有为之才。阿娘不必担心。”
看向小井,他今年刚满九岁,本是和同龄人一样,正常的享受童年愉悦的时光,可这个家庭,让听背负了不少,也因此让他多了担当。
“青雀姑娘,妇人有一事相求,来世愿做牛做马都行,但希望姑娘千万要同意。”妇人一把拉住青雀的衣角,尽力央求道。
“阿娘你说。”
妇人将小井拉到自己面前,对青雀道:“小井还小,我们这家里又没有什么条件供他读书,妇人只希望,姑娘能想个法子,让小井尽量多读些书,涨些知识,以后成为栋梁之才。”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小井愣住了,他看着青雀,青雀看着她,见没有回答声,妇人怕青雀不同意,又苦苦哀求了几句,青雀终是不忍心,轻轻的点了点头。
“让他跟我吧。”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青雀等人皆抬眼望去,门口那人逆着光,青雀眯着眼,还是认出了他的面容,低声道:“时将……时公子。”
他缓缓走来,看了看青雀,又将目光转向妇人,淡淡道:“让这孩子跟着我吧,她不过一个深闺女子,平白无故带一个孩子回去,旁人会说不清楚。”
“这位是……”妇人犹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