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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出租车一个甩尾,稳稳当当停在六胡同口。
“美女,里面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走一截路。”
江盈摸出手机,笑着与司机道:“师父,支部宝转账吧,来打牌的,一开始就露红票不吉利。”
“没问题!”司机不是头一回拉人来赌场,熟门熟路调出支付宝二维码,“扫一下就成,美女,收你8块8,大吉大利啊。”
“不,”江盈轻挑嘴角,“给你一百,百战百胜。”
话毕,她拉开车门利落下车,蹬着双不下十厘米的高跟不缓不急地往胡同深处走去,背影渐渐与周围的黑融为一体。
司机看着支付宝上新进账的一百块,嗤笑低骂,摇头扬长而去。
这些个赌棍个个都迷信得很,谁不是踌躇满志的进去,可出来的人又有哪一个是能百战百胜的?
自欺欺人,他见得太多。
穿越昏暗的胡同口,里面开阔了起来,一条路两边都亮着晃眼的彩色跑灯。五光十色令人迷眼,光鲜的外表之下却包裹着肮脏黑暗的内里。
二十多年了,这些店招和位置排布竟一点没变,江盈熟门熟路来到了一家不那么大的赌坊。
“换多少筹码?”刚一进门,吧台的小哥径直问道。
江盈眼都不抬,摸出手机,“5000。”
支付宝一扫,一堆花花绿绿的筹码就到了她手上。
不得不感叹科技日新月异,所以地下赌坊才能继续开展下去,这么一弄,警察就算来了,也搜不到任何现金。
江盈正式踏进牌场之前,摸出手机,信号是完全被屏蔽的。她看了眼时间,零点二十七分,还有一个小时三十三分的时间。
足够了。
这家赌坊的规模不大不小,有玩骰子的,有玩扑克的,也有轮|盘和番摊。至于川城特色的麻将,自然也有,设在赌坊二楼。
赌场水深,骰子灌铅几率大,扑克出千也容易,轮|盘和番摊这种后面引进的玩法反而更安全。
但江盈却绕过了轮|盘和番摊,在扑克牌桌前站立下来。
桌边一圈人围着正在“炸金花”,她堪堪挤进第二层的位置观察着。
“炸金花”是川城比较流行的玩法,金花就是牌面同色的意思。
玩法很简单:玩家先交定额的筹码作为本局保底奖金;然后一人三张牌,按顺序根据自己牌面加筹码或弃牌;最后剩下的人比大小,牌大者胜。
运气成分大,来钱快,因为赢家坐庄洗牌,出千几率被极大降低。
江盈要的就是来钱快,自然而然要选择“炸金花”。
但她立在外圈,没有立刻加入,而是观察了起来。
虽说运气成分大,但赌场鱼龙混杂,出千的人肯定有。她得先看清场上出千的都有哪些,周围的看客哪些是托,又有哪几家其实是联合来圈钱的,最重要的是,运气走到哪一方了。
江盈虽是职业选手,但她信运道这一说。
小时候,外公舅舅姑姑家全是开茶坊的,她自小就混迹于各种茶坊,见多了触底反弹的人。运气不会总眷顾某一个人,都说风水轮流转,运道同样如此。
不过四五局,江盈勾唇一笑,往左边走了小半圈。
脸上表情瞬时变化,她笑得妩媚,“哎呀,各位让一让,妹妹我也来打几场!”
庄家是江盈的上家,她故意选了这么个位置,因为可以成为第一个说话的人。
三张牌发完,江盈没有立刻看牌,笑得憨厚,“首家必钓,先买个喜!”
说着她开始在筹码里翻找,众人都以为她要加一个大的,封死后面的人。却没想到,江盈很小家子气地摸出个五十的筹码。
她嬉笑着说:“第一把,试试运气先,嘿嘿嘿……”
一脸憨笑,宛如新手。
桌上的一个黄毛笑得意味不明,“妹妹你打得很稳嘛。”
“女孩子谨慎一点总是好的。”江盈一边弯腰撩起扑克的一角,一边回答。
一对q,牌不算好,也不算坏。
她是新人,别人不熟悉自己的套路,完全可以虚张声势诈一诈这些赌徒。
然而,江盈并没有这样做,直接作苦脸,将牌扔进了中央。同时还抱怨了一句,“这也太衰了吧……”
对面的一个壮汉丢了个200的筹码,笑着回答:“妹妹别灰心,这才第一把,后面衰的时候还多着呢!”
江盈本来心静如水,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轻笑一声。
本轮结束,江盈的一对q只能排第五或第六大,有人拿到了“金花”,幸好她没加码。
往后很多局,江盈的牌面并不怎么好,不像她打麻将,想什么牌就来什么。
但她并不慌乱,运气不行,就靠技术。
十几局下来,从面上看来,江盈打得很稳,但实际上是运道不顺。
这时,钱已经输了一半。
牌风稳,运道差,没有大牌绝对不加筹码。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留下了这个刻板的印象。
新局又开始,江盈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她清场的时候到了!
江盈这局连牌都不闷,上手就看牌,然后稳站如山,气定神闲地加筹码,强势收了这盘的保底奖励。
她想坐庄。
只有牌到自己的手里了,才能想要什么牌就要什么牌。
江盈不紧不慢地洗着牌,利落流畅,没有过多的花架子,但放慢动作看就能发现端倪。
她有意识地将自己想要的牌都往牌的底端送,这局的牌面,全由她定!
发牌时,方才和她火拼的人问了句:“哎,妹妹你刚才的是什么牌啊,让哥死得瞑目。”
“一对a呀。”她看似不经意道。
那人一惊,差点呕出一口鲜血,自己刚好克她啊!
“对子你上手就加2000筹码???”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江盈。
她故作迷茫,“最大的对子诶,有什么问题?”
众人面上一喜,确定她是个人傻钱多的,“当然没问题,就该这么打!”
江盈微不可见地弯唇,眼里满是兴味,她要的就是在发牌时这些人分心。
鱼儿上钩,可以收线了!
她今晚的牌面实在太难看,不出千,要赢太难。
十三个人,一摞牌全部发完之后,居然不多不少,正好合适。
于是,牌桌的迷信立刻体现出来。
赌徒们都坚信,出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出现同花顺或者三同的牌面。而这两种牌面若赢了,均可以额外收取现金奖励,俗称吃喜。唯一的前提是,第一圈不看牌,直接加筹码。
作为庄家的江盈看着赌徒们爽快的丢筹码,嘴角微翘,既然这些人想拿同花顺和三同,她自然要满足。
江盈弯唇一笑,拿起筹码,“庄家涨价,500!”
后家挑眉,“妹子会玩儿了啊,知道涨价了!”
她眨了下眼睛,“都快小二十局了,榆木脑袋也该学会啦!”
众人被逗得一乐,看牌的看牌,闷牌的继续。再到江盈这儿时,已经涨价到1200。
“稳重”的她自然是要佯装看牌了,仅仅看了两张8,最后一张牌她看都没看。
江盈云淡风轻开始丢筹码,“1200。”
后家看了眼牌,笑道:“哟,妹妹又拿到什么好牌了?我的牌可不小呐,1200,跟。”
后面的人纷纷看牌,跟着上的人竟有5人。
她盈盈一笑,并不作声。
“1500。”江盈涨价,看起来颇有种虚张声势的意味。
这些人认定她人傻牌面小也敢上,两圈走下来,虽然只剩三个玩家,却没人拿筹码看她的牌。
江盈指腹摩挲着扑克边角的数字上,就像昨天摸二万的时候,表情玩味。
“得,两位哥你们很刚嘛,”她笑意涟涟,“既然二位这么爽快,那我再涨一次,2000。”
这两千推出去,她连带上把赢的,都差不多全押了。
其余两人面色一变,心知江盈极可能真抓到大牌了。
一个人当即弃掉金花,而另一个人看着手中的“345同花顺”,坚信自己会赢。
他丢下2000,“我看你也没钱了,欠账我没兴趣,起你牌。”说着,他激动地翻出自己的牌面,“同花顺,大家准备好喜钱吧!”
江盈唇角一勾,稳稳站在原地,视线投向红心的345,心中为他默默可惜。
可这落在其他人眼里却像是遭受了巨大打击,无法接受现实。
本来还在心疼喜钱的他们,瞬间就觉得自己好歹收手早,亏得也不算多,心中立时平衡了。
江盈身边的人甚至拍拍她肩膀,“妹妹,别丧气,吃一堑长一智。”
壮汉附和道:“就是,也别太心疼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同花顺那人也得意的看着她,仿佛真的已经赢定了,“行了妹妹,我看你实在,这样,你的喜钱我不收了!”
江盈慢慢露出丝笑意,众人还道她这么好哄,但见她拿起扑克,利落往桌面一扔。
“三个八!”底气十足。
她堆笑朝同花顺那人道:“不好意思啊,你的喜钱我还是要收的,毕竟我输得太多了是不?”
“吃喜吃喜!”她转头看向其他赌徒,故意笑得小人得志,还顺带搓了搓手。
“你别唬我!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同花顺和三同?!”那人不太相信,难以置信的瞪着三张八。
其他的赌徒也一脸愕然,有怀疑有不服有惊讶,但扑克就摆在他们眼前,一群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公然和一个小姑娘耍赖。
只得憋屈的将手中的喜钱加了一倍,由500涨为1000。
一万二的喜钱到手,江盈手头的筹码已经达到四万多,一局便彻底翻身。
她自然不能立刻离开,在十几个人的注目中,慢腾腾发牌。
傻子才会再次出千。
江盈直接拉快节奏玩了六七把,输了一万来块出去,才乐呵呵地抽身。
“各位哥继续玩儿,我再去玩玩其他的项目,咱明天见啊!”
赌场里赢个小两三万的人不少,更何况江盈从次数上看是输多赢少,又故意给人留下打得稳的印象。是以,并没什么人阻拦她,都巴不得她这样的人早点离开牌桌。
江盈并没有继续在这个赌场待下去,换了另一家规模差不多的赌坊。
如法炮制,又赢了小两万离开。
一小时三十三分钟,她一共去了五家这样的赌坊,赢够了十万,然后才走向今晚真正的目的地——大|三元。
“大|三元”是六胡同口最大的一家赌坊,取名自国标麻将88番中的大|三元,它最出名的就是麻将赌博。
这里的麻将最低500一番,最高的连江盈也不知道,而她今天预备去打1000一番的局。
“十万。”江盈不等吧台的小哥问她,主动报上要换的筹码。
滴——
交易成功。
这回她没有耽误,径直上了二楼。
“大|三元”里面,兑换百万、千万的大有人在,江盈这十万本来毫不起眼,但她忽略了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得有多快。
就在她踏上第一步阶梯时,一个着通身黑的男人走向吧台,他手指轻敲桌面。
待江盈的背影完全消失,才问:“这就是连赢五个赌场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