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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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二夫妇俩见自家哥儿出去玩一趟，抱回来一堆草，看着还挺宝贝的样子，够稀奇了。

    别的哥儿不是挖野菜就是野果子，再不然也是几朵野花儿，他们家的居然喜欢这类的。

    “山上没什么花么？”趁着何禾去放‘尾巴’草的时候，夫妇俩拉过大儿子悄悄地问。

    何天摇头，“小禾喜欢编东西，说要多一点。”

    既然是儿子喜欢的，那就随便吧，现在他们家哥儿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了，老郎中也说可能之前太久没说话，只要多练习，以后还是会说话的。

    何禾还不知道他爹娘以为他喜欢特别，抱着尾巴草到房屋后放在墙根，打算晾晒干一些再扎成扫帚。因为搬过来又忙着割稻谷，所以这边的后院根本没时间来收拾，到处长着杂草，有些甚至都到他腰部分了，家里又只有一只老母鸡，前院的就够它活动了。

    站在后门望着自家后院，何禾心里挺舒坦的，上一世为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拼死拼活半辈子还一定买得起一间几十平米的，那就相当于现在自家的后院，这里生活艰苦点也没什么，只要多努力点，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他还是个挺容易满足的人，不奢求大富大贵，只要家人安康美满就好。这里有山有水，还有疼爱他的父母、大哥，真的很感谢呢！

    感谢你能让我拥有现在这些的。

    在心里感慨了一会，何禾带着轻松地心情转身回屋里，此时太阳刚刚降到山的后面，堂屋里光线暗了许多，右边房里还有声响，何禾走到门边探头一看，这里边更暗了，就往院子墙上一扇窗。

    凝神看，才看清是他爹和大哥在归置今天搬回来的东西，看看这里自己没什么帮得上忙的，于是走出去到隔壁的灶间。

    他娘果然在这里。

    走到门边，就着天上的余晖，还有灶里的火光，他大致看完了里边的布置。

    第一个印象，那就是小。

    真的很小，目测一下可能都不到一米五宽，长度是还行。灶子就在靠近门这边，类似火塘，只是有一大半垒了起来成一个圆形，口径就像我们现在那些油漆桶一样大，现在上面一口铁锅，圆柱形的，两边用铁线绕成两个方便提的手提。

    “小禾怎么过来了，是不是饿了？”本来低头专注烧火的何二家的，见他蹲在旁边猛瞧，就笑着问，然后右手从火堆里抽了一根着火的柴火举起来，左手提起盖子看了一下，“还要等一会啊。”

    方才他娘的举动，何禾也跟着探头看了下，见里边水已经烧开了，有点点米香，但是何禾知道里边的是糙米煮的。

    虽然今天分了两担谷子，但是还没有去壳，就算是去了壳，他们家也是不可能天天吃白米饭呀，要留种不说，还要迟到明年夏收，这才一点点，都不一定够。

    对老宅那边就免不了厌恶他们的绝情，自私，但是也换得了不再是他们一家拼死拼活的干活养那一大家，自己却吃不饱的生活。

    看见门后边堆了一堆之前割回来的稻草，何禾来了性质。他们家现在真的什么牲畜都没有，老母鸡做窝根本没用多少，这些基本上是他娘搬来当做烧火的。

    扯了一把，整理一下捋顺了用两根把头绑住，像编辫子一样分三分开辫，一点一点的加多加长接着编了老长一条，然后那头绑住的卷起来，卷成一个大圈，再一绑固定住不让它散开，一个草墩就完成了。

    试着坐了坐，新编的挺硬，有点儿硌，久了就软了，这个冬天坐着舒服不怕冷。何禾自我感觉还不错，第一次尝试就成，挺满意。

    何二家的看着他家哥儿三两下就弄了这么一个东西，比凳子矮，烧火应该都不用弯腰了，于是大感兴趣的盯着瞧。

    亲娘的视线r太过热切，何禾默默地让出了草墩，如果他娘喜欢的话，他再编一个就是了。

    试着坐了下去，嗯，果然如之前想的那样，就只是要锅里情况的得半蹲起来，但总的来说还是挺方便的。

    “我们小禾真好，这个草凳不错，娘喜欢。”

    喜欢就好。

    何禾心里笑眯了眼，重新扯了稻草再编一个，晚饭还没好，他也没什么可做的。

    人家穿越厨艺那是信手拈来，他本来就没那手艺，还是别糟蹋食物了，乖乖等他娘做吧。

    晚饭时，家里另两个人都对灶间里多出来的新草墩，给予了浓厚的兴趣和称赞，美的何禾多吃了一碗野菜粥，撑得小肚子溜圆，没办法，只好摸黑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村里，天一黑，那真的是黑，除非是有月亮的夜晚。

    月底了，天上就只有星星在那闪耀，里山村里所能看见的这片天地，一丝云都没有，所以星星可以看得很清楚，感觉能看得星星更远的深处。

    何禾几乎看痴了，要不是他娘叫他回去睡觉，才发觉脖子酸的不像样。

    明天还是个晴朗天呢！

    这是睡前娘跟他爹说的话，后来还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睡着了。

    地方小，他也就不计较跟爹娘挤一个床了，不过他争取到睡在最里面。

    等他更能表达自己意思了，他就要求去堂屋睡，虽说他这个身体才七岁多，这个年纪在村里还跟爹娘睡的是很平常的事，可是现在内里的他已经不是小孩了，要不是情势所逼，他才不好意思跟父母睡一床呢。

    一家一夜好眠。

    ……

    当阳光爬下山，爬过院子，再爬上他们家窗户的时候，何禾才在老母鸡带着三只小鸡在院子草丛里寻找虫子吃而咕咕叫声中醒过来。

    一睁眼，房间里果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打着呵欠爬起来，拿起亲娘贴心房子床边叠得整齐的衣服穿好，下床，几啦着草鞋走出去。

    刚到家门口不小心就被外面明亮的阳光照眯了眼，伸手挡了一下才适应。

    娘说的没错，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大哥正在院子里拿锄头除草，每一锄下去，杂草带上来时也带了一条活半条蚯蚓，这时老母鸡就咕咕叫着飞快的跑过来，嘴一啄一甩，拉得长长的蚯蚓就到嘴了，完了又跑回小鸡们身边，放下蚯蚓叫着招呼孩子们吃。

    所以每次何天都要等上一会，等老母鸡没再找到一条走了，他才锄下一次。进度就慢了许多。

    就是这时候，何禾也到了旁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蹲在那里看，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他想笑。

    “灶间给你留饭了，快去吃吧，不然上山让林子他们等久了。”

    何禾这才记起来今天还要去后山找蜂蜜呢，一下就忘了对小鸡们的注意，跑去洗脸吃东西了。

    背影透着欢快，让人看了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何天又锄去几株长得旺盛的野草，抓着顶端往锄头上敲去根上的泥土，抖抖丢在一边空地上，这些晒干了可以当柴烧。

    在弟弟吃完之前，把挂在屋檐下的篮子拿了一个下来，又去翻出来一个大人大腿粗的竹筒放进去，再拿一个空罐子装满水，用绳子绑住罐子口，方便提着。回房间又翻出弟弟小了穿不了而且也很破的旧衣服，胡乱折两下也塞进篮子。

    等何禾洗好碗出来发现他哥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检查了一下门窗，仔细关好，兄弟俩才一起去叶林家汇合。

    到叶林家的时候发现叶家阿么居然也在，之前几次都没碰上过。

    何天乖乖打招呼问好，何禾也跟着点头。

    暗地里自己偷摸着练习说话，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的事，所以何家人并没有逼他，只是何禾自己迫切的想快点说话，这个舌头撸不直的情况早点过去，不然好多东西没法表达，很痛苦。

    李然，就是叶林的阿么，对于何二一家的情况也是知道的，对于这个小哥儿的遭遇他是满满的同情，是以孩子们的交好他们两大人都没有干涩。不过平时大家都忙，这次倒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许是病了的缘故，到现在还没养起来，所以人瘦瘦小小的，一双大眼倒是挺灵动的，小脸严肃，没说话，据说伤到头，因此面部表情没法随意改变，人小还没长开，病着脸上也没肉，看着挺糟糕。

    平时在家待着，最近才跟着他们家俩小子往山里跑，说是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可能还要恢复的一天呢。

    “小天小禾来了，吃过了没？要不进来跟森森一起吃。”李然忙放下手里的野草，跨出菜地，热情的招呼两兄弟进屋。

    何天连忙拒绝，“阿叔么，不用了，我们刚吃过了才过来的，不用管我们，您忙吧。”

    “哎，跟你叔么客气什么，来，来，我们进屋。”李然不由分说拉着何禾的手就带着往屋里走。

    无法，何天也只好跟上，嘴里边问“林子在吗？怎么没看见？”

    “在呢，在后院呢，一大早起来吃了饭就在那捣鼓呢，”李然边回答，准备去厨房装吃的时候被拉住了，“真不在叔么这吃？”

    两人连摇头，“我们真吃饱了才来。”

    李然便不再强求，拿了几个野梨塞给他们，“饭不吃，那几个野果总不该拒绝了吧？不然叔么可不敢让你们上我们家来了。”

    两人这才收下。

    村里人家的伙食大同小异，肉类一年到头，才吃上那么几次，一巴掌就能数得过来，不过叶林家里什么不多，就是肉多，各类野兽换着吃。

    虽然他们家就是靠打猎这一进项，打到的猎物都是要拿去卖掉，但是饿了大人却不会饿着儿子的，所以餐桌上就没少过肉，才养得叶家兄弟结实有肉。

    就拿同是十岁的何天，叶林就比之高出半个头，身子也壮实一些。何天因为经常帮忙干活，身子是挺结实的，吃不上好的，自然就没肉。

    大概听到前面的声音，何天他们刚坐下，叶林就出现在后门那了，满脸的汉，也不知道忙什么。

    看见两人，点点头就钻进右边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林子他们家是新建的，房间给隔出来，这边就是他们兄弟的，林子后面，大森前面。”何天解说时语气里带着羡慕。

    有自己的房间，这大多数都会羡慕的。

    何禾就很羡慕，为了小房间，他得努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