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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声音苍凉古朴,如黄钟大吕,初听时仿佛在天外三万里,末音落地却已近身百丈,如环绕立体之声,在几人头顶缭绕,却始终不见人影。
大鹏一听这声音,心下大喜,抬头扬声道:“千万年前洪荒一别,想不到在此地再见鲲鹏妖师!”
那声音仿佛也颇欢喜,略带笑意道:“大鹏道友何须多礼,你与我北海一族有传艺之德,你有事,便管他是哪方仙佛,我便舍却一身修为也要来走上一遭。”
大鹏听了这话,早已经将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鲲鹏乃是顶级准圣修为,虽然话语说的谦虚,但任哪个圣人也不会傻到来找他的麻烦。
燃灯与大势至初时听到鲲鹏声音,早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体内法力凝聚,只等他现身便撒丫子跑路,可等了半天,却只见大鹏与那声音客套叙旧,两人心中又不免嘀咕起来。
这鲲鹏乃是洪荒大能,至尊级的准圣,这是事实不假,但燃灯也是上古一丝异灵得道,若是鲲鹏本尊来时,自然遁走。但如今鲲鹏不露面,燃灯便有些侥幸,梗着脖子抬头道:
“原来是妖师大驾,燃灯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还往妖师不要往心里去,可现身一见。”
鲲鹏阴测测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要老子现身,老子就要现身?是不是我现了身你才滚蛋,我不现身,你便要将这四个羽毛禽兽一锅煮了吃肉?”
“不敢不敢……”燃灯听了连忙道。
此时金光仙三人已经恢复灵识,听闻是鲲鹏来到,又见燃灯如此吃瘪,与大鹏相视一笑,不禁莞尔。
那大势至乃是洪荒之后成就佛果,不比燃灯惧怕鲲鹏,如今又见大鹏等人讪笑,便昂首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若真是鲲鹏道友,那便现身一见又何妨,燃灯佛与我也可当面聆听前辈教诲。”
“教诲你妈个蛋!”鲲鹏大怒,“燃灯,老子刚才说的话你全当放屁了是不是,叫这么个小秃驴出来羞辱我,快你奶奶的滚去舔接引那厮的脚趾头去吧!”
大鹏听见这话,脸上变色,呼啦一声张开双翅将金光仙三人并解脱山整个包裹入内。
燃灯反应也是不慢,扬手一撒,二十四颗定海珠化成二十四诸天,将自己和大势至围了起来,定海珠还未拢圆,便见头顶天空一根万仞高山般的手指嗖地一声摁了下来。
“轰!”
“轰!”
两颗定海珠不及合拢,被这手指头摁定,便如遭雷击一般往下一沉,簌簌的珠粉掉落下来,那大势至正好半边身子在珠子下不及入圈,半边七宝袈裟被碾压个粉碎,整个右臂如同山石撞击一般被刮出模糊的血肉,隐隐可见其下白骨!
燃灯也不好过,全身巨震之下,牙齿也咬的吱吱直响,他虽然已经心知是鲲鹏真身驾到,但却已经来不及祭出乾坤尺与灵柩灯,只是面如土色地瞪着那根手指,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一眨便被鲲鹏碾成粉末。
就在他以为自己二人必死无疑之时,那根手指忽然一动,又慢慢撤入虚空中,鲲鹏骂道:“快他妈的滚蛋,老子留着你这条狗命,回去告诉接引老头儿,量劫到啦,洪荒老相好的们也别端着了,都出来松活松活筋骨吧。”
燃灯闻听此话,哪里还敢还口,将身子一抖,收了法宝,拎起趴在地下的大势至头也不回向西而去,口中只道:“多谢妖师大德,来日阵前再报。”
半空乌云罩顶,鲲鹏嘿嘿怪笑:“我等着你个兔崽子!”
大鹏与金光仙三人见燃灯走远,当即向半空拜倒:“妖师既然南来,何不下来一叙,晚辈等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鲲鹏哈哈道:“不忙吃酒,我今日出山,那几个鸟什子圣人恐怕也要出动了,这事儿须有些棘手,我得谋划些个,等过几日我去妖门大营再找你们。”
金光仙犹豫道:“我等奉家师之命在此困住那刘半偈,如今既然燃灯来寻事,圣人也要出世,还望妖师指点则个,我等当如何是好。”
半空中寂静了半晌,鲲鹏方出声道:“此次西游之劫不过是量劫的开始,无锡道人为应劫之人,对付西游,他想出此计本来也没想着能永远困住刘半偈,此后的圣人之争,我们谁都无可奈何,你们只管放了那刘半偈师徒三人便是。”
大鹏听了这话,知道是实情,向上拱了拱手道:“多谢妖师指点,还望妖师早来妖门。”
鲲鹏也不答话,只是哈哈大笑,不一会儿便去得远了。
金光仙、灵牙仙、虬首仙三人见此情景,心中也去了一块大石,拉着大鹏进了洞,命蛇丈八将刘半偈师徒释放西行,才端起酒碗放心痛饮起来。
四人心中爽快,大饮了半天,金光仙方道:“今日去了刘半偈,我等任务也算完成,却是不知该当何去何从。”
灵牙仙道:“鲲鹏妖师道圣人出世,大争开始,我们这些小喽啰又能济得甚事,不如还在此地呆着便是。”
虬首仙道:“哎,呆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三大士寻来可不是耍子。”
大鹏听了三人的话,哈哈大笑道:“不必在意,那三大士如今被无锡道友舍命重伤,个个闭门不出,恐怕短时间是再也不会出山了。就连如来也被燃灯挤兑,你们还怕个什么。”
虬首仙道:“若是圣人之争开战,难免三大士不会来找茬。”
大鹏见金光仙和灵牙仙也是如此神色,便道:“若如此是,不如一同前往妖门大营,来日阵前,也好有个照拂。”
三仙听了大喜,朝着大鹏拱手行礼,当下便带了蛇丈八等几个心腹妖将,拣选八百精兵强将,虽大鹏往妖门大营而去。
不说三仙跟着大鹏往妖门而去,单说鲲鹏从解脱山离开,在云头显露身形,却是一个清癯深沉的道人,他眼珠连连转动,口中不住地念叨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当日开天,紫霄宫讲道,实力最强者一十三人,老子等六圣自不必说,其余镇元子与红云、帝俊与太一、冥河、伏羲都是一时强势。我虽忝居十三人之一,但和后面六位一样,不成圣终究是蝼蚁,如今量劫到来,圣人必然出手,要护佑自家道统,我妖族一脉的形势可有些不大妙。单凭我自己,万难有所作为,不如好好想想,要与哪位老大结盟一番方好。”
鲲鹏此人最是多谋,虽然嘴上对那些圣人不留情面,但心中实实在在是战战兢兢,好在那些圣人因了某些事情,达成妥协,轻易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此时既然想要寻一位大能结盟,鲲鹏便想到了同为妖族的女娲圣人身上,心中微微一动,便要往娲皇宫而去。
刚一迈脚,心中又是一震,又将脚步收了回来,自语道:“女娲虽是妖族出身,但平素太过寡情,手持招妖幡,也不过是为了摆摆威风而已,若说她全心为妖族,那是猪都不信,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巫妖大战中,眼睁睁看着东皇与妖皇陨落而无动于衷了。我要去寻她,恐也没什么助益,反被她算计就不美了。”
“女娲是不能去寻了,通天也是一般,他虽然对天地万物一视同仁,但也只对自己弟子护短,不是弟子,管你是妖族人族,一概不理,更何况如今有无锡道人秉通天之命,我若去了反而显得小气。”鲲鹏心中道,既然通天女娲不能去寻,其他四位圣人便更加无用。
接下来后六位大能,红云在抢夺成圣之机鸿蒙紫气时意外身亡,洪荒皆以为是鲲鹏所为,镇元子与红云最是交好,自然对鲲鹏恨之入骨,断断不会与他结盟。帝俊与太一是妖族皇者,巫妖大战后陨落,剩下便只有伏羲与冥河了。
这伏羲乃是无锡之兄,鲲鹏自知与无锡情分也就是交易而已,所以也不敢去想。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冥河老祖一人了。
话说幽冥地府六道轮回附近,鸿蒙开辟以来,生成地狱黄泉,其中有幽冥血海。乃是盘古开天之后,体内一团污血所化。在幽冥血海中,天生一个胎盘,冥河老祖孕育其中,其生而伴有两剑,曰元屠、阿鼻,有大神通。冥河老祖演阿修罗一族,有几大弟子,为:自在天波旬、欲色天、大梵天、湿婆等。
当日紫霄宫讲道,冥河挨着鲲鹏而坐,见第七圣成圣之机落于红云之手,便偷偷商量要与鲲鹏偷袭红云,盗得那鸿蒙紫气,却不料鲲鹏乃是奸诈之人,当面斥责与他,待到最后红云身陨,洪荒便怀疑是鲲鹏和冥河所为,只是谁也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二人。
鲲鹏自己无端端背了这黑锅,自然心中愤恨,便怀疑是冥河所为,很是与冥河理论了几番,奈何冥河死不承认,鲲鹏也毫无办法,加上千万年中冥河一直未成圣,鲲鹏才去了几分怀疑。
如今量劫到来,左算右算,竟是只有冥河可能合作,这真小人竟比那些伪君子还放心几分,真是万般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