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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饭,蝶依与小蛮两个如何都不肯上桌,还是春生亲自拉着两人一同上的桌。
本在府里都是一路相互扶持着过来的,蝶依与小蛮两个许是因着春生现如今的身份有些许顾忌,可是,在春生的眼中,大家始终都是姐妹。
许是知晓春生的性子,又见春生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蝶依与小蛮两人便也不多做推辞了。
菜式极为丰盛,都是祖母与母亲亲自做的家常菜,与府中的大鱼大肉自是比不得,可是却是无比的熟悉,春生以往在府里时常贪念着这样的味道。
一大桌饭菜,一大桌人,热热闹闹的。
刚坐下,便见一旁的陈相近长臂一伸,举起筷子夹了个大鸡腿就放进了春生的碗里,巴巴地盯着春生道着:“你吃。”
俨然一副要盯着她吃完的架势。
陈相近向来不善言辞,这日到现在还未来得及与春生说过话了,起先是那沈毅堂大摇大摆的来了,全家上下都围着他伺候着,陈相近巴巴的站在一旁瞧着。
后来媳妇又将他与儿子轰到前头铺子里去了,拉着女儿两人单独在屋子里说私房话,陈相近巴巴的盼着,这会子可算是盼着与春生坐在一块儿呢。
向来是陈相近坐在正方主位的,林氏与张婆子坐在他一侧,春生与晋哥儿坐在他的另外一侧,一家人随意惯了,没得大户人家那般讲究。
陈相近一向疼爱春生,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他的表达方式,春生一向都懂,双眼不由一热,亦是挑了一块鱼眼夹给了陈相近,笑着道着:“爹爹也是,爹爹多吃些···”
陈相近盯着碗里的鱼眼珠子,又得意的偏头看了一旁的林氏一眼,好像在说这是女儿夹给我的,哼。
林氏瞧了,一时忍俊不禁,桌上的人顿时都笑了。
春生又将另外一个鸡腿夹着给了晋哥儿,给祖母,给林氏一一添了菜。
蝶依与小蛮两个说自己来。
饭桌上,林氏将近来铺子里的一番情形说给春生听,张婆子便捡着街坊邻里的趣事说着,一顿饭用完,其乐融融。
用完饭后,林氏合计着将铺子关上半日,让陈相近去济世堂的大夫请来,济世堂恰好就在下一条街,来去其实并不算远。
春生刚用完了饭,腹里积了些食,便对着林氏道着不用关门了,她替换着去铺子里看会子。
在府里的日子也是,整日闷坏了,难得回来,头一遭见到自个爹娘坐镇的铺子,自然觉得新奇,便领着晋哥儿一同到外头替换爹爹先守着。
林氏见春生难得有这等兴致,便随着她去。
春生方才到了铺子不久,便见有生意上门了,见进来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吧,穿了一身半新的玫红色的散摆裙,上身还套了件白色的凌花儿薄背心,面容精致,银盘脸,杏仁眼。
鬓发上戴着金簪,耳朵上戴着一副精致的耳坠子,不显奢华,又不失素颜,端庄秀美,含笑得宜,一看便知定是哪家官宦人家,或者世家大家出来的。
这铺子里的果脯皆是自个爹娘或是村子的村民们亲手腌制的,乃皆是用出自锦园县的瓜果腌制而成,味道清甜爽口,春生猜测定是替府上哪位主子买来打打牙祭的。
只不知是不是错觉,便见对方一直不错眼的盯着她瞧着。
因是客人,春生便笑着去招呼她,却见那姑娘将她看了几看,又瞧了她身后的丫鬟几眼,似乎一时在猜测着她的身份,末了,只试探着问着春生:“我瞧着这位姑娘有些眼熟,不知姑娘可是出自那城北沈府里头的?”
春生闻言有些诧异,她一贯出府出得少,见这位姑娘的装扮,不像是沈家的人,不知对方是如何认识她的,只狐疑的问着:“姑娘是···”
许是察觉自个有些唐突了,那位姑娘便笑着道着:“姑娘莫要介怀,我此番并无其他用意的,不过是数月前随着家主到沈家去给沈老太爷拜寿,一时瞧见姑娘生得绝色,便印象深刻,这会子猛地瞧见了,觉得应当未曾识错人,便顺口问上一问,并不其他用意,姑娘放心···”
春生听她这般说来,便笑着赞着道:“原来如此,姐姐记性可真好···”
顿了顿,又道着:“我是出自沈家的,名唤春生,这个铺子亦是沈家的铺子,想来姐姐家主府里与沈家该是世交了,不知姐姐是哪家府上的?”
那姑娘笑着道:“我乃是江南巡抚江家的。”
江家?
春生倒是有些印象,当初老太爷寿宴上,她伺候在太太苏氏身侧,曾有幸瞧见过巡抚夫人江夫人,那江夫人乃是位身份尊贵的贵客,春生对其印象颇深。
那姑娘便笑着道:“我唤作绿莹···”
绿莹谈吐温柔,欢声细语,让人不由凭生好感。
春生便介绍了几位味道不错的果脯给她,恰逢林氏得知前头来了客人,怕春生不知价格,便过来帮忙,那位绿莹姑娘一见了林氏,又是一连着瞧了好几眼。
春生觉得这位绿莹姑娘有些奇怪,不见见她并不想歹人,倒也不曾在意。
陈相近不久便将济世堂的大夫给请来了,去不想来的竟然便是那济世堂的小东家小徐大夫,春生对他是有些印象的,他替她诊过脉。
许是名外男,又是这般年轻的男人,春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林氏将小徐大夫请到了房里,林氏陪同在春生一侧,两人坐在炕上,小徐大夫替春生诊了脉,不由抬眼看了她一眼。
沉吟了片刻。
半晌,只淡淡的道着:“姑娘身子骨尚且单薄,气血偏弱,尚且还处在长身子的时候,万不宜频繁的进行房事,这样身子骨容易虚损,往后该是合理的节制才是···”
小徐大夫的话语刚落,春生的脸便刷的一下红了。
她是想要诊断看是否有孕,她的月事是年初的时候才来的,许是头一回来的时候受了凉的缘故,一直都不算太准,她还未曾找到其中的规律。
后被沈毅堂收用过后,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未曾见红,不免有些忧心。
却不想,竟然一开口便是道的这一茬。
问诊的若是位年迈的老大夫,说起这样的话定也会让人难为情了,更别说是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子。
春生有些不自在,一旁的林氏却异常关心,直问对身子骨有无大碍,需要如何调养,又问可否有孕。
小徐大夫丝毫不见难为情,只神色自若的道着:“并无大碍,等下开两副方子吃上几副药服用了便是,切忌往后需要多加节制,多外出走动,不可多思虑···”
顿了顿又道着:“并未有孕!”
听了这样一句,春生心中不由渐渐地松了一口气。
可随即,双手置与腹部,轻轻地抚摸着,只觉得小腹处空空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林氏将小徐大夫亲自送出去了。
临走之前,小徐大夫回过头来看了春生一眼,便直接出了屋子。
林氏返回了,春生只握着林氏的手,忽而语气坚定的道着:“娘亲,我想要出府。”
林氏听了不由一愣,亦是紧紧回握着春生的手道着:“你可是想清楚了不曾?”
春生低着头,许久,只慢慢的点了点头,却是良久无语。
林氏轻搂着春生,半晌,只轻叹一声,道着:“那等你舅姥爷来了,娘便随着他一同到府上去接你罢,届时,咱们随着舅姥爷一同回扬州去探望你曾祖母。至于往后,咱们一家人到时在寻个安身之所,一家人待在一块好好地生活,可否?”
春生闻言,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半晌,只忽地反应过来,又对着林氏道着:“不可。”
见林氏狐疑,春生只道:“舅姥爷这两日便可到了,娘亲可否晚些时日在登沈家的门···”
春生说到此处,顿了顿,便又继续说:“主子爷过几日便要动身前往京城了,未免生事端,可否待他离去了后,咱们在行此事,女儿怕···爷若是知晓了,他无论如何定是不会放行的···”
甭管舅姥爷,便是天皇老子来了,沈毅堂那霸王性子皆是不会放在眼底的。
沈毅堂性子霸道蛮横,且占有欲极强,凭这这段时日的相处,春生算是有几分了解他的性子的。
譬如,有时回了府,春生不过是到院子里走了走,透透气,一时不见了她的人,他都要派人巴巴的来寻,恨不得随时随地都离不了他的眼才好。
他对她尚且还处在兴头上,若是得知了她将要离去,必是不会轻易将她放行的。
春生心中盘算了一番,还是觉得不要冒险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