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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楚云岫在公园里一直绕圈子而不回家,身后诡异的小孩不远不近地缀着,楚云岫不敢拿家里外婆的安危来冒险。
夜幕降临,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楚云岫身心俱疲撑着自己的额头,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发呆。外婆已经打了电话过来问了两三遍,楚云岫依旧不敢回家,良久叹了口气,她精致的脸苍白一片,紧握着拳头低声问道:“你究竟怎么样才能不继续跟着我?”
此时楚云岫深恨自己多事,连毕业旅游都不合群,非要一个人在深山老林中转悠,那小孩一个人呆在山里,也没见其他人发现什么,就她一个人上去搭话,并且以为小孩不小心在深山走失,想着带小孩回来帮他找到家人,没想到带回来的却是一个煞星,一沾上就再也甩不脱。
涯泽君看着面前的少女,美丽的少女平时偏冷淡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恶狠狠的神色,平添了几分生动,她眉眼尤其长得好,眉毛不粗不细,却十分黑,像是从远山处借了一抹深黛,清澈的瞳孔倒映出世间万物,将漫天星华尽敛于双目中,眼尾那婉转的线条更是为她添了别样的气质。
此时她双目间浮现出恐惧,又带着一点决绝,慢慢涌上一股破釜沉舟的杀气出来。小孩定定地看着她,就在楚云岫以为那小孩不会回答的时候,小孩开口答道:“汝身有灵力,吾被缚于汝身侧,莫能远离。”
小孩的声音如山涧泉水击石发出的泠泠清音,带着一股莫名的冷意,楚云岫没想到小孩真会开口回答她的话,惊诧过后更是茫然,啊?凌厉?灵力?!那是什么?
小孩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补充道:“吾乃涯泽君,从未害无辜之人,汝莫怕。”
楚云岫好歹做了十几年学霸,虽然面前的小孩说话怪腔怪调的,但楚云岫好歹听明白了大概,心稍微放下了些,她想继续问清楚,可接下来无论她怎么问,小孩都不肯开口。
等到晚上十点多钟,小孩依旧在原地,楚云岫没法再等下去,只好在外婆再一次打电话催促的时候回家。
“云云,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楚云岫的外婆边给她热饭边唠叨,“外婆都担心死了,是不是你们班上那个严天瀚又欺负你了?”严天瀚就是楚云岫踢伤的那个官二代的表弟,自从楚云岫伤人在警局呆了几天之后,她班上的同学就在严天瀚的带领下排挤打压她,楚云岫又自有一股冷傲所在,导致楚云岫读了三年高中也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幸而楚云岫原本性格便比较冷淡,又是学校的一大学霸,从未掉出过年纪前三,尤其楚云岫作为海方中学的校花,实实在在的风云人物,严天瀚那群人除了能冷嘲热讽之外,也没有其它办法。
“没欺负我。”咬着红烧排骨,楚云岫难得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就坐在旁边小孩,答道:“我今天在山里碰上一个迷路的小孩,这么晚是送他去找父母所以耽搁了。”
外婆吃了一惊,“什么小孩,几岁的小孩?”
“六七岁吧,事情已经解决了。”楚云岫不想多提这个话题,便开口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外婆,明天有时间,我想去桉水城人民医院看媛媛。”
外婆的注意力果然被转开,她点点头,“应该的,要不要我做点红豆水晶糕给你带过去?正好我明早买材料的时候顺便去买点水果,去探病可不好空手去……”
“不用那么麻烦,”楚云岫打断外婆的话,“媛媛说不得还有要忌口的东西,等以后她出院了再给她做吧。”红豆水晶糕步骤复杂,家里又没材料,要做的话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去买材料,这对于老人家来说太辛苦,何况楚媛媛也不怎么喜欢吃红豆水晶糕这类黏黏的甜食。
“哎,这样也好。”外婆想了一下点点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两人说了点闲话,外婆年纪大了,有些犯困,便先去睡,睡前吩咐楚云岫吃完饭洗碗的时候一定要带手套,别把手给弄粗了,楚云岫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把杂事做好,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指向十一点三十五分,楚云岫也困了,她出来客厅的时候发现那小孩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如一尊凝固的雕塑,不由有些于心不忍,她走过去,在距离小孩两米多远的地方站住,犹豫着轻声开口道:“涯泽君,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去客房休息一下?”
小孩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道:“吾非人类,汝不必以人类之心相度,自去休息便是。”
小孩一向话少,楚云岫虽然才和他相处短短几个小时,却也粗略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不回答非必要的话题,因而也没多开口,只是嘱咐小孩自便,就回房洗澡休息,除了她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见到这小孩,也不用担心会吓着人。
果然,等楚云岫进房间之后,小孩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站了起来,往阳台走去,待找到一处不被遮挡,能完全晒到月光的地方,小孩盘腿端坐于月光之下,双目紧闭,神色肃穆,不多时,他身上便浮起一层淡淡的荧光,衬得他的小脸格外高洁。
楚云岫的作息习惯一向规律,假期也没有多做改变,第二天六点四十分,楚云岫准时睁开眼睛,利落地在卧室附带的浴室内洗漱完毕之后,楚云岫开门来到客厅,便见小孩端坐在原来的位置,连姿势都分毫不变,心中有些诧异。
“云云,快过来吃早餐。”外婆在厨房听到楚云岫的声音,喊了一声,早餐是猪肝粥和肉包子,配上外婆做的酸辣酱黄瓜,色香味俱全。
楚云岫飞快摆好桌子,趁着外婆还在厨房没注意,再次走到小孩跟前两米多远的地方,轻声问他:“涯泽君,你要不要吃一点早餐,味道还行。”
小孩脸上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摇头拒绝了。楚云岫有些同情地看他这口是心非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和外婆吃完早餐后,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桉水城看楚媛媛,不过在出发前,楚云岫拿保鲜袋把早餐吃剩的几个包子全打包起来,准备带走在路上吃。
外婆乐得楚云岫多吃一点东西,还快手快脚给给楚云岫洗了两个苹果让她在路上吃,在外婆看来,楚云岫什么都好,就在太瘦了,正好考完试要好好补补。
出了门,楚云岫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车站搭车,而是带着身后的小尾巴七拐八绕来到附近的小公园,找了一张石桌坐下,从背包里拿出包子递给小孩,友善道:“吃一点吧,我外婆的秘制馅料,别的地方吃不到的。”
小孩犹豫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一枚玛瑙一样朱红的指环,递给楚云岫道:“无功不受禄,吾与汝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