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做梦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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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滴落在棚顶，发出的声响惊醒了一旁大树上的麻雀。

    白佳人打了个哈欠，在马路边上的奶茶店买了杯冰冷的咖啡，这才缓步朝家里走去。

    同是急症科的老医生尹先生，看到白佳人连续值了两天的班，脸色都苍白了起来，便主动开口让她先回去。本来佳人是不同意的，她虽然是空降兵，但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或者说，不想听到那些人说闲话，她每天都努力完成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偶尔也会和熟悉了的几个护士说说话，排解排解心情。只是这次她知道过渡熬夜对她身体确实不好，在护士们的催促下，便也干脆地同意了。

    隔壁那幢房子亮着灯，昏黄的光线让佳人侧目了几秒，便立马收回了心神。

    只是在家里并没静坐多久，不常动弹的手机忽然间震动了起来。白佳人倾过身，看着屏幕上现实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咬着咖啡习惯的嘴不由得松开来。

    手指划过屏幕，手机贴在耳边，佳人这才开口：“喂，智慧。”

    “佳人姐姐！哥哥突然间发高烧昏过去了！你快来帮我好不好！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呜呜呜！”

    听筒那边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佳人愣了一下，她放在一边拿着书的手不由得握紧，整个身体也紧绷了起来：“智慧你别哭，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呜呜呜...”智慧的声音中带着几丝明显的啜泣，颤抖地整个声线都不稳定，“本来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我就是进去和哥哥说话，他就直接晕过去了，然后，然后我才发现他发烧了呜呜呜。”

    “怎么不打电话给医院？”佳人的理智还尚存着，只是她的身体却比之更快，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右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却又犹豫了几分。

    “我就是一时慌了手脚，姐姐你快来好不好，哥哥他，哥哥他，会不会...姐姐...”

    那让人心慌的啜泣依旧没有停止。佳人便也不再犹豫了，现在这是关系到对方的病情，高烧到直接晕过去？

    “我过来，你开门！”

    就这么回了一句，佳人转身从橱柜里拿出自己的一个急救箱，里面都是常用的药品和工具，然后便连鞋子也没穿，直接踏着拖鞋快步走到允皓家门口。

    智慧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她的脸色带着几分僵硬，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一看到佳人出现，便忙将人拉进来：“姐姐你快给哥哥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佳人只来得及脱了鞋，便光着脚被智慧拽上了楼。

    允皓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间，房间里面一片昏暗，似乎并没有开灯。

    佳人才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的允皓，只是太过漆黑，完全看不出他的脸色。

    “智慧，你哥他？”

    她才刚感觉点不对劲想要转身时，身后的门就猛的被关了起来，隔着木板甚至还能听见落锁的声音。

    佳人略显慌张地扭了下门把。谁家的卧室房门会把锁安在外面？可就是怎么扭，都打不开。

    “智慧？”

    站在门外的智慧似乎是听到了佳人有些冰冷的声音，贴着门说道：“哥哥他真的病了，佳人姐姐你就好好治一下吧，治好了让哥哥自己拿钥匙开门，我先去做夜宵啦，今天好饿！”

    那活蹦乱跳的声音哪里像是哭过了？

    佳人完全不知道，智慧什么时候有过那么好的演技，恐怕之前看到的所谓的泪痕，不过是滴了眼药水上去故意弄出来的吧？

    智慧擦了擦脸上的水渍，看着卧室门的眼神似乎能够透视一般，她双手握拳，一脸认真的认真。心里却实在是关心自己哥哥的想法。

    今天会这么做也是突发奇想，只是她实在看不下去哥哥那患得患失的模样了，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那么久干脆让她来做中间人，促进两人的感情好了，反正这种事情，她12岁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还都是帮同样的两个人做，现在，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哥哥啊，你可要争气点！不然佳人姐姐真的被抢走了，你就是真没病，也要变得有病了！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的光线，还是窗外的路灯招进来的，安静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想要睡觉。

    白佳人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一动不动，直到脚底板有些犯凉，这才移动了步伐，踏上了床边的那一圈地毯。柔软的地毯触及脚心，就像是羽毛飘忽着她的心脏一般。

    急救箱被她轻轻地放在一边的桌上，她的视线却不由得被吸引住了。

    书桌上的相框理所当然地让她停驻了视线。她没有好奇地伸手去碰，因为同样的一张照片，她的卧室床头柜上，也放着一个。

    她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方才的声响似乎根本没有弄醒他，双眼紧闭，呼吸有些粗重，似乎睡得不是很好。

    佳人扫视了一下房间内部，却发现只有一张放在床边的椅子，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让她坐下，而自己又不想站着。

    床头柜上放着一盒西药以及一杯温水，佳人顺手拿起来一看，果然是降烧药，吃了会让人产生困倦感，适合睡前吃，吃过了直接睡过去，闷出一身汗就好。

    但这只是针对低烧，可之前智慧说的是高烧晕过去。虽然现在看来肯定是不能相信她说的话，但是佳人还是有些犹豫。垂在两侧的双手同时握成拳，继而放开。

    犹豫什么，不过是看病而言。

    她这么说服自己，然后才伸出手，手背贴在允皓的额头上。

    体温相对是偏高，是发烧了每次，但是想来是低烧，并没有那么严重。

    一想到这一点，佳人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放下紧张的心情。

    她收回手，站在床边顿了几秒，视线一直盯着床上酣睡的男人，忽然有种机会不可多得的感觉。

    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佳人试探地将手伸过去，慢慢地握住男人的手掌，似乎对方稍微有一丝动静，她便要立马收回一般。

    只是一直到她双手握住了，床上的人也不见丝毫动弹。

    这下可真的可以接着路灯，认真地看看这个人了。

    从回国至今，佳人还没有能够用这么放松的心情来看待这个男人。也许是因为对方现在是睡着的，什么也察觉不到，所以她才能够放松吧？

    没有修理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额头上，眉心微微皱起，看起来似乎睡得并不舒坦，往日里锋利的眉眼，此刻却格外的收敛；笔挺的鼻子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多少变化，略显干燥的嘴唇微微张着，配合着那包子的脸型，让二十多岁的男人平添了几分稚气。

    佳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看着对方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

    也许就是她知道了，也不会收敛什么吧？

    以后，可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能够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忧愁，没有任何烦恼，只要轻轻握着对方的手，就觉得幸福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身体。

    兴许，她还要感谢智慧这次的行为呢，谢谢她，给了她这么美好的机会。

    她真的好像，牵着允皓的手，抱着允皓的腰，倚着允皓的肩，靠着允皓的胸膛，亲吻他的唇，贴紧他的脸颊，毫无掩饰地对上他的双眼，希望对方的心中，也满当当地只有她一个人。

    但这一切都是奢望啊。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守候在他身边，保证他的身体健康，让他能够快乐。亦或是，看着他的快乐。

    佳人握着手心温热的手掌，执了起来，想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那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正慢慢地侵蚀她的心肺，似乎想要剥夺掉她仅剩的空气一般。可她仍像是飞蛾扑火一般，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她的动作终究是顿了顿，手掌距离脸颊只有一个手指头的间距，却被她放回了原处。

    “不要装睡了。”

    轻轻开口，白佳人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来，却反倒被对方死死地抓着，似乎怕她会消失般，用了很大的力气，弄得她有些疼。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床上的男人这才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脉搏。”

    佳人淡淡的说。醒着的人和睡着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心率，睡着时，心脏跳动会比平时醒着时满一些。她刚才抓着允皓的手，却是刚好触在他的脉络上。

    她看着床上那个依旧不放开她的男人，问道：“你为什么不睁眼。”

    “我怕一睁开，就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允皓的声音带了几丝颤抖。似乎病中的人都会有些脆弱，他也不例外。在感受到佳人的声音和温度后，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又做梦了，可是那温度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让人恨不得立马睁眼去证实它的存在。

    午夜梦回，多少次这样相似的场景出现在梦境中，在睁眼的瞬间支离破碎？

    “那就当是一个梦好了。”

    佳人轻飘飘地说。

    当做是梦，就是把它当做是假的。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要故意说出这种让人生气的话。她只是希望，对方能够对她死心，这样她才能少一点愧疚，多一分安然。

    “不要。”允皓说，“我不要当这是梦！”

    他的声音猛然增大，手上一个使劲，让毫无防备的佳人直接朝床上扑去。

    狼狈的跌在允皓的身上，那熟悉的让人迷离的味道使得佳人恍惚了两秒，便立马错失了最好的起身时机。

    身体被牢牢地圈着，他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扣在她的腰肢上，那灼热的温度似乎要透过并不厚重的棉衣，直接传到她身体里去。

    “你放开我。”

    佳人不敢轻易地挣扎，她甚至躲开了允皓那仿佛要吃人的视线，只是想要撑起自己，然后逃离这个地方。

    “不要。”

    允皓死死地搂着佳人，甚至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脸上露出一个叹息而舒坦的表情，语气却有些咬牙切齿：“你别乱动，我就像好好抱抱你！”

    “不准随便乱抱！”

    “我抱了我负责！”

    “你给我放手。”

    “不放就是不放！”

    “郑允皓！”

    身//下忽然没有声响，佳人还来不及转头去看，就听见允皓那成熟稳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平时这个坚强而自主的男人，此刻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带着几分惊喜和后怕，喃喃地低语着，那声音，却恰恰传入她的耳中，挣扎，也就停下来：

    “佳人，你让我抱抱，好不好？我好想你，真的好怕这又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