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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亭冰冷的视线落到了吴观玄的身上。
这时候一盆冷水浇到了吴观玄的脸上,吴观玄却并没有立即醒过来。洪武帝皱眉问:“这是如何一回事?”
刑部的人尴尬地笑道:“皇上, 方才怕路上出了差错, 便将他敲晕了,没成想到下手重了些。”
洪武帝眉头皱得更紧:“那这何时能醒来?”白莲教之事固然重要, 但洪武帝却还有许多重要之事,自然不会将所有精力都放置于上。不待刑部的人回答, 洪武帝便道:“此事便交与太子全权处置, 刑部从旁协助。”
刑部的人躬身道:“是。”
陆长亭浅浅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说他并不接受吴观玄的威胁,但事情牵扯如此之大, 真当看见洪武帝站在这里的时候, 陆长亭还是有些担心。
洪武帝站起身来,将朱标叫到了跟前:“太子也莫要为此事太过劳累。”洪武帝此时心情极好, 毕竟在白莲教一事上进展极大, 也算了却了心头的一桩烦忧。
“是, 父皇且放心。”朱标心情也极好, 面上笑容都浓了许多。
洪武帝起身往外走去, 众人忙跟着跪地恭送。
待洪武帝一走, 朱标也对陆长亭道:“今日怕是让长亭受了不少惊吓, 不如你也先回去歇息, 若有了结果,我便差人去你宅子里。”
朱标如此体贴, 陆长亭倒是不好说什么了。那吴观玄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陆长亭也的确不大愿意将功夫耗费在这里。他点了点头, 道:“太子,我有一事……”
“何事?”朱标压低了声音,大约以为陆长亭要和他说什么机密的话。
“那些宫女,如何处置是好?”
朱标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一听这话便知道是那些宫女做出什么触怒陆长亭的事来了。否则的话,陆长亭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陆长亭可并非易怒之人。
“我会令人前来处置,长亭不必忧心。”如今在白莲教一事上已经有了极大的进展,再放置宫女在陆长亭的身边也并非必要。
陆长亭也没有多嘴再问那些宫女将被如何处置,毕竟以朱标仁慈的性子,处置的分寸应该是极为得当的。
“那我便先回去歇息了。”陆长亭说完,瞥见朱标脸上的笑容,忍不住也补了一句:“太子保重身体。”
“你放心。”
陆长亭见话都已说了,便点着头出去了。
一出了刑部的大牢,陆长亭就一眼看见了在外头等着他的张行瑜。陆长亭走上前去,低声道:“也没几日你便该回去了……”
张行瑜淡淡道:“日后总有再见时。”
“这段时日辛苦你们了。”
张行瑜摇了摇头:“我先送你回去。”
安全起见,陆长亭没有拒绝。谁也不知道白莲教还会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来。
俩人走在街上,张行瑜腰间的刀剑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街上寂静极了,陆长亭抬头一看才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晚了许多。也许是张行瑜一身气势凌厉的缘故,等走到了宅子门外都未曾见到一个妄图偷袭的白莲教中人。
而这时候,门内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长亭!”
“二哥。”见到朱樉的那一刻,陆长亭并不觉得惊讶,百姓未必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但朱樉定然能接到消息。
朱樉带了不少人过来,显然也是考虑到了白莲教孤注一掷的可能。待陆长亭一走近,他们便涌出来,将大门堵了个结结实实,如此,便再无偷袭的可能性了。
张行瑜看着他在护卫下进了大门方才离去。
“没事吧?”朱樉忙问。
“没事,二哥怎么来了?”
“自然是放心不下。太子怎能将如此危险之事交付与你呢?”说着朱樉便就皱起了眉头。
陆长亭听了觉得有些好笑,朱樉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恨不得严严实实将他护起来,不见半点风险才好。当然,朱樉的关切也都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和朱棣的行事方式略有不同而已。
“男儿本该如此,若是知晓风险便怕了那成了什么?二哥也该知道我的性子。”
“是是是。”朱樉应得有些敷衍。
陆长亭同他一起跨进了大门。随后一眼便瞧见了规规矩矩跪在一旁的春夏等人。其中春夏的脸色最是苍白,秋冬还全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宫月虽有惊慌,但到底还在强装镇定。见陆长亭进来,她们齐齐抬起了头。
“主子……”春夏怯怯地喊了一声,“可是那位吴主事出了事?”
一旁的秋冬听见她说了什么,忙伸手掐了她一把。主子在前,怎能先关心别的人呢?
宫月瞅准时机忙柔声道:“主子没事吧?”
原本陆长亭对她们既无讨厌,也无喜欢,想着反正只是伺候人的,放在一旁不予理会便是了。却没想到她们各自都有小心思,若是纵容下去岂不乱了?
陆长亭的目光落到了秋冬的身上:“你随我进来。”秋冬惊吓地扬起小脸,忙不明所以地跟了进去。
宫月脸色一白,显然是明白了什么。春夏却还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喃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吴主事是犯事了吗?”
宫月实在烦透了她这个模样,冷声道:“我只知道我们怕是要被送走了。”
“什么?!”春夏一脸迷茫。
宫月却已经闭上了眼,不再理会。
朱樉扫了他们一眼,低声道:“也不知太子送的些什么人过来,倒还不如我那般送几个护卫过来,总比这几个玩意儿强。”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将宫月和春夏带走了。
陆长亭陪着朱樉用了饭,便也劝他回去歇息,朱樉却说什么也不肯走:“急什么?我在这里再住上几日。这还不曾娶媳妇,便开始嫌弃兄长了。”
陆长亭又是好气又觉得好笑,他也知道朱樉这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不过嘴上还是反击道:“二哥明明娶了媳妇,却还要赖在弟弟这里……”
朱樉毫不介意地笑道:“二哥如今哪里还有媳妇?娶了个继妃不也没了吗?”
陆长亭被噎了一下,这才想起好像真是如此。邓妃还是被他给揪出来的。这就尴尬了。
陆长亭轻咳一声:“那二哥自便吧,我先回屋歇息了。”
朱樉酸酸地道:“什么歇息?分明是给老四写信去了吧。”
陆长亭权当听不见,快步回了屋子。
秋冬不敢进门伺候,屋子里便只余下幽幽的烛光和陆长亭一人。
待到这时候,陆长亭方才觉得背后渐渐渗出了些冷汗来。若是吴观玄没有被打晕,在抵达刑部大牢以后,当真将那威胁之言说出了口,不知道历史上的靖难之役是否会因此而提前,又或者还未发生他和朱棣便就此被扼杀了。
倒还真应该感谢张行瑜一番了。
陆长亭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在书桌旁坐下,忙提笔,写信。
的确是给朱棣的。
过不久,这事一定会传到北平去,与其让朱棣去听那些传言,倒不如他先写在信里,也免得朱棣听岔了别人的胡言,徒增担忧。
写好信,交与潇潇。只是还不等潇潇送出去,便有人来敲了陆长亭的门,道门口来了个公公。
陆长亭惊讶不已,难道是太子有什么话要传给他?皇宫里出来的人当然不可怠慢,陆长亭忙收拾好便迎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个公公,那人笑着走上前来,递了一道黄帛给他。原来是一道手谕。而且是来自于洪武帝的。
待行过礼后,陆长亭便打开了那手谕。
越往下看,陆长亭的嘴角便翘得越高。
洪武帝是来告诉他,他之前随军的请求已经允了,只是白莲教之事还未落下帷幕,陆长亭若是想要回到北平去过年定然是不成的,洪武帝让他且按捺下思念之情,等不了几月便可见到他四哥了。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陆长亭的心跳还快了快。不过洪武帝的意思应当只是指兄弟之情,并无半点他意。
谢过了太监,陆长亭收起了手谕,那头朱樉走出来,笑着问:“公公可要坐一坐”
那太监见了他,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忙摆手道:“不了,不了,小人还得回去向皇上复命呢。”
朱樉颇觉无趣地挥了挥手:“滚吧。”
那太监走了,朱樉方才问:“如何父皇这次给了你多大的赏赐”
“不大,却正合心意。”
朱樉顿时好奇极了:“合心意难不成是给了你一个爵位”
“爵位哪是那么好得的只是允我明年随军北伐罢了。”
朱樉没好气的道:“怎的越大越蠢了让你随军上战场还这样高兴以你的性子,难道不该是整日窝在家中悠闲度日才是合心意吗”
不等陆长亭回答,朱樉又突然道:“难道明年老四要去”
陆长亭只笑了笑,便又转身回屋去了。气得朱樉在背后叹道:“弟弟大了,由不得兄长了……”叹完偏还拉着护卫一起说:“瞧瞧,真是半点也不敬兄长。”
护卫只敢憨憨地笑,谁敢跟着一起损啊,谁都知道秦王不过是嘴上说两句罢了。
朱樉顿觉无趣,叹了口气便自己回去了。
之后几日,陆长亭还是如常往六科报道,大约是因为朱樉着实将他护得严实的缘故,陆长亭愣是没撞上半个白莲教的人。
估摸着这时候吴观玄的审问也应当有个结果了,陆长亭便到了太子东宫去见朱标。
“可是来问进展的?”朱标笑着道。
陆长亭点了点头。
朱标脸上的笑容褪去:“什么也问不出来。”
陆长亭惊讶道:“如此难以审讯?”
“这人太聪明。”
是聪明,若非聪明就不敢这样玩弄?但也正因自恃聪明,才会将自己搭进来。
“难道他进了大牢以后,一句话都不曾说过?”陆长亭挑眉。
“倒也是说过话的。但都是些无用的话。”
“搜过他家了吗?”
“搜了,连带信国公府都找过了。”
陆长亭微微皱眉。
“不过他家中有一处地方打不开。他床下有一道暗门,门上有把锁,是斧头也砸不开的一把极为结实的金锁。”
“锁?那便需要钥匙了……”
“他却不肯说一句那钥匙的下落。”朱标也有些烦闷。
“或许是在汤晟那里。”陆长亭低声道。
“汤晟?”
“早前他们二人很是交好的。大哥不妨去试一试。”
“好。”朱标笑着拍了拍陆长亭的肩膀:“你便不要操心此事了,近来着实令你太过劳累了。”
陆长亭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道:“那吴观玄就没说什么有用的话?”
“确实没有。”
陆长亭再三确认朱标的脸色没有异样,这才决定离去。看来吴观玄还没有和朱标说他与朱棣的事。
那就足够了。
他得快些找到钥匙,有了钥匙,就能打开那道暗门,那里面放的定然是与白莲教有着深厚联系的东西。只要拿到那些,吴观玄其人就没多大作用了。没作用的人,自然就能带着秘密永绝于世。
一见陆长亭上门,信国公府就顿时沸腾了起来。依旧是信国公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她先朝陆长亭拜了拜:“有劳给事中了,今日可是来瞧我那不成器的孙儿?”
如今陆长亭对汤晟的恶感已经没有那么浓了,便笑道:“过来问公子几句话便走。”
信国公夫人也并不多嘴询问是要问什么话,她径直将陆长亭引进了汤晟的院子。
“便请诸位在外面等了。”陆长亭转身道。
“是,给事中请。”
陆长亭走进去将门关上,汤晟还在昏睡之中,不过瞧着两颊比之前要有肉多了,面上也渐渐泛起了红润。看来是真的在转好了。但陆长亭并没有要将他叫醒的意思,他弯腰伸手探向了汤晟的颈间。
一阵摸索之后,陆长亭的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物。
他毫不客气地扯开了汤晟的衣领,里头露出来一把黑不溜秋的铁条儿。
应该就是它了。
陆长亭将铁条取了下来。
吴观玄坑害了汤晟,却还将他最重要的东西放在汤晟的身上,恐怕打的是没有人能猜到的算盘。但在应天府与他来往密切的人并不多,又怎么会猜不到呢?他怕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陆长亭轻笑一声,将铁条收了起来。
床上的汤晟似有所感,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来了。陆长亭不再犹豫,当即转身走了出去。
信国公夫人从门外迎上来问道:“可问出什么来了?”
“该得的都已得,今日便多谢夫人了。”
信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亲自将陆长亭送了出去。她却不知道陆长亭进去并未与她孙儿说上半句话,只粗暴地取走了她孙儿的东西。
从信国公府出来以后,陆长亭便径直往吴观玄的宅子去了。他的宅子已然被查封,外面把守着不少士兵,明明人很多,但整个院子却显得寂静空落了起来,黑黝黝的大门看上去竟有几分恐怖。
陆长亭快步走了上前,正好撞见张行瑜从里面出来。张行瑜微微一愣,问他:“可是还有什么事?”
陆长亭挑了挑眉道:“你们不是有一道暗门没有打开吗?我将钥匙带来了。”
张行瑜面上一惊,饶是他如今性情稳重,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了两分喜色:“公子果然好本事,我们找了那样久都不曾寻得。”
“走吧,先进去试一试。”陆长亭也急着看这钥匙是否能够打开那道门,当即不再与张行瑜寒暄。
张行瑜点了点头,引着他走了进去。这里把守的人也都是认得陆长亭的,因而并没有阻拦他。
虽然吴观玄经常去寻陆长亭,但陆长亭这却是头一次到他的宅子中来。只简单扫了一眼,陆长亭便不由笑道:“他倒是个有钱的。”
这宅子外看起来低调古朴,内里瞧上去却奢华不已,实在令人有些目不暇接,其中更有一些风水阵,乃是利阳宅的。
陆长亭收住目光,跟着张行瑜走进了吴观玄平日起居的屋子。
屋子里的床已经被抬走了,就留下底下那道紧锁的暗门。陆长亭走过去的时候,那暗门旁边还围了几个人,听见脚步声,他们忙转过了头。
陆长亭扫了一眼,其中有个人手中拿着工具,应当是特意请来的开锁匠。那开锁匠愁眉苦脸,额上汗水都渗出了不少,看也知道是拿这道门没有法子。
“我来吧。”陆长亭分开了人群,当先走过去,然后在那道门前蹲了下来。
其他人都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两眼:“这当真能开吗?”
陆长亭没有出声,只是掏出了那个其貌不扬的铁片。
开锁匠喃喃道:“不可能啊,锁做得那样精巧,钥匙却做得这样粗糙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听得“咔嚓”一声轻响——锁开了。
竟然真的开了!
所有人都本能地站了起来,想要往那个方向靠近。
陆长亭却是一手按住了暗门,动也不动地冷声道:“先去请太子。”
众人这才顿住了脚步,骤然想起这样的时候,是应该先将太子请过来。
张行瑜马上出门吩咐了人去传话。
朱标一直挂心这边的事,因而这次消息很快就递了过去。朱标接到消息的时候都还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困扰了他们许久的事,怎么这样突然便解决了?
那传话的人低着头道:“是陆给事中取了把钥匙来,谁也没想到他能打开暗门,但的确……锁开了。陆给事中守在了暗门外,张千户便马上令小人前来请太子殿下了。”
朱标欣慰一笑,道:“若是长亭的话,那便不奇怪了……”
很快朱标便到了,他一边大步走进来,一边低声道:“方才和你说了这个事不久,你就真去将钥匙拿到手了……”
“我也是大胆猜测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拿到了。”陆长亭抬起头道。待朱标走近了,陆长亭便立刻直起了身子,他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腿都有些酸麻了。
“是在何处取到的?”
“汤晟。”
“怎会在他那里?”
“吴观玄这样的人,喜好卖弄聪明,他当然是放在一个常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还会是一个,等我们明白过来之后,定会遗憾懊恼的地方。他不会放在他的身上,那太容易被找到。那就只有放在一个,我们寻常不会考虑到,但却和他有所密切来往之人身上。那就只剩下汤晟了。若是我们没能找到,待日后才知道,原来就近在咫尺……那不是很能取悦吴观玄吗?”
“说的是。”朱标神情愉悦地拍了拍陆长亭的肩头:“此事实在多亏了长亭。”
陆长亭打开了暗门:“太子,请。”
张行瑜低声道:“下头也许久未进人……太子,臣先行吧?”
“去吧。”朱标说完,又补上了一句:“长亭随我一同。”
陆长亭点了点头。
张行瑜当先用火把探了探下面的环境,随后才跳了下去。朱标也跟着走了下去,而后他还转过身来,朝陆长亭伸出了手:“长亭下来吧。”
陆长亭有些哭笑不得,朱标那病弱的身体怕是接不住他的。
陆长亭摇了摇头:“我自己下来就是了。”他抓住垂下去的软梯子,很快就下去了。而后又跟进来了几人,都是朱标的心腹。
这是个空间不大的地窖,墙上凿出了空洞,用于放置书册。除了无数的书册之外,还有一面柜子,柜子里塞满了各色的书信,用不同的丝带绑了起来。而后便是屋中央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和油灯、烛火等物。
朱标随意取了一些书信下来翻看,只粗略翻看一下,他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陆长亭估摸着其中写的肯定不是好事。
“一群畜生!”朱标怒极,那书信在他手里被揉成了一团。不过没一会儿,朱标又将书信展开来了:“还得呈给父皇看。”
“走吧,长亭,你随我一同去见父皇。”
陆长亭没有拒绝,他知道朱标是好意,这时候带他去见洪武帝,明显是要他承这个功劳。
等到了洪武帝跟前,那些书信一一被放到了大殿之上。其中还有些大臣和老将在。在洪武帝的示意下,他们打开了那些书信,这一看,便都脸色大变。
“白莲教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是啊,朕也不曾想到。”洪武帝的脸色阴沉至极:“白莲教一面在民间煽动百姓,积蓄力量,更伪装贼匪,与当地勾结,祸乱百姓,搅得民间动荡不安。更甚至图谋到了朕的朝堂之上、子嗣之中!信国公便是为此奸人所坑害,险些便丢了性命。而朕的几个儿子竟也曾遭到如此暗算!更别提朝堂之中更有白莲教中人安插进来……”
众人听得脖子发凉,忙跪地道:“臣等不察,臣等有罪……”虽然他们并无多大干系,但这时候话是要说的。
洪武帝本也没有发落他们的意思,只是告知他们白莲教犯下的恶行,也提醒他们莫要愚蠢到在眼皮子底下放过白莲教的人。
效果自然是好的,陆长亭就瞥见了这些人脸上的惊恐之色,他同时也看见了这些人对着洪武帝感恩戴德的模样。
毕竟洪武帝如此提醒,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待他们看过之后,洪武帝的目光便落到了陆长亭的身上。
“此事中,长亭功不可没,朕先给你记下。”
陆长亭微笑道:“为陛下和太子分忧,乃是臣之本分。”
洪武帝脸上笑意更浓:“你说得倒是乖巧,心底怕是已经在想朕要赐你什么了吧……”
旁边大臣见洪武帝态度如此和蔼,竟还与陆长亭玩笑,心底顿时对陆长亭的分量又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大臣们先后离去,而陆长亭却还留在了殿中。
洪武帝叹了一声,道:“当年老二几个兄弟去了凤阳,朕以为有人随行,又有伺候的宫人,还有备好的宅子,更有当地官员可驱使,想来不会出什么事。却不曾想到,这白莲教的手段之阴损,竟叫人防不胜防。”
凤阳初时称中都,后来洪武帝改称凤阳,此时他口中便惯称凤阳了。
“若非有你……”洪武帝眉头紧锁:“怕是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陆长亭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还真说不好。
历史上并没有他这个陆长亭,朱棣等人不也无事吗?也许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有了他的蝴蝶翅膀一扇动,才有了白莲教所策划的风水之谋。
当然,就算是如此,陆长亭也不会抹杀自己身上的功绩。
他的确是救了朱家兄弟。
洪武帝低声道:“长亭这几日也劳累了,便回去歇息吧。”
陆长亭知道洪武帝该是有话要和朱标说了,于是很是知趣地告退了。等走出来以后,天色都已经暗了。陆长亭抬头看了一眼,心底顿时觉得平静极了。或许他来到这个朝代本来就是一件好事。
白莲教也许就将从此退出历史舞台了……
多好啊。
以后大明再也不必为白莲教所困扰了。
陆长亭勾了勾唇,大步走了出去。
有了吴观玄那里的东西,所有的……所有的都对上了。曾经在中都时候遇见的那些诡异风水,还有太子所遭受的威胁……全都是来自白莲教的策划。毕竟此时明朝初立,民间百姓对洪武帝的崇拜到了几乎无可撼动的地步。他们在民间煽动不易,便只能想些歪门邪道的法子,从根子上毁掉大明朝。
只能说实在不凑巧,正正撞到了陆长亭的手里。
真是时也命也。
……
洪武帝在与大臣们说过此事之后,第二日便也正式将白莲教的恶性公诸于天下了。
同时朝堂中有些人也被拿下了。
除此外钦天监中也有人被揪了出来。
这让陆长亭不由得有些好奇,不知道吴观玄在白莲教中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抄了他一人,便能得到这样多的收获!
当然,这些之后他总会知晓。
而此时,陆长亭还要面对民间汹涌而来的崇拜。
因为洪武帝丝毫不保留地将他对着天下人夸奖了一番,着重表了陆长亭的功绩。前后不到一月的功夫,陆长亭聪慧、坚韧、敢于与恶势力搏斗、忠君忠国的形象就传遍了天下,广为天下人所称道。
民间甚至快将他传成了三头六臂。
这个消息也伴随着陆长亭之前送出的信,一块儿到了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