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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姑娘关上了门，姜曼璐沉默地和宋清铭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不好预感——似乎越害怕的事情总是越会发生。
“邱小亭她……该不会已经辞职了吧？”她皱了皱眉，低声道。
而且明天是周末，就算邱小亭没有辞职，她也没法在公司里找到她。
宋清铭握紧了她冰冷的手，沉吟片刻，才道：“辞职了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这个城市，总有办法可以找到她。”
姜曼璐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曼璐，她有你的什么证据？”他将车子开动，沉声问道。
姜曼璐有些丧气地坐上了车，将徐嘉艺跟自己说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宋清铭眉头紧皱，道：“邱小亭的微博名不难查到，关键是……徐嘉艺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宋清铭？”她一愣，心里有几分疑惑，不明白他怎么会不相信嘉艺：“嘉艺她没有必要骗我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徐嘉艺只是凭着对过去的记忆，未必就会准确。”
姜曼璐听到这里，心里不由有些失落。的确，嘉艺她只是对那条微博印象深刻，可到底邱小亭那条微博当时发了些什么……她也不清楚。
她有些黯然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路沉默。
次日清晨，姜曼璐早早地醒来，和宋清铭一起下楼吃早餐。
他似乎很忙，从吃饭开始就各种电话不断。
姜曼璐又刷了一遍微博，抄袭事件在各种狗血八卦的新闻下降温了不少。只是，唐伊的新潮牌“tang”已经被炒作的人尽皆知，vv橙子的淘宝店貌似也卖得非常红火，增粉了无数。
她点开了vv橙子的微博，大部分都是淘宝上新和美美的自拍，要不然就是安利一些化妆品之类，很正常。
她思索了一下，忍不住又点开了唐伊的微博，看着唐伊瓜子脸大眼睛的自拍头像，一条条微博刷下去。
赶片场的，晒自拍的，为了新戏做宣传的，去英国学习旅游的……
每一张都少女气息满满，就像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女高中生，面容精致干净。
只是……她刷了好多条才发现，唐伊很少评论别人的微博，基本上都是自己的日常美照，即使偶尔评论转发一下，也全是新戏的动态之类，像那一条带攻击性的“呵呵”二字，实在是太过罕见。
姜曼璐忍不住皱眉，的确……对于唐伊这样的公众人物来说，这样莫名的一条“呵呵”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言。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到现在也没有删除，始终出现在了“热点”上面。
她越想越不对，心里似乎出现了一大片浓浓的雾。
“曼璐。”身旁的宋清铭忽然叫了她一声，放下手机，道：“邱小亭的确辞职了，一周前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啊？”姜曼璐惊呼一声，果然和她猜想中的一样……
“还有，她的微博账号是wendyloser”宋清铭见她拿起手机就要查询，又道：”你不用查了，她肯定早就删除了。”
姜曼璐：“……”
也是，邱小亭又辞职又搬家的，肯定是有备而来，又怎会留下那条微博呢……
宋清铭定定地望着她，沉声道：“还有，邱小亭搬到了融美熙园。”
“融美熙园……”姜曼璐陡然间一愣——这地方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她揉了揉头发，这才陡然间想起来……那不是宋清铭公寓所在的那个高档小区吗……她以前还去过一次，寸土寸金的地方……
“伯诺瓦回国后就暂时住在我那里，他说……两三天前刚好碰见了邱小亭搬家。”
“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大学四年同学下来，她知道邱小亭家庭条件的确不错，但也没有好到这个程度啊！
“曼璐，你先别着急。还有更有意思的一点，我们查到你这个大学同学跟vv橙子的户籍所在地都是一个地方，而且两人还就读了当地的同一所高中。”
姜曼璐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讶。
“邱小亭她……该不会把我的设计稿当成她自己的……给这个vv橙子了吧……”
姜曼璐思索了一下……以她对邱小亭的了解，的确是很有可能这么做。
而且，如果vv橙子一直确信那件款式是邱小亭设计的，那么大胆地爆出抄袭也就正常多了。
她只是有一点不明白，邱小亭大学时跟她关系虽然很差，但毕业后进了同家公司，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没道理再这么黑她啊……甚至还为此直接辞职……
身旁的宋清铭又接了个电话，沉吟片刻，忽而道：“曼璐，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出门。”
“去哪儿？”她不解地望着他，下意识问。
“融美熙园。”
他揉了揉眉心，一字一顿道。
“啊啊？”她见宋清铭神色严肃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模样，顿时被惊到了：“我们该不会是……要去找邱小亭吧？”
宋清铭没有说话，拿起衣架上的风衣外套，淡淡地点了点头。
姜曼璐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地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他一同出门。
“我们先去接下伯诺瓦。”他发动起车子，忽然道。
她看着他往市中心开了许久，最终停在一家高级餐厅外面。
两人没等一会儿，姜曼璐就见到一身西装的伯诺瓦从餐厅门口出来，朝他们招了招手，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清铭啊，我今天可是尽力了，请了一堆姑娘们吃饭，快要吃死了。”
伯诺瓦疲倦地伸了个懒腰，抱怨道。
宋清铭自动忽略他奇怪的中文，直接问道：“你们聊的怎么样？”
“嗯，邱小亭只跟她们说是自己家里突然有些事，然后就辞职了。”
他说完，无奈地耸了耸肩。
“还有呢？”
“别的就没说什么了啊！”
伯诺瓦见宋清铭紧紧盯着自己，又认真地想了想：“噢！她们还说邱小亭之前似乎很想去tang的，唐伊好像也挺欣赏她，还找过她好几次，然后突然就辞职了，超可惜的。”
姜曼璐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白，惊道：“唐伊？”
“唐伊？”宋清铭近乎也同时道，眉心颦起。
姜曼璐咬了咬唇，脑海中想到唐伊及时回复的那条“呵呵”。她细细思索……如果说爆出抄袭事件，对vv橙子来说是网店销量大增、吸粉无数，那么对唐伊来说抄袭虽然不光彩，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大大炒作了新潮牌……
加上后来吃瓜群众脑补的狗血大戏，更是各种免费的宣传……
而且除此之外，她陡然间想到……唐伊的一句“呵呵”扭转了的局势，甚至也多多少少洗白了抄袭之名……唐伊这么做，一定会讨得朱董事长的欢心。
与唐伊相比，她自己却成了的一个污点，背着“抄袭”的丑名差点被开除……
“唐伊……”宋清铭忽然对视上了她的双眸，似乎也看透了她内心所想的一切，沉声道：“是唐伊。”
后面的伯诺瓦听得一头雾水：“唐伊？唐伊怎么了？”
宋清铭没有回答，只握紧了方向盘，迅速朝融美熙园开去。
姜曼璐眼见着建筑愈发熟悉，犹疑道：“宋清铭，我们真的就这么找邱小亭对质吗？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她是不会承认的……”
宋清铭目不斜视地开车，淡淡道：“曼璐，顺着我的话说就好，不要担心。”
“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太过着急……
“相信我。”他侧眸地望了她一眼，目光坚定，陡然间让她安心。
门口的保安认识宋清铭的车，他们很顺利地进入了小区门口。
然而车子开到了公寓楼下，他们三个人才三脸懵逼……
地址只写了融美熙园的a区，但并没有具体到哪一户……
而且就算知道，没有授权，电梯除了一层和负一层以外……哪一层都按不了。
她以前就被这个给惊呆过，还傻乎乎地问宋清铭是不是坏掉了……
姜曼璐也是现在才知道宋清铭叫伯诺瓦来的真正原因——他作为设计部的*oss，刚刚吃饭时就轻易地要到了邱小亭的电话。
然后他在宋清铭的示意下，拨了过去。
铃声没想多久就被接起——邱小亭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格外激动。
这端的伯诺瓦友好地说自己也住在融美熙园，那天偶遇后，一直想登门拜访一下。
姜曼璐承认……如果这话换一个人来说，无论是谁都一定很奇怪，但对于伯诺瓦这样一直在法国生活的人来说，听上去竟是特别的合情合理。
那端的邱小亭虽然有些惊讶，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在融美熙园的社区书吧见面。
姜曼璐微微松了口气，她敢打赌……如果是自己来找邱小亭，估计就算在这里站上一下午，邱小亭都未必会来见自己。
宋清铭听到这里，也格外认真地对伯诺瓦说了一声谢谢。
书吧就在小区里面，跟健身房、游泳馆的性质差不多，只对融美熙园的住户开放，环境幽静雅致。
三人等了片刻，就见到邱小亭缓缓推开了门。
姜曼璐在公司里很少跟她碰面，此时一见似乎像换了个人一般，她险些都认不出来了——
邱小亭利落的短发留长了一些，穿了一身很有女人味儿的套装，大学时期的咄咄逼人和张扬都少了大半。
她看见姜曼璐顿时一愣，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格外苍白，就要推门而去。
如果说姜曼璐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测——那么见到邱小亭现在的这个反应，基本上已经可以确信了。
她飞速地走上前拉过邱小亭的胳膊，微笑道：“小亭，咱们同学四年，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邱小亭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她身后的宋清铭和伯诺瓦的身上，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呃、嗯……曼……曼璐啊，好久……好久不见。”
她摇了摇胳膊，发觉自己挣脱不了姜曼璐的手腕，只好乖乖地坐下，神色间有隐藏不住的忐忑。
宋清铭在桌下握紧了姜曼璐的手，微笑了一下，道：“邱小姐，您好。”
“我来只是想询问一下，您对微博上抄袭一事的看法。”他的语气非常客气，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邱小亭一听这话，神色顿时有些惊慌，急匆匆道：“抄袭？曼璐……曼璐她……没有抄袭！肯定没有抄袭！”
宋清铭指间一顿，和姜曼璐对视了一眼，道：“哦，是么？”
“是的，是的！曼璐她……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相信她绝对没有抄袭！”邱小亭似乎冷静了几分，眼神格外真挚，说完，还朝姜曼璐讨好地笑了一下。
姜曼璐也报以一笑，神色也变得格外温柔：“小亭，谢谢你相信我。”
邱小亭点了点头，身体放松了一些。
姜曼璐见此，忽然定定地望向了邱小亭，柔声道：“不过小亭，vv橙子的微博上并没有指出是谁抄袭，你为什么会说是我呢？”
邱小亭听到这里，面色顿时一变，指间发白，沉默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那个……嗯……那个……我是听公司里的人说的……”
一旁的宋清铭勾起唇角，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沉声道：“邱小姐，我今天上午从人事部那里了解到，您一周前提交辞职报告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公司上班。”
“而抄袭之事是发生在三天前，不好意思，您是怎么听公司里的人说的呢？”
邱小亭身子一颤，嘴唇微微颤抖，勉强地笑了一下：“哦……不是……是我记错了……”
“我、我以前在公司里见过曼璐的设计稿，刚刚我……是我记错了，对……我见过，所以看到那个微博时……就猜测那个人说的是曼璐……我也不确定……”
姜曼璐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伯诺瓦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邱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是b组的设计助理，跟姜小姐根本就不在一起工作，你……是怎么见到那张设计稿的？”
宋清铭也转过头来，顺势问道：“曼璐，是你给她看的吗？”
姜曼璐摇了摇头，缓缓道：“设计a组和b组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竞争关系，我……不可能拿给她看。”
说完，她直直地望向邱小亭，等待她的回答。
邱小亭在她逼人的目光下面色渐渐涨红，低下头，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宋清铭在桌下捏了一下姜曼璐的指间，忽而道：“邱小姐，还有一件事……说来也很巧，昨天我同曼璐去了一趟学校，竟然找到了她当时的作业存档。”
姜曼璐微微一愣，顿时理解了他话语中的意思，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啊，幸亏我们的专业老师那里留有光盘，里面有当时的作业照片，时间姓名学号什么，都有记录……”
“而且，老师竟然还记得我做这件裙子呢！”她说完，微笑着看向邱小亭，笑容格外真实。
邱小亭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却又说不出来。
“邱小姐你先别急，听我来说……我们本想起诉vv橙子诽谤，可没想到她却主动联系了我们，并且告诉我们……她是从你手上买到的这张设计稿。”宋清铭淡淡地望着她，不急不慢道。
姜曼璐看着一旁面如死灰的邱小亭，心里暗想也差不多了，顿时怒道：“邱小亭，你拿我的设计灵感去卖钱，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让你高中同学在微博上说我抄袭，你要脸吗？”
“我……我……”邱小亭身子一颤，用力地绞着手指，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结结巴巴道：“我……没想这样的，我没想到……学校那里会有……”
姜曼璐不愿再看她，微侧过头，冷冷道：
“邱小亭，我们大学里可能的确有些过节……但工作后，我自认为我没有妨碍到你分毫，你为何还要让那个vv橙子这样诬陷我？”
“不是……不是的……”她抬眸看着姜曼璐，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我当年……当年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发了条微博……然后橙子看见了，觉得其中你做的那件款式不错……就来问我……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是网店嘛……就说可以的……”
姜曼璐看着她，冷哼一声，道：“然后呢？”
邱小亭犹豫了很久，道：“然后……我也不知道她……橙子……为什么突然会发那样的微博……”
“你不知道？”姜曼璐冷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辞职，辞职后你为什么就能搬到融美熙园？这里的房租……你是怎么负担起的？”
邱小亭怔怔地望着她们，一时无语。
“邱小亭，你听好。”她皱起眉，一字一顿道：“你不仅侵犯了我的个人利益，而且还损害了我的声誉、公司声誉，我们会追究相关的法律责任。”
姜曼璐言辞激烈，不相信邱小亭还能继续隐瞒下去。
“曼璐……”邱小亭神色顿时惊慌，呐呐道：
“对不起……对不起……当时是我不懂事，但这次是唐伊……就是那个女明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姜曼璐和宋清铭默默对视了一眼。
“我想去唐伊潮牌那里工作……后来，她知道我跟你在一个大学……就来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我不该告诉她这件事……对不起……但微博那边真的是她让橙子发的……我真的不知道……”邱小亭的尾音似乎带上了哭腔。
……
姜曼璐听到这里——也心知肚明邱小亭肯定收了唐伊的许多好处，才能住的起这融美熙园。
不过……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没有抄袭！没有抄袭！
一旁的宋清铭也跟着松了一大口气，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她，握紧了她的手。
*
那段对话被宋清铭完整地录了下来。
没过几天，vv橙子和邱小亭就在微博上公开发表声明致歉，并承诺赔偿相关损失。
唯一遗憾的是，虽然有录音和伯诺瓦这个证人，但邱小亭的微博照片已被删除，学校里的存档也无法找回，缺少相关的物证，再加上邱小亭当年赚取利润的数值极小，无法构成侵犯著作权罪。
而以诽谤罪被起诉的vv橙子，则是在法庭宣判前请求庭外和解。
但到底结果如何，就是公司法务部的律师所关心的了。
至于唐伊那边，姜曼璐却万万没有想到——朱董事长竟单方面地选择了解约。
她心里十分惊讶不解，可宋清铭却对她道——以唐伊这样的人品，为了一点私事就可以这样抹黑，继续合作下去简直会是一场灾难，与其将来公司被拖垮，不如现在干脆解约。
姜曼璐听了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更坚定自己的决心——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为祺风而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