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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四太太坐在马车里,浑身还有些颤抖,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将十三明王得罪了?越想越害怕!
之前江家,虽然不比先前了,可好歹还有老太爷撑着。而如今,老太爷也被皇上打发回扬州了,整个江家,只留下挂着虚职的三爷跟四爷。如今江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江璟熙身上,江四太太自然要给儿子选个能够于事业上有帮助的女子。
她瞧不上喜宝这个野丫头,可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野丫头不声不响的,就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
她刚刚都说些什么了?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她真怕会影响儿子仕途。
江四太太回了府后,便去了儿子江璟熙的院子。江璟熙为了浣纱跟梁玉泽的事情,刚好也要找自己母亲。
梁玉泽不便在府上多留,此番已经回自己住处去了。浣纱眼睛又红又肿,明显哭过。
江四太太坐下,喝了杯茶压压惊,然后说:“璟熙,你以后想要娶谁,母亲不反对了。你祖父祖母回了扬州,咱们江家往后没了指望,你自己看着办吧。母亲一向相信你的眼光,只是,璟熙,你妹妹阿姝还没论嫁,你以后前程好了,可也得帮衬着你妹妹一点。”
江璟熙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突然就不反对了,但这于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自然开心,也在母亲跟前承诺,往后必是给妹妹阿姝寻户好人家。
浣纱抽出帕子又擦了擦眼角,吸着鼻子抽搭两下,江四太太瞧见了,问她怎么了。
浣纱立即跪了下来,说道:“这十年来,多谢太太跟爷对浣纱的关照。只怕,浣纱是要拂了太太的美意了。浣纱今年二十一了,该是到了出府的年纪,往后怕是不能照顾爷了。”
江璟熙立即帮衬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毋须你照顾。”蹙了蹙眉,看向自己母亲道,“娘,是这样的,我已经在外面帮浣纱寻得了一户好人家,那男家便是儿子的同窗梁玉泽,梁兄此次高中榜眼。所以,儿子想认浣纱做干姐姐,给她备份嫁妆,将她从我们江府嫁出去。”
江四太太手中的帕子捏得死紧,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细细盘算了起来。这梁玉泽,璟熙多次与她提过,说是金陵富户之家的长公子,如今又高中榜眼。怎么,怎生会瞧中浣纱这丫头?
若说是自己儿子牵的线,他怎么不想想自己亲妹妹阿姝?!许是去做妾的吧。
江四太太心疼,捂住心口道:“罢了罢了,你自己瞧着办吧。不过,那梁公子只是纳妾,又何须你认了浣纱为姐姐?没由的掉了江家身份!你们两个打小感情好,但也不能拿江家名誉开玩笑。”
江璟熙两道浓眉拧得弯了,说道:“不是妾,梁兄是想要娶浣纱为妻的,所以,儿子才说要认浣纱做干姐姐。”
江四太太嗖一下站了起来,但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对不住儿子,气焰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屁股跌坐在座椅里,只说:“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为娘再说一遍,往后发达了,别忘了你妹妹。”边说边站了起来往外走,絮絮叨叨,“人有亲疏,为了一个丫头都能如此尽心,想必以后会给你妹妹找个更好的吧。”
见四太太走了,浣纱这才站了起来,说道:“多谢江公子。”
江璟熙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具体因为什么,他也不清楚,只朝着浣纱摆手道:“往后你我便姐弟相称吧,浣纱是我给你取的名字,往后出了府,你还是改回自己本名吧。”
浣纱又一俯身:“是,红缨谢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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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殷秋娘的屋子里,殷秋娘坐在一边垂头不语,明王赵誉挨身坐在她旁边,静静瞧着她。
两人都不言语,明王幽深的眸子一直盯着这个自己最深爱的女子瞧,良久方说:“这么些年,你受苦了,茵茵,跟我回家吧。我知道你最在乎什么,当年你殷家的案子,我可以请皇上重审。”
殷秋娘眼泪早流干了,此番真正见到了他,反而镇定了许多。
十五年已经过去了,纵使当初情再长,他也娶了旁人为妃。他让她回去,回去算个什么?侧妃?妾?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现在所在乎的了。她也不叫殷茵,曾经的殷茵已经死了,现在在他赵誉面前的,只是一个容颜已逝、瞎了双眼的殷秋娘。
殷秋娘声线很平,瞧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只是很平淡地说:“赵誉,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无奈。所以,既然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们就都放过彼此吧。如今我除了喜宝,其它什么都不在乎了。你既然说要替我殷家翻案,便说明,在你的心里,一直是认为我殷家是被冤枉的。那这么多年来你做了什么?你若是想要翻案,便该早就着手去做了,何必等到今时今日?”
赵誉有些语塞,他向来知道茵茵的脾性,看着柔弱,说起话来,从不饶人。
她说得也对,既是知道她殷家当初是被冤枉的,又何须等到现在?其实,他不是没有暗中查过,只是,此事牵扯朝中众多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不顾虑许多。
赵誉微微颔首,皱眉望着殷秋娘,问道:“那是不是,只要我替你殷家翻了案,你便心甘情愿跟着我回王府,做我明王赵誉的王妃?”
殷秋娘忍不住溢出一丝蔑笑来,毫不客气地质问道:“赵誉,你已经有了王妃,现在又拿什么自信来说要我也做你的王妃?你别忘了,你现在娶的沈芝茹,是我曾经最好的姐妹。不但如此,她的父亲是当朝兵部尚书,是踩了我父亲的人头爬上去的兵部尚书。”
赵誉站起了身子,唇角抿出一丝笑意来:“茵茵,原来你什么都看得清楚,那你知不知道,那么多名门贵女,我为何只娶她为妃?”
殷秋娘抿唇不语,良久方说:“赵誉,你如今手握了兵权,就再也不必忌惮沈寒山了。只是,你怕是又要伤了一个女子的心。她往后过得如何,我不在乎,只是,便是你休了她,我也不会再踏入你明王府半步。”
赵誉眸子渐渐有些深沉,他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脸上。这十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他一直以为她死了,可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他说:“茵茵,喜宝都跟我说了,你当初是跟着张仕去了姑苏。”一想到殷茵跟着别的男子过了那么多年夫妻生活,他心里便生气,脸上也有了怒色。
想到张仕,殷秋娘脸上终于露出丝微笑来,她道:“张仕大哥待我跟喜宝很好,视喜宝如己出。只是他命不好,早早便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便供着天佑念书,现在想想,觉得那样的日子未尝不好。”
赵誉道:“你现在心里还有怨气,不肯跟着我回府,可以。只是,喜宝是我女儿,她已经跟着你受了那么多年苦了,我要带她回王府。明日一早,我便进宫向皇上禀明,重审当年殷家的案子。喜宝是我赵誉的女儿,自然也会向皇上请封,给她郡主的名分,将来再给她说户好人家。”
喜宝一直探着脑袋扒着门,见爹爹跟娘亲虽然没有红脸,但好似关系也不太好,她心里有些难受。
她虽然很想要个爹,可若是有了爹就没了娘,那这个爹她也不要了。
喜宝轻轻推开门,然后在赵誉的注视下,一溜烟跑到殷秋娘怀里:“我跟我娘在一起,我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赵誉目光望向殷秋娘,殷秋娘虽然瞧不见,但她能感受得到那对炽热的目光,便问赵誉:“你可以护得她好?不叫人欺负了去?”
赵誉说:“我看中了秦家小子,也瞧得出那小子对宝儿有意思,往后有他在王府,谁人敢欺负了宝儿?”顿了会儿又道,“再说,还有赵勇,王府上下明卫暗卫众多,你怕什么。”
殷秋娘低头不语,她怕什么,他难道不知道?罢了。
赵誉来牵喜宝的手,喜宝不给他牵,赵誉说:“宝儿跟着父王回王府,往后便是名正言顺的郡主了。”然后又偷偷抚在她耳边道,“只要你回去了,往后你母亲迟早会回去的,你不想父母都在一起吗?”
喜宝惊了一下,看着自己母亲:“娘,你希望喜宝去吗?”
殷秋娘说:“娘是罪臣之女,一天不翻案,便一天得顶着罪臣之女的身份。你回王府吧,你父亲给你的,都是你该得的。”
喜宝侧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那娘什么时候回去?”
殷秋娘刮了下女儿鼻子,笑着说:“往后等喜宝嫁了人,娘还是跟着喜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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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妃沈芝茹哄着女儿睡下之后,自己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
这么些年来,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很,明王娶她为妃,看中的不过是沈家的势力。他待她不错,却也只是敬重,两人相敬如宾,可总是少了些什么。
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也不错了,可没想到,殷茵没死。
十五年前,她的父亲跟殷茵的父亲都是兵部侍郎,一个左一个右。她跟殷茵两人也是情同姐妹,关系好得很。殷茵喜欢十三殿下,她也喜欢,不过,十三殿下只喜欢殷茵,她便只能一边羡慕着一边祝福着。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殷侍郎忽然就获罪满门抄斩了。
殷茵即便有明王全力护着,也还是没能够脱罪,终究还是死了。
殷侍郎死了,当时的兵部尚书也被先帝贬至地方为官,而自己父亲沈寒山,却因为有功,登上了尚书宝座。
她还在闺中的时候,也曾听起父母亲争执过,心里也有些明白,自己父亲手段肮脏,踩着别人脑袋走上了锦绣仕途。后来娘削发为尼去了城外的尼姑庵里,她也如愿以偿嫁给了明王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