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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越过自己到走到柳宴身旁,自然而然地将那封信展开。姈儿突然正视到,这个阿金从未将她视作女主人,甚至抱有一种不太明显的敌意。

    在去柳府的路上,阿金终于开口。说是柳宸因腿疾心灰意冷,在卧房留书自杀。下了马车之后,阿金亦步亦趋地跟在柳宴身边,而她看起来像一个偷听私密的外人。

    她听见阿金用低低的声音问道:“主子,二郎死讯要通知老爷吗?”这倒提醒他们了,柳昀如今贬在吴兴,老年丧子只怕更添苍凉。

    柳宴闻言脚步明显一滞,良久才答道:“这件事暂且先缓一缓,你先让下人准备丧事。”

    听到主子的吩咐,阿金又絮絮叨叨地问了些具体的事宜。大抵是寿衣、棺木之类,柳宴都作了详细的解答。然而在姈儿听来,未免有些仓促。毕竟,刚才还是不能打扰的沉默。

    亡者尸骨未寒,两个人就开始那么冷静地讨论起后事来。她忍了一路,此时再也听不下去。“说什么‘心灰意冷?这不可能。二哥的腿正在慢慢地好起来,前几日已经可以不用手杖了。”姈儿加快步子赶上去,一手将旁边阿金推开,直直地望着柳宴。

    无意间用的力气有些大,阿金踉跄了几步,姈儿自己也险些没有站稳。他面上的惊诧一闪而过,随即卑屈地道了声:“公主?”

    “我不相信,二哥不会自杀的,你不能这么草率。”姈儿并不搭理他,一脸认真地拖着柳宴的衣袖。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柳宸皱着眉喝药的样子,抛了手杖笑她傻的样子,都交叠在一起。

    柳宴的目光慢慢地从袖子移到她的面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解。他示意阿金先走,敛去面上的一抹哀伤,而后淡淡地说道:“姈儿,我也不愿相信,但是……我已验过,那确实是他的字迹。”

    “但是柳大哥,字迹是可以模仿的。”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姈儿不觉厉声道:“是许紫烟。阿金不是也说了吗,二哥是从别院回来的。”

    听到他的名字,阿金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带着些不耐。他很快就将视线移到柳宴身上,好像是在催促他快些走。

    姈儿不禁朝那个方向望去,繁花缀于路旁,四下绿意深深。穿过这个院子,就是柳宸的卧房所在了。突然手间被握住,柳宴渐渐地加重了力道。带着些微隐忍,他轻声地说:“姈儿,不要任性好吗?”

    他的眼里明明含着怒气,但是苍白的脸色又显得那么无力。柳宸再怎么怨恨他,终究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也许此时更应该道一声“节哀。”,可是她也很伤心。数月以来在柳宸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相处下来也和他渐渐生出了一些亲近。

    就像当初告诉自己的那样,柳宴的哥哥,便是她的哥哥。思绪千转,飘忽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柳宴紧抿的唇锋上。“事到如今,柳大哥还要包庇她么,许——”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公主驸马,请节哀。”流萤也从后面上来,看着他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低了头走在边上。

    姈儿侧过脸向她使了一个眼色,流萤却将头埋得更低了。连她都是如此,姈儿的心上涌上一阵失望。再看向柳宴,方才的愠怒已经平复,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也许流萤是对的,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争吵。

    几个下人口中念念有词,毫无目的地来回穿梭着,见到他们也没有行礼。这时她才发现,整个柳府已经乱作了一团。柳宸已逝,柳昀走时又带走了府里得力的老人。这上上下下一时无主,也难怪他们顿时慌了手脚。

    终于清脆的一声,院中归寂。路边的花盆被踢碎,湿潮的泥土洒了一地,姈儿和柳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倒在地上的不知名的植株,枝叶繁复,开满细密的白花。

    “奴……奴婢该死。”模样小巧的侍女垂首立在他们面前,正是伺候柳宸的絮儿。她肩膀微微颤动,自己倒像是吓得不轻。

    话音刚落,刚刚才移开的目光,又齐齐刷刷地投向她来。某个不合时宜的字眼,紧紧地抓住了众人的神经。流萤怜悯地望了一眼,这个丫头还真不会说话。

    连姈儿都以为柳宴要生气了,他淡漠地睨着着地面,许久未发一言。从看到这些下人开始,姈儿就感受到了他的烦躁。

    谁知柳宴只是摆了摆手,直接越过了她。“府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阿金你以后就是柳府的管家,先安排他们下去做事吧。”

    姈儿默默地走在他身后,嘴角不期然一弯,心里却夹杂着一丝苦涩。永远波澜不惊,毕竟这才是她认识的柳宴。

    絮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抬手放在嘴前,面色苍白地避开来。流萤微愣,忽又恍然。十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宫中战战兢兢的生活。她忘记这里并非皇宫,柳宴也不是那些锱铢必较的主子。

    待阿金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一干人等这才想起恭敬地道一声“公主。”下人们纷纷面色凝重地散开来,方才那个侍女则领了柳宴他们往卧房走去。

    驻足在卧房外的石阶前,柳宴面无表情地问道:“是谁先发现的?”

    “是婢子。”却见絮儿缓缓地从阿金身后走出来,“二郎一回府便进了房中,许久都未出来。后来絮儿推门进去却看到……”她说到这里瞳孔渐渐放大,面色也越发的难看。

    难怪絮儿方才那么慌张,阿金此时又独留她一人。“你看到了什么?快跟本公主如实说来。”姈儿朝她走去,目光审视。此事诸多蹊跷,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错过。

    一阵疾风,阿金挡在了她面前,却侧过头对柳宴说道:“余下的事情,二郎你进去就知道了。”

    她只好不舍地觑了一眼,絮儿已经低下了头。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即又被风轻轻地掩上。这倒加深了她的疑惑,姈儿跺了跺脚转过身去。提裙往台阶上迈去时,却被横亘在面前的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居然又是阿金,姈儿不禁怒目而视。“你这个仆人,为何处处与本公主作对。屡次阻拦我,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姈儿素来很少用身份压人。而这个阿金,也是越看越不简单了。流萤不解地看着对峙的二人,却不敢轻易上前。

    一时间被姈儿的目光震慑,阿金讪讪地收回手来,语气上却并不示弱,“阿金是为了三郎和公主好,公主请暂且听小人说一句。”

    其实要进去并不难,也不急于一时。姈儿敛眉,走远些将手搭在流萤肩头,扬了扬眉说道:“但愿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阿金跟在三郎身边多年,知道他其实将亲人看得很重。二郎的事,他心里并非不难受,而是十分的自责,只是如今柳府上下都要仰仗他一人。公主也许觉得丧事太过仓促,但是殿下可知有句话叫做‘入土为安’?这是为二郎着想,也是为了余下的人考虑。”他兀自说着,没有发现姈儿的神情变化。

    姈儿听着动容,脸上早已没了怒意,手也不觉从流萤肩上滑落。若不是柳宴中途返回去接她,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连阿金都知道他是在隐忍,在自责;她却怀疑那是冷血,是自私。刚才面对絮儿,她是希望他发脾气的。但是柳宴也这样的话,柳府上下怎么办,她怎么办?

    “说完了,你这‘一句话’可真长,字字都是为柳宴开脱。”姈儿无奈地笑了笑,然而她不得不承认,“能有你这样的仆人在身边,是柳大哥之幸。”

    阿金已经偏过头,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却因这突然的转变愣在那里。他想着,这位公主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蛮横。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姈儿再次走上了台阶。

    “公主!”话一出口,却见她已经走远了,阿金收回手无奈地搔头。

    然而姈儿没走几步就停下了,因为柳宴面色如纸地走了出来。他立在重新阖上的门前,眸中一篇冰寒,似乎许久才看到她。在无边的寂静中,他一声声唤她:“姈儿,站在那里……姈儿,别进去。”

    见到如此,阿金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那样的景象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流萤走过来,若有所思地望着柳宴。

    姈儿握住他冰凉的右手,无言地并肩而立。此时此刻,一句“为什么?”已经问不出口。

    深吸一口气,柳宴侧脸看她,只见他口中慢慢地吐出两个字:“钩吻。”

    “一叶入口,百窍溃血,人无复生。”还未姈儿有所疑问,他又接着说道。

    寥寥数语,却已将里面的可怖情景尽然描述。姈儿听见倒吸气的声音,她的,或是流萤。时值盛夏,却觉得陡然间全身汗毛竖立。

    难怪絮儿会如此失态,阿金果真是为她着想。越过的一脸沉重的阿金,姈儿的视线在不远处那抹亮色上停留。那打翻在地的,无人理会的盆栽,像是深陷泥淖的白雪。

    “怎么会在这里?”

    一声呢喃打断姈儿渐渐飘远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发现柳宴竟也看着那棵瘦弱的植株。他的神色越发沉郁,指了指前面说道:“钩吻亦可治关节疼痛和刀伤,在此处十分少见。那一株应该是我在花圃种的,却不知被哪个下人当作盆栽放在了这里。”

    姈儿不可置信地收回视线,张了张嘴终是问出口:“柳大哥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咬紧下唇极力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

    “既是为他而植,对于钩吻的毒性,二哥他是清楚的。毒性发作有一定的时间,那段时间他本可以命人去找解药。”他陈述着事实,声音里面没有太多的波澜。

    “我起初也在怀疑,但……他是自杀。”

    终于听到那一句定论,姈儿松开了握着柳宴那只手。大约是被柳宸的狠决所感染,她呐呐地开口:“就算如此,就算许紫烟也是你的亲人。但是二哥他,终究是她害的。”

    事实被层层揭开,流萤和阿金都听得有些愣怔。一片静默之中,有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她神色匆匆,却在看到他们的表情之后,脚步越走越走慢。

    “他死了?”许紫烟最终立在门前,试探地问。肩膀微动,看不见表情。直到门被推开一角,露出地面山蜿蜒的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柳宸是否也如这般伏在门上,艰难而贪婪地呼吸?姈儿冷睨着一脸的怅然的她,“他死了,因为你。现在你满意了?”

    她想上前去质问许紫烟,做了什么让柳宸心灰至此。流萤却拉住她,摇了摇头:“公主,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你没有看到她很伤心吗?”

    柳宴眼中的神色动了动,终于露出一丝愠怒。姈儿听见他说:“萧雩姈,没想到你是这样刻薄的人。”

    呵,柳宴,你又何尝不是。姈儿无力地笑了笑,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宴的眼神越来越淡漠,看着许紫烟慢慢走进卧房去。

    她蓦地别开脸,边走边说:“流萤,我累了,回去吧。”

    柳宴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挡住他的视线与骤变的表情。“阿金,随我去一趟云山。”

    云山,多么遥远的两个字。姈儿低头前行,眼前突然模糊一片,她伸出一只手寻找支撑。流萤又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屋内,终于跟上她的步伐。

    许紫烟屏住呼吸,在屋内盲目地翻找着,关于她妹妹的蛛丝马迹。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一无所获的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她望着自己脏乱的双手,混沌的大脑找回一丝清明。从柳宴刚才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已经看到了她特意塞进柳宸衣袖里的那封信。

    视线一偏,许紫烟终于注意到静静躺在床榻上的男子。虽然用白布蒙着,仍然可以想见那副可怖的面容。胸膛没有任何的起伏,就这样死了么,带着她身世的秘密。

    她一步步地靠近,却在快要碰触床沿的那一刻飞逃而出。许紫烟捂着自己的脸,终于失控地哭了出来。为什么喝下那杯酒,为什么要告诉她还有亲人?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她擦干泪痕,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既然如此,她恨他,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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