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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哥儿尴尬地想将脚藏进被子里,他在路上虽然解决了所有的危机,可同时自己也受了些伤,又把带来的盘缠给弄丢了,父子俩真是讨着饭走过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不易,住的都是破庙,又是在极度缺水的西秦,每天喝水都成问题,哪有条件洗脚?这脚还真是好些日子都没洗过了。
姜云浅却没太在意,当初她跟着岐王救灾时,灾民们都住在一处,那里不也是什么味儿都有,她既然是医者,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不过话说回来,来哥儿这脚的味还真是够大的。
姜云浅尽量减少呼吸,对来哥儿道:“你躺平了,我给你看看,若真是肋骨断了,这些日子你就不能动的太多。”
来哥儿被羞的脸跟红布似的,除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云浅让王南把来哥儿胸前的衣襟都解开,露出瘦骨嶙峋的一把排骨,王南瞧着直摇头,“来哥儿,你瘦的跟病鸡似的,都不像个爷们了。”
来哥儿干脆就把眼睛闭上,除了不想看王南奚落他的嘴脸,也是不好意思待会就要被姜云浅在身上按来按去,他从小习武,当然知道肋骨断了要如何诊治,想到姜云浅那双小手在自己的胸前划过来划过去,他这心就怦怦地跳个不停。
姜云浅伸出纤纤素手要为来哥儿诊治,王南却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姜云浅疑惑地看向他,王南却示意由他来。
姜云浅不信任地看着王南,王南拍拍胸膛,表示自己没有问题,姜云浅也就退后一步,大不了王南真不会看她再看就是了,这么个大活人还能被他玩死了?
王南的手按在来哥儿的胸前,还没用力就感受到来哥儿加快的心跳,真跟敲鼓似的,让王南抽了抽嘴角,竟然敢对他的媳妇儿心跳加速,是谁之前还嫌他媳妇儿长得丑了?这人真是不老实。
一气之下,手上就多用了一些力,来哥儿正想着姜云浅的小手怎么这么粗糙,还不够柔软,被按的一痛就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王南略有些凶狠的表情,“南哥儿,你这是治病还是要命?哎哟,轻点轻点。”
王南收回手,故作高深地道:“还行,瞧着肋骨是真断了,往后好好养着吧!”
来哥儿不敢相信这样就算看完了?眼巴巴地望着姜云浅,虽然他不好意思让姜云浅给他看,可他也实在是不相信王南的医术,这可比庸医杀人还要可怕。
“你别闹了,让我给王公子瞧瞧。”姜云浅推开王南走到来哥儿身边,她一直注意着王南给来哥儿按着时的位置,大概也知道来哥儿是伤在哪根肋骨,而且,看来哥儿喘气不费事,也没有咳嗽,肋骨即使断了也不严重,只要不乱动过些日子就能自己长好了。
姜云浅也就没再给来哥儿诊治,毕竟王南那跟要吃人似的目光还是挺慎人的,至少来哥儿已经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姜云浅就去取了些药粉过来,虽然药丸吃着方便,可有些时候还是不如药粉吃着顶的时间长,王南知道这种药粉的吃法,姜云浅就将药粉给了王南,由他来教来哥儿怎么吃。
王南见姜云浅送完药粉就出去了,虽然知道她是去给自己收拾能住的房间,却还是舍不得她离开自己半步,对耽误了他陪姜云浅的来哥儿就更没好脸。
拿勺子盛了一勺药粉出来,递给来哥儿,让他先将一勺药粉含在嘴里,用一口清水漱下去。
只是来哥儿还是第一回这么吃药,药粉进到嘴里没忍住就用鼻子吸了口气,药粉顿时就从鼻子里呛出来不少,还有一些呛进了喉管,本来没咳嗽这回是真咳了起来。
姜云浅刚抱了一床被去给王南收拾屋子,就听到来哥儿没命地咳嗽,暗叫一声糟糕,本来他就断了肋骨,这么咳可没好处,别再把断骨咳坏了,插进肺子里就坏了。
把被子扔到一边,姜云浅赶紧冲进屋子,这时候也管不了王南吃不吃醋,在来哥儿的背上和喉间按了几处穴道,来哥儿咳声渐止,伸着手指点着王南,话却说不出来了。
王南摸了摸鼻子,他真不是有意的,不过就是急着去找姜云浅,怎么会知道来哥儿这么没用,竟然连药粉都不会吃。
姜云浅瞪着王南,“你就不会把药粉给他化在水里吃?”
王南强辩道:“我从前吃药粉不就是这么吃的,也没见他这么没用。”
姜云浅替来哥儿顺着气,也不理王南的狡辩,毕竟当初她可是把药粉怎么吃都告诉了王南,王南吃药粉也知道憋口气,等药粉咽好了再喘气,可来哥儿不知道啊,被药粉呛过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不但喉管里难受,连鼻子里都不舒服,尤其是被姜云浅在后背又是拍又是按的,本来就因咳嗽而憋红的脸,就更红了几分。
好不容易来哥儿算是缓过劲来,一手捂着受伤的胸口,一手指着王南,“南哥儿……我跟你何怨何仇,你这是要害我性命啊。”
王南心虚,干笑两声,本来想要说点什么陪罪,可看姜云浅的小手还搭在来哥儿的背上给他顺着气,虽然知道在姜云浅眼里病人不分男女,也还是醋意上涌,翻着白眼就出了屋子,可走到外面又抹了回来,对姜云浅道:“媳妇儿,你也不怕被他的脚薰着了。”
姜云浅对着来哥儿尴尬地笑笑,随着王南出门,临走时还不忘让来哥儿再喝些水顺一顺,可那个笑容看在来哥儿眼里就真像是在嫌弃他的脚臭,不免就情绪低落,他也不愿意脚臭啊,在京城里他也算是出了名的爱干净,可实在是爷俩在晋阳混的不少,就这条件他也没办法不是?
不过提鼻子闻闻,这屋子里的味还真没法待了,既然有条件了,来哥儿也不想一晚上就闻着这个味儿。
扶着胸口起身,到外面找来一只盆,去厨房绕了一圈,打了一盆凉水,干脆就坐在厨房的一个小马匝上脱了鞋了开始洗脚,洗了闻闻还有味,再洗再闻还是不够清爽,最后还是拿了些草木灰在脚上搓了搓才洗净了。
脚洗过了,又把鞋袜都给洗了,可怎么走回屋子却成了问题,最后还是等到脚干了后,踮着脚尖慢慢往回走。顺便路过院子时,把鞋袜直接晾在院中的晾衣绳上。
这回再躺在床上,就感觉舒服多了,仔细闻了闻,屋子里也不似之前那么臭,来哥儿也是累坏了,合上眼就睡了过去。
早起来哥儿是被饭菜的香味给馋醒的,提鼻子就闻到浓浓的骨汤味儿,来哥儿不住地吸溜口水,直到王南推门进来,给他端了一碗用骨汤熬出的稀粥,上面还飘着几朵蛋花和菜叶,瞧着够馋人的。
虽然对于还要喝粥来哥儿是有微词的,可喝骨汤熬的粥,总比白粥好,王南把粥端给来哥儿,“我媳妇儿一早起来给你炖骨汤熬粥,你可真是有功了。”
来哥儿朝王南略得意地笑笑,“我救过她的命!”
王南哼了声,“行了,喝粥吧,赶紧把伤养好了走人,我打小看着你就烦!”
来哥儿也不介意王南恶劣的态度,正如王南所说,他打小看他就烦,什么时候给过他好脸色?这回不但把他们父子俩救回来,此时也没扔出去自生自灭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吃过骨汤粥,来哥儿就觉得自己终于是活过来了,肚子里好些天都没油水了,真想再多喝两碗,可王南说了,“你别怪我小气,这粥里面有油水,你都饿了多长时间了?一下子吃太多油水不好,这可是我媳妇儿说的。”
来哥儿觉得王南张闭嘴就把‘我媳妇儿’挂在嘴上,是有得瑟的嫌疑,可毕竟姜云浅估计往后也真是他媳妇,这事儿他还真嫉妒不来,哪怕曾经他也对姜云浅有过那么一点点少年人的憧憬,好在没有陷的太深,尤其是在看到姜云浅那一脸不知是不是自己把自己毒到的红疹,他是没勇气一直盯着看。
所以,自认对姜云浅的感情不如王南深的来哥儿便将那点在路上稍稍萌芽的情愫给压在心底,任时间将其一点点的磨平。
王先生跟儿子借光,早上也吃了一碗骨汤粥,他的身子骨自然是比不得来哥儿恢复的好,但却强在他身上哪里都没伤着,昨晚喝了粥后渐渐的就恢复了不少,今早再喝了骨汤粥,已经能下地走动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敲了红姨的门,听红姨在门里不甚耐烦地道了那声‘滚’,院中听到的另外三个小的都觉得挺解气的。
岐王恭敬王先生,却不代表别人也要如他一般恭敬他的这位恩师,尤其是他还想吃着碗里的再盯着盆里的,别说王南和姜云浅对他挺不耻的,就是来哥儿也恨阿爹的不争气,看回京城后他不跟阿娘告状,一想到在大周的朝堂上虽不至于说是呼风唤雨,却也举足轻重的阿爹,在阿娘面前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来哥儿就有些期待看阿爹被阿娘追着打的场面,果然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掀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