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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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陆续离开，佣人们开始沉默并迅速地打扫客厅，但都小心地避开了中央的沙发。爱睍莼璩

    顾家人正沉默着围坐在黑色的玻璃桌旁，透明的玻璃桌上映出了每个人的面孔，但无一不是深沉肃穆。

    顾怀珠担忧地望着顾家的脸色，心中却有预感，这件事和自己哥哥脱不了关系，她担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彻底惹恼顾靖衡。

    苏郁送走了庄重才返回客厅，他顺带也带走了那个纠缠林薇的混混，于是明山别墅的客厅里，除了顾家的人，就剩下一个佣人小张。

    她到顾靖衡身边坐下，捧起晾好的温水喝了一口。

    这样沉重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小张双腿打颤立在旁边，早就红了眼眶。顾怀灿忐忑不安地坐着，画是他去卖的，现在只有希望收画的那个男人没有被找到……但是事与愿违，客厅的电话在一片沉寂中响了起来，王伯走过去接起，然后回过头来道：“老太太，是斯密史先生的来电，他联络上了卖画的人。”

    老太太淡淡颔首，王伯按下了免提，斯密史的声音迅速扩散，“各位，晚上好。虽然已经找到卖画的人，但是对方却不肯透露资料，只是说是一名顾姓男子，但我相信，有这点就足够让真相大白。”

    “谢谢斯密史先生，麻烦你了。”顾靖衡道。

    “不客气，再见。”

    电话挂断很久，顾靖衡才回过头来，冷冷地瞥了眼强自镇静的顾怀灿一眼，重复道：“顾姓男子……”

    顾怀灿头皮发麻，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他悄悄看了眼沈书蓉，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恼怒不已，这件事是她授意的，现在事情暴露了，她就要往外撇？

    “奶奶，堂哥，你们看着我干嘛，谁都可以说自己姓顾，难道就一定是我吗？”

    “谁也没说是你，慌什么？”顾靖衡转头对王伯道：“把明山别墅周围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

    他说着又转过头来，唇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除非他能从地下走出明山别墅，否则就一定会出现在监视器里。”

    顾怀灿大惊，见王伯朝一楼走廊后的那个小门走去，伴随着钥匙哗啦碰撞的声音，门应声而开：明山别墅真的安装了监控！

    沈书蓉也没料到，她事前还仔细观察过，监控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不过幸好，由始至终，她都没有露过面，所以也牵扯不到她身上！

    小张心虚地望着那扇小门，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腿一软跌在了地上，道：“这真的不是我的错，都是怀灿少爷让我做的，还有那张支票也是他给我的！”

    “你胡说什么？！”顾怀灿猛地站起来踢了小张一脚，“狗急乱咬人是不是？！”

    小张捂着肩膀哭泣，道：“怀灿少爷给了一万块钱，让我拿着支票，只要说是给少奶奶的朋友林小姐就行了，等到事情结束后再给我两万块！”

    “那一万块我动也没动，我一分不少地交出来，大少爷，求您别送我去警察局，我家里还有生病的老人要我养！”

    如果不是家里有事，她也不会铤而走险！

    “简直……简直信口雌黄！”顾怀灿脸涨得通红，望一眼面色难看的老太太和顾世安，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沈书蓉。

    沈书蓉刚才被顾靖衡呵斥，现在才不会出面帮顾怀灿说话，只要没有证据，顾怀灿就是空口无凭，何况他本来就劣迹斑斑，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苏郁不由好奇地望了望那扇小门，那里真的是控制室？

    王伯很快出来了，并将剪切出来的视频传到了手机里，通过手机，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是顾怀灿连同小张一起将画搬到了离后门不远的栅栏出，然后将画递了出去……

    顾怀灿自知百口莫辩，双眼一瞪，指着沈书蓉道：“是沈书蓉让我做的，是她让我陷害苏郁！”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死，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沈书蓉双拳微微收紧，却尽量不动声色，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道：“顾怀灿，你不要血口喷人，陷害表嫂不成，又想拖我下水吗？”

    顾怀灿脑子还是清楚的，沈书蓉

    摆明了让他背黑锅，那他也会这么蠢！

    “要真是我，我直接卖了画拿走支票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那是你记恨上次的事，因为表嫂差点让你被赶出顾家！”沈书蓉声色俱厉地道：“顾怀灿，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推卸责任吗？小心责任推卸不了，反而让自己更加难堪！”

    顾怀灿一怔，沈书蓉是话中有话。

    “别吵了，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评判！”姜仪意有所指地看着沈书蓉道：“狡辩也没用。”

    “奶奶，”沈书蓉冷静了一下才回过头去对老太太道：“我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好像这个家的每个人都怀疑我别有用心，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搬回去住，免得再因为我闹出麻烦。”

    苏郁心中暗笑，她这招借坡下驴还用得不错，自己走总比让人赶走好看得多。

    不过现在就要看老太太的态度了。

    出乎意料的，老太太并没有阻拦，而是点头道：“你出来这么久，你妈也该想你了，她身体不好，你多回去陪陪她。”

    沈书蓉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然后坐下来。

    顾怀灿瞪大眼睛：这算什么，三言两语就把沈书蓉的责任揭过去了？

    “妈，怀灿的事怎么处理？”姜仪问道，老太太既然对沈书蓉起了疑心，那对顾怀灿就更加不会姑息了。

    “家丑不可外扬，把他关在家里，别让他再出去丢人现眼了。”老太太面无表情地道：“他要绝食也好，要上吊也好，都别拦着，除了一日三餐，不准再给他另外准备食物。”

    顾怀灿低着头没有说话，顾怀珠着急起来，她不敢为兄长说话，但这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见老太太要走，她连忙去扶她，老太太只是淡淡推开她的手。顾怀珠满脸受伤，老太太于心不忍，终于还是把手搁在了她手臂上。

    今晚是要在明山别墅过夜了，王伯很快就安排好了房间，珍妈来给苏郁送宵夜时，笑容里多了一丝谄媚，苏郁接过汤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夜深人静之后，老太太才让珍妈把沈书蓉叫到了自己房间，避开家里的佣人，只有她们俩，面对面地说话。

    老太太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道：“书蓉，你坐下来。”

    沈书蓉依言坐下，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目不斜视地迎上她的目光。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道：“书蓉，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你就听话，善良又孝顺，现在的孩子懂得孝顺长辈的越来越少，我私心里很喜欢你，你陪着我的时间，比顾筝还多，我是把你当成亲孙女一样疼，可你……”

    沈书蓉双手不由握起，红着眼圈哽咽道：“奶奶是怀疑我故意污蔑表嫂吗？奶奶相信顾怀灿的话？”

    “那你告诉我，要是真和你没关系，他为什么要说是你？”老太太直接把话挑明了，“你跟苏郁是面和心不合，上次靖衡去比利时，你是不是也悄悄跟去了，还骗我说跟同学一起出去！”

    “奶奶……”沈书蓉呜咽出声，似乎有说不出的委屈，她低着头，“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么巧选在了一起……”

    老太太摆摆手，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追究其中详细，只是道：“明山别墅是我名下的房产，我这身体拖不了多久了，以后这栋别墅就是你的。”

    “奶奶……”沈书蓉落泪摇头，“我不要什么别墅，只要奶奶健健康康地活着！”

    老太太叹息一笑，“人老了都有这一天。”

    “好了，你先去睡吧，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沈书蓉点点头，期期艾艾地走了出去，才合上门，她脸上所有的伪装立时消失殆尽。

    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房间，她没有开灯，将自己和黑暗融合在一起，看到桌上的摆件，她猛地抓起来扬手就想砸，然而下一秒，她意识到，温柔善良的沈书蓉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顺了口气，她又将摆件放好，甚至还细心地扶正了位置。

    黑暗中，她扭曲的神态仿佛无底的黑洞，来到窗前，她望着楼下的泳池，阴郁地道：“一栋能看

    不能卖的别墅？”

    从小到大地讨好她，结果只换来了一栋别墅？她沈书蓉就那么配不上顾靖衡吗？死老太婆，表面上对她好，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而已，苏郁不过就是怀了个孩子而已，她就宝贝地跟什么一样！

    一栋别墅，一栋别墅就能打发她吗？太小看她沈书蓉了，她要的顾氏总裁夫人的位置！

    狂怒过后，她又很快恢复镇静，一言不发地坐到沙发上，任由黑暗淹没自己，窗外淡淡的灯光透进来，她唇边阴沉的笑容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