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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平海宗万里之遥的某个小岛上,虽然是深夜时分,一群修仙者正在此处忙忙碌碌,这里不但布下了一个临时阵法,而且还有两名辟谷期的修士守在入口处。
忽然间,一道赤红火光从远处天际滑落。
这两名守卫,起先还以为这是一颗疾速滑落的流星,但当这火光越来越近、最后化为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身前时,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来了一位高人!
其中一名护卫,认出了来了,顿时一惊的躬身拜道:“晚辈拜见天地门木前辈,请问前辈有何事吩咐?”
“李若愚是不是在这里,本座要见他!”木易肃然说道,他的神色严厉,让这两名弟子不敢拒绝,更不敢谎言相欺。
“这……”护卫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木前辈,深夜造访,有何要事,若愚未能远迎,还请见谅!”岛上某处的李若愚也注意到了木易的到来,在此时迎了出来。
“李师兄,我有话要对你说!”木易向李若愚递了一个眼色。
“木前辈,请!”李若愚会意,将木易引入一个不大的厅堂中,并将闲杂人等支开。
“木前辈,究竟有何事?”李若愚不动声色的问道。
木易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为什么来,你应该很清楚!你为什么会带领这些修士修徒,在这个小岛上准备一些大型阵器、操练一些大型法术,如果是要演练,为什么不在平海宗内,而要躲在这偏僻的无人小岛上!你为什么要躲开御风神君和众人的耳目?难道你们受到了更大人物的指使,要做一件大事?”
李若愚脸色微变,他沉吟了一会,轻声说道:“既然木前辈已经猜到,若愚也没有必要隐瞒。不错,我等正是受到太上长老王前辈的指示,前去妖海深处一探。”
木易摇摇头,说道:“如果只是探路,人越少越好,修为越高越好,何须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又怎么会只派出修士修徒!你们不是去探路,而是要作为先锋部队,在妖海深处建立据点。”
“木前辈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等只是听命行事!”李若愚淡淡的说道。
木易正色说道:“你们这么做,与送死有何分别!王若风只是将你们作为棋子,试探妖族深浅!”
李若愚微微一笑,但只是笑而不语。
木易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等二十余名丹士,正在为此事而争论不休。有人主张兵进妖海,与妖族开战,争取更多的资源和实力范围;有人反对,阻止战争,避免人族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是你,你会做如何抉择?”
李若愚不为所动,他说道:“若愚只是一个修士,哪里有资格谈论这等大事!若愚只知道听命于王前辈,他有任何吩咐,若愚都会照办!”
“他让你去死,你也会去?”木易眉头一皱。
“不错!如果这是王前辈的意思,若愚一定遵从!”李若愚神色端肃,明显不是在说笑。
木易凝神看了李若愚一眼,又说道:“那其他那些修士修徒呢,他们可都是善药堂的弟子主干,你们这一去,整个善药堂都将不保!”
李若愚冷笑一声,忽然取出一枚传音令,大声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暂停手上事宜,在门前集合!”
“木前辈,请随晚辈出来!”李若愚将木易请出了厅堂。
厅堂外,正有许多修士修徒陆续赶来,不一会儿,悉数聚齐,越有二百余人,其中修士就有十余人,这些年,善药堂倒是壮大了不少,但其中木易认识的人,并不多。
李若愚向众人大声说道:“诸位师兄弟、各位弟子,太上长老王前辈有令,让我等前去妖海送死,你等可愿意?”
“既然是仙盟盟主之令,万死不辞!”一名修士立刻答道,没有丝毫犹豫。
“不错,我等万死不辞!”
“王前辈一心为万千人族着想,多年来有目共睹,既然他老人家有这个命令,那一定就是有这个必要,我等死得其所,自然心甘情愿!”
“弟子甘愿一死!”
“能为王前辈而死,此生无憾!”
群情激奋,大部分人立刻表态服从,少部分人在周围同门的影响下,也随即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仅仅有两三人沉吟不语!
更让木易惊讶的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询问理由,只要王若风一个命令,根本无须任何借口,这些人都愿意为他心甘情愿的付出性命!
一阵寒意笼罩在木易心头,他不敢想象,这该是怎样的疯狂!
李若愚看到木易的神色,微微一笑,宣布:“好了,你等继续去忙碌吧!”
这些人走开后,木易随着李若愚回到了厅堂内,一时无语。
最后,还是李若愚打破了沉默,他说道:“木前辈,你也看到了,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王前辈这些年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彰显领袖风采,他是我等人族的希望所在,他既然命令我等前去妖海,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等纵然付出性命,也愿意遵从!这其中,并没有强人所难!”
木易长叹一口气,说道:“就算你等都是自愿的,可是那些凡人呢,亿万凡人与此事无关,但若是战争爆发,他们很可能遭到连累、死伤惨重!”
李若愚笑道:“木前辈久居高位,恐怕对人情世故不太了解吧!若是前辈有时间,可以隐藏身份,去世俗界走一遭,看看那些凡人对王大仙人的敬仰之情!若愚可以保证,一百个凡人,至少有九十人可以毫不犹豫的为王前辈而死!”
“这个天下,已经是王前辈的天下,这里的人,已经是他的人!他又怎么会残害自己的子民?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就算若愚理解不了,也会一切照办!”
木易心中一凉,一时无语。
他之所以强烈反对出兵妖海,正是为了这些低阶修仙者和更广大的凡人,可是这些人自己,却已经深陷对王若风的崇拜之中,根本不会领情!
木易悠悠的说道:“凡人眼界有限,自然容易受到愚弄摆布!我也希望王若风真的一直是君子之风,但他此举岂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说到这里,木易顿了一顿,说道:“你可知道,那个地牢师叔,很可能就是被王若风所杀!”
“哈哈,笑话!”李若愚摇头大笑,他说道:“木前辈不说此事倒也罢了,既然说起,若愚就要说说此事!”
“这位师叔,原本在地牢呆了数十年,一直好好的;木前辈突然出现后与师叔有过接触,然后师叔突然回到善药堂继续修行,短短半月后便暴毙身亡。师叔临死前的那短短一段时间,曾对若愚说起,他说你是个妖孽,让我等不要和你过多接触!敢问前辈,从种种迹象来看,害死师叔的凶手,更可能是谁?!”
“他说我是个妖孽?”木易一愣,呆在了原处。
“不错,这种话,可不止若愚一人听到过。”李若愚正色说道:“不过我等都认为是师叔被关了太久,脑子多少有些不好使,说的话疯疯癫癫不能算数,既然前辈说起此事,那这一点就不得不提!”
“我牢记承诺,救他出地牢,修复他的经脉,他却说我是个妖孽!”木易感到一阵沮丧,颓然坐下。
“这一切,都因为我是修神者么?难道我与他的缘分,还不足以消除这些隔阂?或者说,有些隔阂是注定的,无论你做出多少努力,都无法改变?”
“正如眼前的这个李若愚,原本是一位外冷内热的好师兄,自从我修炼黄元、离开平海宗后,他对我一直冷冷淡淡,就是因为那人为造成的、根深蒂固的玄黄之别么?”
木易有些会心,有些丧气,但还不至于让他放弃!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去妖海挑起事端,造成人、妖二族之间的大战!”木易沉声说道。
李若愚平静而坚决的说道:“木前辈神通广大,自然可以恣意妄为!不过,就算前辈今日杀了我,杀了岛上所有的修士弟子,仍然有千千万万个李若愚站出来,他们同样会遵从王前辈的命令、毫不犹豫的献出性命!前辈要杀,就杀光天下人吧!”
木易盯着李若愚,深深的凝望了好一会,然后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杀你,也不会杀尽天下人!相反,我要救天下人,哪怕他们执迷不悟,哪怕他们对我怀恨在心!”
“可惜师父不在这里,十年前我交给他那颗妖丹后,他便找了一处隐秘地方闭关尝试炼化金丹了。如果他在这里,有些道理,他会说的比我更透彻!”木易叹道。
“我也很想听听师父的意见!”李若愚终于口气一松,但他随即自信满满的说道:“但我相信,师父一定也会赞成我的做法!”
“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木易看了李若愚一眼,忽然间向他躬身行了一记重礼。
木易有些哽咽的说道:“李师兄,你我师兄弟一场,就此别过!”
李若愚一愣,急忙要回礼,却看到眼前火光一闪,木易已经悄然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