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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兴胜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绿眼睛的魔鬼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真恨不得自己立刻能再昏过去一次。
“既然已经醒了,就别躺在那里装死人了。”兰斯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之后,就从床边走开,坐到了一张书桌后面的椅子上。
余兴胜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兰斯,发现他正用一种危险莫测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用手搬动着那条仍疼痛不已的左腿,吃力地坐到了床沿上,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出。
兰斯懒洋洋地在椅子上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然后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坐过来,我没兴趣隔了这么远费劲地听你说话。”
余兴胜乖乖地起身,慢慢挪动着左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书桌旁,在兰斯对面的另一把椅子上怯怯地坐了下来。
“事先声明一点,我下面要问你的话,将来可能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所以你回答之前要考虑清楚,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是不会逼你,更不会对你动手的。”兰斯很是冠冕堂皇地做了个开场白,不但语气温和,而且脸上还带了隐隐的笑容,看起来比真正的律师还温文有礼。
可是余兴胜听到他这段话后的感觉反而更糟了,因为他十分清楚对面坐着的这个人简直就是个魔鬼,他才不会对自己的话感兴趣,也许他正希望自己拒绝交待,然后他就有借口折磨自己取乐了。【ㄨ】
“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都说出来,绝不说谎。”
果然,余兴胜这种情急之下的表白令兰斯非常不快,他的绿眼睛微眯了一下,冷淡地道:“你最好是不要说谎,当然,如果你选择保持沉默,也不算是说谎——”
“不!我不——沉默!我愿意都说出来!”余兴胜几乎是在哀求了。
“那好吧。”兰斯微带些失望哼了一声,然后从衣袋里随随便便地摸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低头看了几眼,才开口道,“嗯,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害《晨报》记者罗杰?”
“那个记者确实是我杀的,我不否认。但是,是余兴成让我杀的,我真的是被逼的。”余兴胜垂着头,一副认命的可怜模样。
“嗯,继续说。”
“说什么?我——我已经都说了——”余兴胜不解地看着兰斯。
“啪”的一声,兰斯将手里的那张纸往桌面上一拍,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地样子道:“说什么还要我来教你吗?!我是受人之托,没有办法才坐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可是你就不一样了,我早就说过,你若不想说,完全可以保持沉默,这样大家就都省事了!”
看到兰斯站起身向门外走,余兴胜惊恐地在他背后喊道:“等一等!你去哪里?”
兰斯头也未回地说了一句,“我去告诉他们,你是被余兴成逼着杀的人,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ㄨ】”
“不!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余兴胜着急地说。
兰斯回过头来,危险地笑了笑,“这么说你刚才是在愚弄我了?”
余兴胜吓得呆了呆,“愚弄你?我怎么敢?我没有——愚弄你。”
“是吗?”兰斯逼近余兴胜,绿眼睛里冒着火光,“刚才你还告诉我说你已经都说了,现在又说你还知道些别的,你当我是个可以随便糊弄的傻瓜吗?!告诉你,这种干坐在这里审讯犯人的烂工作已经让我烦透了!所以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知道什么就赶紧痛快地说出来,否则的话,我会让你永远保持沉默的!”
余兴胜连连点着头,“好,好,我说,我都说!”
兰斯拧着眉头瞪了他半晌,才不甘不愿地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中。
这边余兴胜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痛快地说了起来:“那个叫罗杰的记者是来调查常青公司非法盗伐的事情,他在林场拍到了很多被盗伐树木的照片,还向林场的工人打听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余兴成想给他些钱堵上他的嘴,可那小子不但没有同意,还说要把余兴成行贿的事情也写到他的报道中。于是余兴成就让我把那小子解决了,可是我不敢,他就威胁我——,我——我就把那小子给杀了。”
“嗯,继续说。”
“还说什么——?”余兴胜刚问了一句,就看到兰斯的眼睛又冒出了凶光,忙紧跟着交待起来,“我杀了那小子以后,就把他扔到了林场附近的一条河里。余兴成对此很满意,给了我一些钱,还,还给了我一辆皮卡车,就是我现在开的那辆。后来,那个罗杰的女友也找了来,还去警察局报了案,余兴成又想让我把她也干掉,反正当时兰巴雷内正在闹暴乱,死个把人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不过还没等我动手,那个女人就离开了,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嗯,”兰斯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纸,“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害常青公司前雇员斯默克?”
“也是因为盗伐的事儿。一个看林场的中国工人失了踪,余兴成不敢只派中国人去找,怕他们再在林子里出什么事,就让有过打猎经验的斯默克带人去找。结果他们找到了那个被蟒蛇吞掉的工人,可是也发现了盗伐的事情。余兴成就给了他们一些钱,把他们都打发回家了。
可是不久前,斯默克这个不知足的小子又突然跑到公司来要钱,又要工作,还威胁我说他认识外国记者,如果我们不给钱,他就向记者揭发公司盗伐的事情。我给当时在利伯维尔的余兴成打电话,他就让我把这件事解决了。
我先给了斯默克一些钱,让他回去等消息。等他离开了营地,我又开车追上他,说是余兴成已经同意让他回来工作,就是去看那个已经关闭了的林场。然后我就带他去了林场,又乘他不备的时候杀了他。本来我想把他的尸体也扔进那条河里,可是到了河边才发现,因为当时是旱季,河里几乎没有水。所以我只好在河边把尸体埋了,可能因为埋得浅,不知怎么就露出来了,最后还被勘探队的工人发现了。”
“嗯,继续说。”
这回余兴胜是长了记性,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地继续交待道:“因为斯默克的尸体是在勘探队的工区被发现的,而且斯默克从前确实曾带着外国记者调查过勘探队,所以余兴成并不担心警方会怀疑我们,只是让我对来兰巴雷内的外国人多留意一些,以防那些外国记者又回来惹麻烦。但是不久前,常青公司的营地晚上被人闯了进来,丢失了很多值钱的东西,就连我的拐杖都被偷了——”
余兴胜偷眼看向兰斯,却不敢明说他就是那个夜闯营地的盗贼。
“嗯,继续说。”兰斯头也未抬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