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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藏者所收 不止器物
事后谭越才知道,就因为对于这些瓷器在鉴定结果上有着不同意见,四位专家已经在另一个房间里起过争执了,故宫来的专家有怀疑,但具体的根据,却缺乏说服力,倒是最年轻的连胜国却信心十足,拿出一个个的证据来说服另外三位,仿佛不买下这几件瓷器,就是跟钱过不去一样,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要不然,谭越一开口,杜连山也不会那样干脆就决定放弃。
谁知道好物件难寻的收藏圈,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精品,让连胜国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冲击,他自己财力终究有限,估计自己带的钱,也只够买一件的,索性就想将人情送给杜连山,以前虽然有些联系,也不过是和杜连山交易一些老物件罢了,现在要是送好处给他,相信和自己的关系一定能够发展的更为亲密,要是在京都城有这么一位大助力,对自己将来到京都办事,那可是一大好处呀,谁知道自己的想头儿,都给姓谭的给断了!这叫一向气盛的连胜国如何不生气?
“你还是算了吧,小越,这几个人我也不会追究他们,我看啊,你这样子是可能知道他们的根底吧,又担心事情给你揭破后我会收拾他们,因此你才说半句,留半句,这三个家伙,是不是你工艺瓷厂那位老师傅……”杜连山精明的很,谭越虽然没有明说,他也猜了个差不多,见连胜国固执行事,便开口点了出来。
“咳,知道瞒不过你,说实话,你猜的挺准的,不过,这事儿跟我请的老师傅可没有关系,这三位,其实只是我那位老师傅的徒弟的叔伯兄弟,因为这,我既不能让你吃亏,也想维护他们三个一回,你们过来吧,以后千万不要来京都这边做这种事儿了,京都之中藏龙卧虎,一旦行事成功后却给人最后看破,平常人自然那你们没有办法,但京都中能收拾你们的人却是太多太多了,就像是今天吧,你们就遇到了一个!”谭越冲李家村那仨货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这边,嘴里边也诚恳的劝诫着。
其实这仨人早已经后悔死了,骗人也要看骗谁,在来的时候,不过是想在琉璃厂或潘家园等地方忽悠一下那些普通藏家,岂料风声泄露得太早,哥仨竟然给虎子一起堵到了,接下来虎子带着他们三个转一圈,这哥仨已经很清楚,虎子这帮人势力相当大,要是骗不到的话,就不仅仅是惹一身骚,弄不好小命儿都得丢掉,但事已至此,已经骑虎难下,最后只好跟着虎子来了这所四合院。
“谢谢您了,要不是您给我贵德大哥打电话,我们稀里糊涂的可就办错事儿了”,直到这时,谭越才知道,中间的头头叫李贵海,和李贵德是亲叔伯兄弟,这家伙眼力亮堂得很,进了四合院就看出不俗来了,再加上屋里边的布置,尤其是北面的墙上那张放大的全家福和对面墙上的一幅字,让他猜到了这个姓杜的房主人,竟然是开国元勋的后人!
这样的家庭有什么能量,他又不傻,自然很是清楚,真要是卖给了这家人,一旦给人看出是赝品,而且好几件都是假货,那只要自己还在中国大陆,肯定会给人家抓住的,到时候,还不得跟进了集中营或锦衣卫似的呀?非把自己割成一块一块的不可!
庆幸的是,竟然遇到了谭越,而且还联系了贵德大哥,有人周旋,他才松了一口气,在连胜国阻拦他们的时候,他都把连胜国的祖宗八代给操遍了!甚至不管男女……
听到谭越吩咐,李贵海将纸箱又放了回来,这下往外套的时候就没有之前的故作小心了,嗖的一声拎出来,咣的一下蹲在茶几上,嘿嘿一笑,又退到了一旁。
谭越看了看四位专家,微笑着说道:“我可不懂瓷器鉴定,但这几件瓷器,却留着卢师傅祖传的暗记呢,杜哥你看,就说这个青花瓷盘吧,几仔细看,这上边是不是有个小点儿,很小,但也能看到!”
说到后来,谭越递给了杜连山一把放大镜,杜连山拿起来凑到果盘跟前,果然,一个银色的小点出现在瓷盘上,用手捻了捻,并不能擦掉。
“杜哥,你把你的签字笔给我”,谭越从杜连山那里要过了签字笔,将那个点描得大了些,其后,谭越先后在这个瓷盘上找到了七个银点儿,当然,寻找过程中,也都让几位专家看过,随即用签字笔描出来,当第七个银点找出来之后,屋中人不禁长叹一声,心道果然如此,对于中国人来说,有几个不知道北斗七星的?
接下来,也不用谭越动手了,在这几件瓷器上,陆续都找到了银点,已经有了北斗七星的线索了,接下来的银点就更容易寻找,不大的功夫,五件中的四件瓷器,已经先后现出了北斗七星的标记,这下,连胜国的脸,已经红得发紫了,堪比当前柳柳的盛名。
“那这个笔筒呢?”
“这个笔筒也是,不过,暗记的手法比那四件更要隐秘,你们看,这些浮雕上边,是不是也有凸起较高的小点,比如这里,嗯,还有那里,你们自己找一找吧,用手拂过很明显的,再描出来就知道了”,谭越将寻找暗记的任务交给了众人。
不一会儿,笔筒之上,也已经出现北斗七星了,将这五件瓷器摆在一起,屋中的人不禁齐声慨叹,都说哪怕是赝品,器型花纹等等,这些瓷器也不次于那些精品了,所差的,也就是历史的沉积而已,只能是工艺品,却不会是古玩。
这样的留印记手法真是绝了,即便是偶有发现,除非知道,谁也不会往暗记方面想,只是一个小点罢了,连瑕疵都算不上,但若是有心人的话,只要将七颗小点找到,组成北斗七星之后,真假已经一目了然!
其实就卢旭平来说,他那么多年实验仿制这些古瓷,也不一定能够将自己做过的东西全部记住,记住的,自然都是那些他自己都心爱不已的精品,珍品。
这也是为什么这五件赝品都是如此逼真的缘故,连四位专家都没能准确鉴定出来,其中的一位收藏界新秀大能,还一个劲儿的想要得到一件呢!
“好小子,你能找到这样的老制瓷师傅,也是你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那么说,你那里的瓷器,岂不是都属于精品?”就是知道谭越有个工艺瓷厂,杜连山也没有太留心,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五件赝品,顿时便羡慕起谭越能够找到这样一位高明的制瓷师傅了。
制陶重工,制瓷重艺,就眼前的五件仿品来说,可见谭越那个工艺瓷厂的生产工艺会高到何种程度!
“卢师傅平常可不出手,只有在开发新产品的时候才会亲自操作……”谭越笑道。
“好了,事情给小越也说开了,这样吧,你们三个,既然大老远的来了,我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你们那串銮铃,最起码那只大铜铃是真的了,这样吧,我出五十万元内将其买下,再有呢,那个斗罐儿,也留下吧,这样子,你们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他怎么说就怎么办了,别说还给钱,就是不给钱让他们就此滚蛋都不敢说一句怨言,谭越笑着看了看这哥仨,挥挥手说道:“去吧,出了这门就赶紧回家,可千万别再京都了呀!”
“不敢了不敢了,谭先生,这几件瓷器我们放这儿,等您啥时候回您的陶瓷厂帮我们给我贵德大哥带过去吧,我们……我们已经……”李贵海尴尬的说着,其实,能够获得五十万,这已经是他们心中顶天的大收获了,现在哪里还敢将瓷器拿走也,只要人平安的将钱带回家去,就阿弥陀佛啦!
既然如此,谭越也不推辞,与其让这几个家伙拿走继续去忽悠别人,还不如自己拿着,回去当个摆设呢,点了点头,便让三个家伙离开了。
虽然瓷器是赝品,但那銮铃的颈下响铃可是真品,自己将几人召集到自己这儿来,地主之谊还是要尽一下的,所以在那三个李家村人走后,杜连山便提议找个饭店请几人吃饭,别人当然愿意赴约,只是连胜国就尴尬了,那一阵他是那样的盛气凌人,可到最后呢,拿了多大的架子,便丢了多大的人,当五件他认为是真品的瓷器上俱都显露出北斗七星的时候,他都想从地上找条裂缝钻进去了,在杜连山提出邀请后,赶紧找了个由头,匆匆离开四合院。
“唉,过早成名反倒是让小连失去了应有的沉着呀,希望这次对他也造成个教训吧,我故意将那个斗罐留下给他,也是有这方面的意思”,连胜国走后,杜连山叹息道。
“杜哥,那个斗罐是干啥的?”谭越也不担心自己露怯,左右早就声明了,自己只懂一些金属质地的古董,甚至连金属古董都是半瓶醋,对于别的诸如字画瓷器,更是一窍不通,有什么不明白的,干脆就直接问出来。
“斗罐啊,那可是过去权贵子弟的最爱!”就在这时,故宫那位笑着将话茬接了过去。
说到斗罐,却要先说玩虫一族,斗蛐蛐,在我们这个国度也算由来已久,从古至今一直都兴盛不衰。
曾几何时,初秋的夜晚,徐徐凉风中孩童们逗弄着蟋蟀,这曾是乡村之夜独特的风景。
2500年前,《诗经》中就有“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的诗句。宋代,斗蟋蟀更是被宫廷视为高雅的趣事。《聊斋志异》中的《促织》一段,讲述的就是斗蟋蟀的“奇缘。”
说到斗蛐蛐,自然离不了圈养蛐蛐的必备之物“蛐蛐盆。”蟋蟀盆,又称蛐蛐罐。其材质有陶、瓷、玉、石以及漆器和戗金器等材质。就收藏而言,目前多见陶质和瓷质两类蛐蛐罐。
1966年,江苏镇江一南宋墓考古发掘出土了三只陶质蟋蟀过笼。这是目前发现最早的圈养蛐蛐器皿。在国家级的馆藏中,历史博物馆有件清代“正斋主人制”彩瓷竹菊蛐蛐罐堪称稀有之物。该罐为一双对罐,形制相同。高10.7厘米,径11.4厘米。盖面周沿用青花“万”字纹饰,中有折枝黄菊绿竹彩饰;盖内正中方框内有端楷“正斋主人制”青花款识;器外周环有四组折枝黄菊绿竹彩饰;圈脚亦有一道青花“万”字纹饰;器底正中方框内,亦有端楷“正斋主人制”青花款识。该蛐蛐罐玲珑秀丽,色调淡雅,实乃瓷器蟋蟀罐之精品。
历朝的蟋蟀罐中,明宣德时期景德镇御窑烧造的青花蟋蟀罐最负盛名。宣德皇帝喜欢斗蟋蟀,故朝野上下亦玩虫日盛,宣德帝曾命御窑烧造了大量的蟋蟀罐。其蟋蟀罐工艺精良,纹饰新颖多样,然而传世无几。
1993年,珠山明代御窑遗址出土瓷片复原一批蟋蟀罐。有云龙纹、双凤纹、松竹梅纹、鹰燕纹、瓜瓞纹等多种纹饰,均为官窑稀世珍品。这些蛐蛐罐彩绘精美,其中有14种不同的青花纹饰。其中一青花瓜瓞纹蟋蟀罐口沿及底部略为收敛。浅盘式盖,盖和罐体相扣合时,陷于罐的子口之中,形成“座盖式。”盖正中一小孔,可作系钮绳和通气之用。罐盖上绘制瓜瓞纹,茂盛的叶蔓缠绕着一大两小共3只果实。罐腹上绘两丛瓜瓞纹,叶蔓掩映,硕果累累,呈现一派盎然生机。纹饰用进口青料绘制,发色幽沉浓艳,深入胎骨,表面局部有凹凸不平的铁斑。青花在温润肥厚的釉层映衬之下愈加鲜艳夺目。
如今,太平盛世,昔日以蟋蟀相斗而赌博之陋习,早已被弃。养虫、玩虫,仅为如今“蟋蟀族”的养生消遣。然而“玩虫一秋,玩罐一世”,相对于其他藏品,存世量极少的精致古蛐蛐罐,在成为蟋蟀族“趋之若鹜”的可心之物之余,亦是古陶瓷爱好者寻觅和猎取的目标。
这人讲起古来是滔滔不绝,谭越最是爱听这些讲古了,因而听得更是津津有味,所谓收藏,并不单单是收藏器物,更有其历史底蕴和绵延流传之中的逸闻趣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