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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丰的话的确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无的放矢。历史上的兰芳国并没有因为其所为政治上的自由民主,经济上的富足就变得日益地强大,而是随着物质生活的充裕,没有一个真正的共同理想的人们,丧失了创业时期祖先们的那种坚毅和相互间的宽容。人们形同井底之蛙,把全部目光都盯在了各自财富的积累上,物欲横流,以所谓客家人和潮州人这两大派系的帮派逐利,更是使得兰芳国如同一盘散沙。即便是在面临着荷兰入侵者大举武装进攻的关键时刻,表面上还依旧号称是全民皆兵的兰芳国,却照样没有停止了内斗,最终走上了彻底亡国的悲惨道路。
“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这是郑副主席和林委员对我们共盟会全体同仁的一再警示,”李秀成看着丁力三,真挚地说到,“但这无论是对于特别区,还是天朝内陆的各级政府官员,乃至各行各业,都有着同样深刻的指导意义。特别区政府要和余忠扶所领导的天朝共盟会在特别区的委员会积极携起手来,在特别区得人民中间牢牢树立起天下大同和天下为公的伟大的共同理想,彻底消除帮派意识及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旧思想残余。否则,民再富国亦难强。等到有一天做了亡国奴,纵然有再多的财富,那也不过就都是替别人所暂时积攒的而已。”
“是啊,人可不是简单的动物,活着的意义只是一门心思地为了自己的全部*地满足,”林海丰笑着瞅瞅站起来的丁力三,“人活着就必须要有理想。那才能活出尊严,活出意义来。当我们把分裂作为一种锐利的武器去用在他人身上的时候,咱们自己就更应该要懂得团结的无比珍贵。丁总督啊,我希望你也能早日地成为天朝共盟会的一员,成为一个为了咱们的共同理想而奋斗的坚强斗士。”
丁力三望望林海丰、李秀成、黄再兴和余忠扶,郑重地点点头,“林委员,李部长,你们放心,我会努力的!”
那位越南国王阮福莳。尽管无论如何都不算上是一个斗士,却是能惹事。在被鲁约里带着的法国舰队折腾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际,由于鲁约里舰队中的半数人马突然撤离出土伦一带,本来已经感到支撑不住的阮福莳,一下子又来了威风。尤其是当他探听到鲁约里撤走的舰队主力闹了半天是去给天朝的林委员护驾的时候,他地威风更是大起。
阮福莳判断。那位林委员既然能够把鲁约里弄去给自己护航,就绝对不会不趁此时机对该死的法国佬施加压力,再怎么着,咱越南表面上还是他中国的藩国嘛,就算是假儿子挨了打,那你这个当老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好看不是。而再往深入里一想,他就更加佩服起了那位从未谋面的“活神仙”林委员了。鲁约里的舰队主力一走,留在土伦的法军不过就剩下了四艘战舰,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百口子士兵,而自己呢。少说还能纠集起数万的人马。圣明的林委员啊,您老人家这不明明是在帮着调虎离山,给我创造一个大反攻的上佳时机。
于是。阮福莳在仔细筹划、精心准备了一番之后,将部署在北圻(越南是一个狭长形地地区,分为北、中、南三部份,故被称为北圻、中圻、南析)原本用来防备太平天*队的几万驻军,大部又悄悄地调到了土伦周围。天历一八五七年一月除,阮福莳亲手策划的土伦反攻作战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令阮福莳没有料到地是。这场在他看来是己方的实力明显优越的交战,从一开始就不顺利。在对方强大的火力打击下,挥舞大刀长矛的人数优势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而更叫他发懵地是,随着大反攻进入第二阶段,法军的控制区域内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越奸加入到了法军的阵营之中,其中尤以一个叫阮灵遇带领的数千流民为甚。由于越奸活动的猖狂,阮福莳参加反攻作战军队的计划不仅屡遭泄露,还频频踏进法军设下的一个个圈套。
大反攻受挫,阮福莳再没有力量增援土伦作战。双方进入胶着状态。可就在这种要命的时刻,鲁约里回来了。对此毫无准备地参加大反攻地越南军队马上陷入了灭顶之灾。几天的时间,数万越军灰飞烟灭。而这次地法国人显然也没有了从前的好脾气,也不管阮福莳是不是还能过好一个大年,乘势在南圻横扫,扬言不拿下阮福莳的都城顺华誓不罢休。顷刻间,边和与嘉定、定祥三省(嘉定省即今日的西贡)同时告急。
阮福莳万般无奈之下,再次装的低声下气地派出使者八百里加急赶往边境,向正在紧邻边境另一面巡阅练兵的云南督军陈宗扬哭救。但使者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因为陈宗扬说了,“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有严令,未经天朝许可,他不能把一兵一卒派进安南,以免造成安南百姓的不安和恐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阮福莳欲哭无泪了。去天京求救?先不说天京是不是真的能原谅他这个不孝的假儿子,即便答应了派兵,等到军令经过千山万水的转到云南,只怕法国人早进了他的王城了。
正是该花灯纷纷以昭显国运亨通的元宵佳节那一天,阮福莳终于一咬牙,向气势汹汹的法国人低下了头,愿意赔偿法军损失费一百万两白银,来换取法国人的全部撤出。
然而。今非昔比。鲁约里已经不满足于从前还坐在土伦时所提出来地这个条件了。在拿到了一百万两银子之后。“割让边和与嘉定、定祥三省归法兰西帝国所有。追加赔偿被杀传教士及军费两百万两白银”。鲁约里照旧狮子大开口。要地阮福莳一阵阵地肝儿疼。
不过。阮福莳毕竟还是得到了一个喘息地机会。因为法军停止了脚步。大家可以坐下来继续讨价还价。
一连几天。前面传来地谈判消息都叫阮福莳愁眉难展。法国人硬是不松口。而他派往天京地使者也是一去就不回头。
“陛下。好消息……大好消息啊……”
正被几个宫女服侍着软瘫在镶金宝床上。几乎已经要被急疯了地阮福莳。有气无力地瞥瞥跌跌撞撞跑进来地内侍。懒得伸手去接内侍呈上来地那份奏折。只是牙疼似地呻吟了一声。
“陛下。真是特大地好消息。”内侍顾不上去抹满头地汗水。手忙脚乱地打开奏折。脸上充满了欣喜。“谈判大臣急报。法国人突然提出把谈判地点改在土伦。据可靠消息。天朝红海军舰队已经抵达土伦港……”
不等内侍继续往下说,阮福莳一个翻身就从大床上坐了起来,连踢带打的轰跑床上给他按摩腿脚的那几个宫女,一把抢过内侍手中的奏报,仅仅就在上面扫了两眼,就腾地蹦下了大床。
“陛下,鞋……鞋……”
阮福莳一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没得及穿鞋,而是两脚*着站在地上。他一屁股又坐回到床上,高高地举起两只脚,一面在等着内侍给他穿上袜子和靴子,一面迫不及待地大叫到,“赶快准备,孤王要去土伦!”
“陛……陛下,土伦去不得,您不是说了吗,对待天朝的那些人,只能用不能信……”
“砰”的一声,阮福莳一脚就蹬翻了这个多嘴的内侍,还觉着不过瘾,又扑上前去,“啪!”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大耳帖子,“放你妈的狗屁,天朝现在是来救我的,谁救我谁就是我的亲爹!”
可发泄归发泄,在发泄了一通之后,阮福莳也觉得自己要去土伦的想法不太现实。路途远近且不说,那边到处都是法国人,这一路走过去也实在是不安全。不过,他的这种一时冲动可不是没有原因,从心里来讲,他还是很想亲眼看看那些能把洋人不放在眼里的天朝人的,另外还有一点更重要,他是觉得现在要是能跟那些人在一起,至少就不会像单独闷在这里一样,还得时刻担心着法国人是不是会打过来。
林海丰的确到了土伦港,但他却自始至终没下船,因此,这场停战谈判从一开始就是在“虎门号”上进行的。不过,主持和参加交战双方谈判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同样在船上的李秀成和黄再兴,而是红海军编队的司令官许宗扬。
谈判一开始,鲁约里继续着以前的要价,越南方面的谈判大臣们则是面露愁容、吭吭唧唧,一再向法方表示已经赔付的那一百万两银子就够他们吐血的了,要是还得额外赔付,他们实在是拿不出来。至于说到割地,那更是万万不可的,因为他们的国王说了,作为天朝藩属,为天朝守住疆土是本分。最后,几个谈判大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当着许宗扬的面对鲁约里表示,如果答应割地,那他们就是下对不起三省的黎民百姓,上也更对不起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