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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要跨越障碍,随后是劈头盖脸纷飞而至的“炮弹”,本来是汹涌而来的忠义救*马队,等到了这块决战的地域,锐气尽失,马上成了方向难辨的强弩之末。
对于太平红军的号角声,黄淳熙并不是很陌生。无论是清晨,还是夜晚,只要他溜达在黄河岸边,悠闲地享受着河面吹拂来的阵阵清爽凉风,有时候总能够听到对岸随风飘来的阵阵悠扬的号角声。黄淳熙擅长乐谱,什么高山流水、关山月、广陵散等等,都能够说上个一二。因此,一听到对岸的号角,他首先就能断定,那声音绝对不会是来自本军善用的那种牛角,而是发自类同唢呐之类的管桶。再一细听起来,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那种俄国盟友也很喜欢吹的黄铜打制的号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不过,对于那边传来的号音,他听着倒是还有些赞同。譬如早上听到的那种声音,仿佛是想把人从睡梦中叫醒,而晚上听到的,却总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可现在不行,当他一听到谷口外冲天而起的号角声的时候,马上浑身一震。这种嘹亮刺耳的声音,他尽管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还与以往所听到的那几种声音明显有差异,可他那丰富的音乐细胞顿时告诉他,他妈的,这是“赤匪”在发动发冲锋。果然接下来的事实就告诉了他,天朝红军的反冲锋是真实的。“炮声”隆隆,炸起冲天的烟尘漫漫,枪声凄厉,掀起人唤马嘶。
一个多时辰的攻防战,黄淳熙不能说是打腻了,可至少也有些焦躁的不耐烦了。两个营的力量都已经遭受到了不同的损失,兵将们越来越有些谈虎色变之相,要是这一次突破不了对手的防线,只怕再有毅力的军队也会涣散。
“苟管带,增援马队,巩固谷口……”黄淳熙跳着脚大叫着。兵贵神速,两军窄道相遇,拳头硬的自然先行,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轰轰轰……”又是一阵冰雹般砸在谷口的“炮弹”震天动地的响起。这阵“炮弹”一来,黄淳熙登时木然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双眼,猛地跺脚不已。这群王八蛋的“赤匪”啊,竟然就把人马摆在了深入谷口数十步的两侧十几丈高的山丘上,还那么心平气和地一直隐藏到了现在。
顺谷口正在前出的马队的尾部,刚刚打算尾追马队抢占和巩固谷口的他的三营的头部,顷刻间遭到来自两翼猛烈的打击。山坡上气势汹汹扑下来的太平红军,不仅一下子就从气势上压倒了自己的军队,还像两把利刃,迅速地将他前面的马队与后面三营割裂开来,随后又如同铁钳,或许更像是两扇大铁门,“咣当”一声,就重新关闭了通向谷口的大道。
“冲……冲……先冲出谷口者,赏包抄十万,退后者斩……”黄淳熙失去了往日的那种“深邃”和“平淡”,急火火将周围的侍卫队人马组织起来,充当临时的督战队,防止三营在严酷的打击下擅自回撤。他明白,一旦三营打不通谷口,不要说前面他的精锐马队将就此灰飞烟灭,就是再想拿下谷口,那也成了痴人说梦。这个时候,他抬头望了望身边的山峰,妈的,他们能上去,为什么我就非要在这里与他们纠缠到现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前后乱撞,左右互碰,根本组织不起冲刺的马队,面对三面围上来的步兵,实力大打折扣。再等到屁股后面竟然也遭受到了痛打的时候,黄淳熙精锐的马队,除去一个个兵将依仗着强硬的心态,各自为战之外,完全丧失了有组织的顽抗。
两侧山坡冲下来的红军将士,先用手榴弹砸,随后是冰冷闪亮的枪刺,挑开了一片立脚之地。一、三两个连队汇合之后,一连即刻追着敌人的马队,排成数列,挺起刺刀前冲。三连则迅速转换成射击队形,哗……一排排枪声过后,在又是几颗手榴弹炸起的烟雾掩护下,三连在身后一连已经杀开的通道内,重新恢复谷口阵地。前面一个排射击,后面两个排装弹,密集连续的枪弹打得尾随上来的黄淳熙的三营连滚带爬。
不容临近身边的对手举起手里的大刀,已经满身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蒋云翔狠狠的一刀,砍断对手胯下坐骑的一只马脚。他看都懒的看身后马上掉下来的敌兵一眼,大吼着,血淋淋的战刀又砍向了前面那匹正就地不停腾挪着两只后蹄的马屁股。
烟尘中,被断了腿的坐骑颠下马背,顾不得周身的疼痛,正咬着牙要翻身爬起来的忠义救*士兵,屁股刚刚翘起来,后背就恰好迎上了一阵凄厉刺骨的冷风。
“噗哧……”,“啊……”利刃扎进*和惨叫的声音之后,忠义救*士兵的腰一塌,不得不又重新趴在了地上。
还是那个头部裹着看不出是白色绷带的红军士兵,一脚踏在敌人的脊背上,双手奋力拔出枪刺,一股喷溅的血液顿时扑满他的前胸。
“营长,再送俺一个……”他那年轻的脸上惬意地微笑着,用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沙哑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嗓子,踉踉跄跄地追着营长又“跑”了两步。忽然,他的双腿一软,嗓子眼儿一阵的发腥、发咸。他用力把枪托撑在地上,想让自己站直身子,可不听话的双腿却还在慢慢地弯曲。他的一条腿已经跪在了地上,但他死死地搂抱住胸前的长枪,仍然执拗地坚持半屈着,不叫自己的另外的一只膝盖落地。他使劲睁大一双曾经是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望着前方,包含着渴望,“为了天朝……”他喃喃着,“扑……”一口热滚滚的鲜血从这颗年轻的心中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大地……
看着督战队都已经开始很难阻挡住三营的败势,黄淳熙终于明白自己完全错了。精锐的马队没了,生力军没了,除去自己的百来个人的卫队,再没有一支完整的人马。他不由得看了看身后,望着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片,曾经是威风凛凛,如今却是已经被惊恐和不安完全笼罩的人群,他犹豫了,是不是应该激流勇退了?
妈的,就是退,也不能这么轻易地便宜了嚣张的“赤匪们”。黄淳熙当即传令,放三营退下来,被打得半残了的一营就地准备防止太平红军得理不饶人的尾追,后面的二营改作前队,保护辎重先迅速撤回大营。另外,为了宣泄他心中难以遏制的怒火,他带着卫队要亲自监督,炮队必须把全部随身携带来的炮弹都打光之后,才准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