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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张歌人她始终是我相交多年的原配娘子,纵然当年发生了许多事情,致使我与她解除了婚约。可是在我心里,她与我的关系从不曾变过。我对你自然是真的,但却也不能推卸对她的责任,你明白吗?”
直到沈述师离开,玉铃儿方才悠悠缓过神儿来,沈述师这些话倘若放在从前,依照她的高傲,想必定然会暴跳如雷。
可是如今,玉铃儿却只是满心感动,经历了许多,她早已看破哀哀尘世。这世间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哪个不是见异思迁?最难能可贵的,便是有责任心的两人,倘若日后跟了这样的人,即便她年华老去,也不至于后半生凄楚度日。
沈述师出得院门,不由长长舒了口气,即便是情非得已,他却终究觉着心中难安。兰月远远站着,见沈述师出来欲上前问候,却被他摇头制止了。
沈述师渐行渐远,兰月也只得遵照约定离开皇宫,做足了负气的派头。回到临仙阁,正如沈述师所说的那样,赵炎确实不在了,那一刻,兰月说不上自己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整日期盼皇宫里传来消息之外,与在洪州时并无任何不同。兰月担忧张好好的同时,也有一种及其怪异的感觉。从前她素来浅眠,近日来她每夜皆睡得极沉,而且似是做梦般,总觉着有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一遍又一遍抚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可回回醒来,纵然兰月再过细心地勘察,却终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一度,兰月也曾以为不过是一场梦,然而夜夜梦回里尽是一个人,总叫她觉着有些不同寻常。
这日,侍奉张妈妈用罢晚膳后,兰月梳洗净面后,取出早些日子张好好送给她的百合香粉。这些香粉是张好好亲手所制,极有益于养生之道,最为神奇的是,这香粉味道经久不衰,要足足十二个时辰才能尽数散去。
兰月对着铜镜细细将脸颊颈子,以及手臂上尽数涂抹了香粉,方才于床榻上躺下。不多时,兰月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那晚她又做了和前些日子一样的梦,想到次日便能解开这一切原委,她不禁勾唇浅笑。
床榻旁那抹纤细挺拔的身影,也不禁跟着笑了开来,“多久了?阿月,究竟多久都没见过你这样笑了?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要不然依照你的性子怎会狠心到如此对待……”
“阿月,我要走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临仙阁便是安全的。纵是负尽天下人,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你半分。”
窗子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阵细微地风吹起床帐前的纱帘吗,他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床榻上的女子,这才转身隐入黑暗中。
方出得临仙阁,便见着一抹黑影立于侧门前的角落里,他转眸瞧了一眼,冷声道,“什么事?”
“主人让我来找你,果然不出所料,你当真在临仙阁。”
他冷哼一声,伸出手来,“传令便传令,那么多废话作甚?”
阴影处的男子讨了个没趣,不由抿唇冷笑,“不过是在主子面前得脸几分,你还真当自己无人能及了?区区卜算之术,愚弄人的把戏罢了,有什么资本这般自负?”
他握紧落在掌心的玉佩,面沉如水,清冷似天边明月,“我没什么资本,但就凭我违抗命令仍能保全性命,你永远都无法和我相提并论。”
男子呐呐住口,悄无声息的消失于黑暗之中。他对着月光瞧了玉佩半晌,颦眉自语,“这个时辰召见,究竟是何事情?”
呆呆瞧了临仙阁的方向许久,他终是将玉佩收入怀中,“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月,等我。”
他寻来马匹,急速往皇宫而去。这样的时辰本已是宵了禁的,他却凭着一款玉佩一路畅通无阻,进得皇宫,便直奔昭庆殿,尚未靠近殿门,便远远见着一袭黑斗篷与夜色中烈烈翻飞。
“你来了?”
他蓦然停下脚步,跪地见礼,“见过主子。”
“起来吧。”
斗篷男人蓦然转身,帽兜儿被夜风吹落,露出一张极为清秀儒雅的面容,倘若此刻张好好在这里,定然惊觉这张脸极为眼熟。他便是神策右军中尉仇士良,张好好初进皇宫的时候,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如果不是如出一撤的面孔,张好好定是不禁怀疑这是两个人,如此沉稳儒雅的男子,怎么也看不出当日甘露殿前死死拉着她追问娘亲下落时那般疯狂。
仇士良直直瞧着几步开外的纤瘦身影,“苏岩,你可晓得我今个儿为何叫你前来?”
苏岩礼了一礼,“下属不知,请主子明示。”
仇士良盯着苏岩观察许久,却始终看不出他面上生出一分一毫情绪,“苏岩,你便是这点儿最得我赏识,一个能够喜怒不形于色的暗人,纵然有诸多不足,却终究是瑕不掩瑜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可以不让旁人动临仙阁里的女人一分一毫。但是你要记住,倘若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便休怪我不客气。无论是你,还是整个苏家。”
苏岩仍是冷着一张脸,好似仇士良是在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苏家上下的忠心,在很多年前,想必主子便已经晓得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下属终其一生都是苏家人,自该对主子尽忠。”
仇士良敛眸瞧了沈述师一会儿,不由俯身将他扶了起来,“起来吧。我大唐千秋万代的基业早已尽数压在你们身上了,如果我连你都不信,还能相信谁呢?”
听得仇士良的话,苏岩一脸动容,心里却是一片冰冷。在神策右军中,仇士良是出了名的多疑,那些场面话听听便罢,根本毋需当真。
“多谢仇中尉信赖,日后下属定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沈述师到达紫宸殿,请守门宫人进去通报,却被人拦了下来。他不禁想起同兰月分开时,她怪异的深色,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沈述师素来重视规矩,更是极懂明哲保身之道,然而,他更晓得此次的发现刻不容缓。张好好落入那些人手里,多拖一时半刻便多一分危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冒这个风险。
“还请各位公公进去通报一声,便说沈述师有要是求见,无论成与不成,儿都不在为难。”
守门太监为难的瞧着沈述师,“沈二郎君,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今个儿皇上是不会见你的,兰娘子正在里面同皇上说话,你还是先回去吧,等皇上召见了再来不迟。”
沈述师知晓多说无益,便趁其不备,来了个四两拨千斤,待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然行至紫宸殿门前。宫人阻之不及,只得大喊,“来人呐!有人闯宫了,来人,快来人啊……”
紫宸殿前乱成一团,纵然居于殿内的李昂是个聋子也不大可能毫无所觉,更何况他本就是顺了兰月的意可以刁难一下沈述师呢?
沈述师心急如焚,早已顾不得思虑那么多,宫人紧随沈述师进得紫宸殿,齐齐跪下,“奴婢等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李昂瞧着下方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宫人,不耐的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谢皇上不罚之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着宫人尽数退下,李昂方才一掌击在桌案上,喝道,“沈述师,你好大的胆子!究竟当朕这紫宸殿是什么?岂是任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兰月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虽然眼下是多事之秋,她极为担忧张好好的安危。可是眼前之人却丝毫不知轻重,这样的节骨眼儿上还有心思同别的女子勾勾搭搭,此事若是叫张好好知道了,她该有多么伤心?
倘若能就此让沈述师长长记性,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无论如何,杜牧那一桩旧情伤已经够了,兰月不想见着张好好再为任何人伤神半分。
沈述师不想多言什么,径自取出袖中的一缕丝线呈给李昂,“皇上来瞧瞧,这是什么?”
李昂拈着丝线来回捻动片刻,除了觉着有些熟悉之外,便再也抓不到任何头绪,于是便抬手瞧着沈述师,“这究竟是什么?”
沈述师还未开口,下方眼睛直愣愣盯着李昂的兰月便已给了他答案,“沈二郎君,你是从哪里寻到娘子身上的丝线?”
听得兰月如此相问,沈述师不由越发肯定心中猜想,“方才我在宫道上遇见玉铃儿的时候,便不禁猜想这件事是否同那个人有关。”
兰月一头雾水的瞧着两人,李昂却是若有所思地取出御案一侧木匣子里的羊皮残卷,“这样的字迹,皇宫里能有几个?当时,朕也是不愿就那样相信……这些年来,朝局上的事情,想必令兄定是对沈郎君时常提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