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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临辉当晚并没有回来,第二天辰时才从外边回府。
“表示?”盛临辉对母亲留下的话有些不解,他坐下来,道:“所以,我该去看她?”
“夫人应该是这个意思。”长贵附和道。
“可娘不是已经答应我要取消婚约了吗?”盛临辉皱眉不满道。
“少爷,但在未解除婚约之前,您应该去探望陈小姐,否则,在外人看来,您就是无情无义。”长贵给他解释道,盛临辉身手好,但脑筋上就不怎么灵活了,他与季鸿儒相比,季鸿儒能胜他一大截。
盛临辉不爱读书,盛怀瑾小时候还逼着他读过几天书,可后来见他实在是不感兴趣,就没有再强迫他了,导致盛临辉到如今还有些不通人际,好在他身上没发生过“何不食肉糜”这样的事情。
“真麻烦。”盛临辉不耐的说了一句,站起来抓过下人手里拿着的披风,迈着长腿出了房门。
“少爷,你慢点!”长贵也跟了出去。
盛临辉边走边伸手抖开披风,披到肩头,系上系带,大步流星的走过下雪的庭院,随手接过门房递来的伞。
“少爷,这是夫人刚刚让人送来的东西,说是让您带着过去。”门房将手中的深蓝色锦盒交到他手中。
盛临辉也不打开盒子,等到长贵赶上来后将盒子放到了他手里:“我娘给的,你拿好了。”
“是,少爷。”
“大少爷,小的已经将马给您备好了!”
“嗯。”盛临辉走到马房的下人牵出来的骏马旁边,轻巧的翻身上马,长贵将锦盒塞到胸口,驾驭着马儿跟上盛临辉。
雪地里闪过一抹红,天气太冷,陈府的门房都躲在大门里面不出来,直到他们听到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才有一个人开了一点门缝,从门缝里往外看去。
身披大红披风的盛临辉麻利的下马,长贵动作迅速的将手中的锦盒交还给他,盛临辉走到一半,陈府的门房就看清了他的脸,急忙叫起三个同伴,把门打开迎了他进来。
“盛公子,您真是稀客啊,不知盛公子今日造访有何贵干?”
“我听说,陈小姐病了。”盛临辉淡淡的说道。
“哦,原来您是来看大小姐的,快快请进。”一人将二人迎进去,一人去牵雪地里的两匹马,还有一人腿脚利索的去通知陈府的主子了。
“盛公子请跟小的来。”原先那人给他领路,一路顺畅的走到了陈府的待客大厅。
“盛公子,我家老爷夫人就在里面了,小的就先退下了。”那人说完,盛临辉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长贵也伸手帮忙,不过在雪地里一通纵马狂奔,他身上的披风早已被雪中夹带的露气打湿了。
披风本来就是路上御寒的物件,此时到了陈府,盛临辉便将披风解了下来,随手一折扔给了长贵。
“你先在这等着。”盛临辉吩咐了一句,然后正色,轻咳一声,带着锦盒进入了大厅。
左相陈艺之与其妻陈氏早已在厅中等着了,盛临辉上前行礼:“盛临辉见过陈相爷,陈夫人。”
“贤侄免礼。”陈艺之抚须道了一句,两人客套了一句,他便引了正题:“贤侄此次前来的目的我已知晓,可惜小女病重,无法相看。”
“不瞒相爷,我这次来,便是想要知道陈小姐的病情如何?”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盛临辉将手中的锦盒递了出去。
陈艺之令丫鬟接下,道:“贤侄多礼了,小女不过风寒入体,严重了一点。”
盛临辉颔首,道:“陈小姐没有大碍就是最好的,家母担心陈小姐的病情严重,早已命身前侍女准备礼物前来探望。”
“不敢劳烦国公夫人,贤侄,小女不过一介晚辈,哪能惊动国公夫人。”陈夫人闻言连忙推辞道。
“家母最早知道陈小姐病重的消息,是陈夫人派人传过来的。”盛临辉淡淡的说道。
陈夫人脸上有些惊愕,道:“是我?老爷……”她看向陈艺之,陈艺之诧异了一会儿,脸色立刻有些不妥。
“相爷,夫人,还望能让我去探望一下陈小姐,由我转述家母,相信她也会安心一点。”盛临辉表情诚挚的请求道。
陈艺之静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夫人,那就请你带贤侄过去吧。”
“好的,老爷。”陈夫人应道。
“贤侄,老夫还有些要务待处理,就先失陪了。”陈艺之道。
陈艺之走后,陈夫人也带着盛临辉去看陈瑶。
路上,盛临辉问她:“夫人,陈小姐如今病情可有好转?”
陈夫人闻言神情忧虑不已:“还是那个样子。”
“哦?什么样子?”
陈夫人强笑了一下,道:“贤侄跟我来吧。”
陈夫人一路低着头,连应付他都没心思,看来不像陈艺之说的那样简单。
一路无话,走到陈瑶的房间门口,来来往往的丫鬟端着手中的铜盆忙碌,她们有人还端着药碗,盛临辉闻到了那股难闻的中药味。
盛临辉微微皱眉,站在陈瑶的闺房不进去,他见有个丫鬟在陈夫人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陈夫人慌慌张张的撇下他进去了。
这里的人不论主子还是下人都忙忙碌碌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留意到盛临辉。
长贵唤了一声:“少爷。”
“嗯?”盛临辉站的位置有些不好,刚才差点让一个端着盛满水的丫鬟撞到了,他悻悻的走到走廊的扶栏前。
“小的拦住几个问问消息?”
“问也问不出来。”盛临辉道:“没看他们忙的都有些昏头了吗?看来陈小姐的病情很重,但是,为什么陈相爷他们要骗我呢?”
“这……小的也不知道。”长贵拍了拍头,他手一松,竟然将怀中盛临辉的披风掉在了地上。
“你啊,真是的……”盛临辉轻斥了一声,左右有些无聊,他弯下身子准备捡起地上的披风。
视野内出现了一只玉手,那双手上还涂着朱红的蔻丹,亮眼的颜色很是漂亮,与那形状优美的手相得益彰。
而那只手与他的目标是同一个披风,盛临辉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女子一身素淡的衣裙,相貌也清雅至极,见他看过去,女子微微一笑,宛若莲花盛开,淡雅无声。
女子将地上的披风捡了起来,拍打了上面的灰尘,双手举着披风递到他面前:“公子。”
“长贵。”盛临辉叫了长贵,道:“多谢姑娘了。”长贵直接从女子手中拿走披风。
这女子就是陈凝了,陈凝淡淡一笑,道:“若我猜得没错,公子就是姐姐的未婚夫盛公子吧。”
“对。”盛临辉转身,不再去看她。
陈凝被他这干脆的动作惹得有些面容僵硬,好在她惯会做戏,瞬时笑了笑,带着丫鬟进入陈瑶的房间。
盛临辉继续去看园中的景色,来时细碎的小雪花渐渐演变成了鹅毛大雪,盛临辉见天色有些暗,问了问长贵时间。
“申时了,过的挺快。”盛临辉感叹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他准备离开了。
盛临辉转身,叫住了一个正要进去的丫鬟:“你等等。”
“公子有何吩咐?”
“时间不早了,我也不便在此逗留,劳烦告诉陈夫人一声。”盛临辉道。
“好的。”丫鬟端着盆子进去了,不到一会儿,陈夫人就带着丫鬟出来了。
陈夫人眼眶有些红意,她道:“贤侄今日来此,不妨在府里用膳。”
盛临辉推拒了她的好意,直接辞行:“陈夫人,我在此多时了,家母还在家中等待消息,容我先告辞。”
“这,那我就……”陈夫人话未说完,她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出来的丫鬟有些急促的对她说道:“夫人,小姐醒了,说要见您!”
“阿瑶醒了?!”陈夫人有些惊喜,她不好意思的对盛临辉笑了笑,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又进去了。
“少爷,陈小姐醒了,说不定病很快就能好。”长贵听盛临辉叹了口气,还以为他在担心陈瑶的病情,用话宽慰他。
盛临辉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凝从陈瑶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些被陈瑶呵斥的怒气。
手中捏着方才装作关心样子给陈瑶擦汗的手帕,陈凝小心的用手指夹着没有沾过陈瑶身上的一角的布料,将它拿的远远的。
正好身边走过一个端着脏水的丫鬟,陈凝叫住了她,然后将手上的帕子丢在盆里,吩咐道:“这手帕不用洗了,直接扔了。”
“是。”丫鬟诺诺的应是。
陈凝离了那张手帕,连站在一边的盛临辉也顾不得了,看到一个丫鬟端着一盆干净的热水,便让她端到自己身前,将手伸进去洗了个干干净净。
那丫鬟有些不满的嘟嚷了一句,阿薇听到后斥道:“三小姐难道连一盆水都用不得了?!”
“奴婢不敢!三小姐您尽管用,不够奴婢再去给您端来。”那丫鬟连忙告罪。
“阿薇,行了。”陈凝洗完手,又拿出一方手帕来,将手擦干净。
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顺着视线看过去,见是盛临辉,陈凝轻笑着说道:“我有些洁癖,让公子见笑了。”
“你对我说干嘛?”盛临辉左性又犯了,说了一句就扭过头,不去看她。
陈凝被他的话噎的一滞,又见他背对着她,脸色灰暗下来。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从陈瑶房间里出来,她走到廊前,叫了一个小厮:“快去请老爷过来!要快!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