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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倦了,我服侍她睡下便离开了她的寝殿。郑尚宫守在外面,见我出来客客气气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金安。”
我对她莞尔一笑,道:“许久未见郑尚宫了,尚宫可还安好?”
郑尚宫道:“奴婢早已不任尚宫之位,当日战乱太后的贴身侍婢都已不在,奴婢被调回到太后身边照应,娘娘今后直呼奴婢的名字即可。”
我笑道:“那哪儿行,郑姑姑是亡母故人,本宫不敢不敬。”
郑姑姑往内室望了望,对我道:“太后这一年来病痛不断,皇上为此甚为忧心。所幸皇后娘娘回来能够时常侍奉在侧,也能让皇上安心些。”她略微一顿,“太后上了年纪,本就爱思念故人。过去的事伤心伤身,还望皇后日后,尽量少提吧。”
“这个自然,如非太后垂询,本宫自然也会惜字如金。只是,”我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前在宫中,近襄侯夫人曾经入宫侍疾。本宫在暄化这一年,还以为夫人会悉心照料太后。”我目光一扫面前女人略有垂老的脸颊,问询道,“侯夫人如今在何处?”
郑姑姑垂首:“侯夫人为了娘娘与侯爷同在暄化之事曾经大闹过,皇上不悦,让她安心在自己府中静养,不许她再入宫搅扰太后。”
我沉吟片刻:“侯夫人竟然如此不懂事。”
郑姑姑静静道:“侯夫人此举确实不妥,可是太后和皇上也都一直偏爱皇后。皇后大概不晓得,太后坚信皇后的为人,这才勉强安抚住夫人。”
我莞尔一笑:“如此还要多谢太后和皇上的信任。”
太后和萧琰并非没有疑心,只是碍于皇家颜面,在外人面前兀自强撑罢了。我目送郑姑姑去往太后的寝殿,眉心微凝。太后当局者迷,郑姑姑却是旁观者清。今日我连番道出守备身故以及致信于父亲之事,太后心智被搅得七荤八素自然无力再考量那么多,然而郑姑姑则未必。
目光骤然一冷,郑雨蓉若不能为我所用,必要早早除之。
晚上萧琰自然是来看我,我只是依礼见驾。他见我神色淡淡的,少不得主动说些话。恰好见殿中焚了安息香,香烟袅袅如云如雾,便道:“你还是喜欢安息香。”他神思一飘,道,“皇贵妃素来不喜欢这样的香,她喜欢浓烈的气味。”
我看了看萧琰,淡淡道:“皇贵妃?皇上,郭氏如今被废了名号,只是个庶人了。”
萧琰回过神来,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失落,低着声音道:“是啊,她只是个庶人了。”
我拿着剪子剪去了一截灯芯,原本摇曳不止的烛火慢慢地安静下来,恰如我愈来愈安静的心思。我道:“其实郭氏受死是迫于情势,她小小女子,哪里真的能左右天下大局,不过是楚王造反的幌子罢了。皇上若是对她余情未了,大可等来日天下平定,再给她一份哀荣。”
萧琰听闻此话喜不自胜,伸手握住我的手,道:“皇后肯这么说朕就放心了,原本以为你对皇贵妃心存芥蒂,再不肯原谅她。”
我轻轻脱开他的掌控,道:“郭妹妹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纵然有错也可功过相抵。斯人已逝,臣妾不会再计较那么多。再说了,当年的温恪贵妃对臣妾诸多刁难,她死后臣妾不还是给了她应有的尊荣么?”
萧琰面上虽有尴尬,但还是笑道:“皇后总是大度的。”
我只一笑,他更加局促起来。眼神恍惚片刻,他对我说道:“朕瞧你回来之后一直不大高兴,还以为你为当夜之事生气了。”
我假作不知,轻声开口问道:“皇上口中的当夜之事,不知到底是何事?”
萧琰笑得勉强,道:“大辽袭营,朕是不得已才率领亲眷连夜离开。本该接皇后一起走的,可是皇贵妃当时恰好在侧,火急火燎地带着六皇子逃了出去,竟把皇后忘了。”我沉静不语,他飞快的看了我一眼,道,“朕走后一直担心皇后安危,后来听说是近襄侯救了你并把你带去暄化,这才放下心来。”
我心内的冷笑,都几乎漾到了唇边。这样无耻的话,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
然而冷笑到了嘴边,还是化成了一丝清淡的微笑。我道:“皇上不必如此,臣妾这不是也没事么。只不过若有下次,还请皇上一定要顾忌孩子们的安危。此番若没有臣妾的侍女春雨拼死护驾,太子他们就不只是被掳到大辽去那么简单了。”
“自然,”萧琰连忙答应,“等来日太子回来,朕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有危险了。”
夜色渐深,萧琰让人把安息香熄了,又对我笑道:“这么晚了,皇后还不休息么?”
我本在灯影下看书,闻言便搁置在一旁,道:“臣妾今夜身体不适,不好服侍皇上。夜色还不算深,皇上不如去其他妃嫔哪里吧。今日一见,臣妾觉得李嫔活泼可爱。长夜无人陪伴,想来她一定会觉得寂寞。”
萧琰闻言,面色顿时冷了下来,问道:“是么?长夜无人陪伴,到底是李嫔觉得寂寞,还是皇后觉得寂寞?”
“臣妾习惯了清净,不觉得什么。”我低声道。
萧琰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拂袖而去。或许是对我心意冷透,或许是忌讳哥哥手握重兵,或许是还想借我来拉拢父亲为他卖命。总之,眼下并不是他与我翻脸的最佳时机。
不,他只是因为哥哥和父亲罢了。他对我的心意,从来都是单薄的,比安息香的香氛都容易消散。
瞧着那已经熄灭的安息香,我在他踏出宫门的前一刻,朗声道:“恭送皇上,还请皇上记得,臣妾喜欢的一直是沉水香,安息香一直是为宣惠贵妃所喜。”
他离去的脚步一滞,继而头也不回的离开。
父亲的信鸽于两日后抵达白帝城,信中允诺必尽全力一试。同日,萧琰与兵部尚书议定,派遣七万益州军星夜兼程前往西北。
十日后,捷报传来。御林军统帅周晔与益州军合力大败楚王与孤山及永孟坡一线,楚王率领残兵退回京畿附近,据守城关。
二十日后,江南兵变。原扬州刺史暗通楚王之事败露,于次日被其手下杀害。二十万扬州军无主,最后交于定国公周桓之手。定国公朝西而拜,号召天下勤王以清除奸佞。
三十日后,近襄侯亲赴大辽,说服辽皇归还太子、二皇子以及恭仪公主。
四十日后,太子、二皇子和恭仪公主回宫。
孩子们回来那天,我站在白帝城的宫门口亲自迎接。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空中万里无云。孩子们乘坐的朱轮华盖车不紧不慢地驶来,在前面牵马的是宫中的小公公,后面坐着的是春雨。
一个多月不见,我又变成了皇后。春雨肯回来,便是还愿意做我身边贴身的女官。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春雨跳下马车,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我微微颔首,叫她起来。她平身后打起马车的帘子,迎面走出来的不是靖儿,而是——
“德妃?!”我惊愕。
眼前的德妃消瘦不少,面色也枯黄黯淡。她身上繁复的衣衫贴在身上无力垂下,毫无从前的半分窈窕之态。头发也稀稀疏疏,发髻无法成型,只拢在背后,用一根银簪别住。半年多不见,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还不是顶要紧的,最令我惊恐的是,她原本漂亮清澈的眼睛,如今已荡然无存。眼皮化作层层褶皱,向内凹陷地塌了进去。眼周枯黄的皮肤描绘出眼眶深深的轮廓,阳光一照,阴影重叠,如同骷髅一般,惊悚骇人。
我恍惚记得,去年陈玉华疯了一样闯出城外,是为了救我哥哥。
我恍惚记得,她曾经在那场大战中中箭受伤,只是没有性命之忧。
我恍惚记得,魏瑾当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多么为难。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不愿意告诉我。
此刻陈玉华神色平静,循着声音对我微微点点头,道:“皇后娘娘,许久不见。”
我双腿打着颤,一步步走了过去。她鼻翼一扇,应该是嗅到了我身上的味道,轻轻叫我:“娘娘?”
泪水刷的滑下,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触感的粗糙和深陷的两靥,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狠狠扎入心脏。
我与她相识十年,期间她得意也罢,失意也罢,从来没有这样憔悴地让人心疼。她才只有二十五岁,正是好时光……
“娘娘可是哭了?”陈玉华耳尖一动,颤巍巍的伸出手,摸索着伸向我。
我握住她的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别哭,”她轻声劝我,道,“你一哭,惹得我也想哭了,可惜我又哭不出来。”
我早已泣不成声,没了眼睛,就连痛哭都成了奢侈。
“母后。”靖儿他们在后面唤我。我忍住泪水,哽咽地对春雨说:“先带太子他们去给皇上请安,再送回本宫居住的地方。”
春雨安静地答应。
陈玉华微微侧首,道:“臣妾既然回宫,也该去给皇上请安,虽然……”
“不必了,”我打断她的话,握着她的手说,“不必再理会他了,我陪你回家。”
即使陈玉华此刻表现的再云淡风轻,我也明白她不是真的淡然。出身于将门世家的她总是自命不凡,连哥哥十几年前的拒婚她都这样耿耿于怀。此刻失去了双眼和引以为傲的明媚容貌,她又怎么会毫不在意?
萧琰见了陈玉华又会有怎样的举止言语呢?是惊吓,还是害怕?他不会体谅陈玉华受过的苦,也不懂得安抚一颗晶莹易碎的心。或许会有一丝丝怜悯吧,可他的怜悯只会割裂程玉华强撑的自尊,在不经意间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力,蔑视一个没有了美丽容貌的女子。
她从来都不是坚强的女子,只是善于用强硬的外壳掩饰自己细微的情绪。其实她的心,比谁都容易破碎,容易受伤。
后宫之中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人会在意如今的陈玉华,陈玉华也再不须在意她们。她只需要在我的身边,由我陪着,安安静静度过余生。
后来,我从陈玉华零零碎碎的话中拼凑出了当日完整的经过。
那日哥哥被围困在暄化不远的地方,陈玉华带了些许兵力前去支援。魏瑾很快也点兵出城。借着魏瑾派出的兵力,哥哥很快突围。陈玉华马不停蹄,又跟随他们去了谷口。就是在谷口的恶战中,她的双眼被一箭贯穿,彻底失明。
她不太爱说话了,也不大爱见光。她说没了眼睛后,只要阳光一强就觉得眼窝刺痛。我给她用厚密的蜀锦缝了一个眼罩,夹层中放了金银花和菊花,清凉清香。偶尔无事时,我陪着她在寝殿的小花园里随意走动,感受着秋风晚来,落叶萧萧。
那天也不知怎的,萧琰的一个新宠突然来给我请安,两下里就撞上了。自我回来后一向是懒得与这些人打交道,所以下令无需请安,故而以为让陈玉华在我宫里走动,不会被人瞧见。
那新宠见了我们也不行礼,反而脆生生问道:“皇后娘娘,这位是谁啊?”
我沉下脸,冷道:“你是何人,还不跪下。”
那新宠“咯”得一笑,稍微屈了屈膝道:“皇后娘娘金安,娘娘可能不认得我,我是李嫔的妹妹,也在嫔位,娘娘称呼我为小李嫔即可。”
那女子和李嫔张扬的性子差不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和陈玉华。我还未让她平身,她自己已经站直,飞快伸手把陈玉华的眼罩扯了下来。
陈玉华的双眼猛然见了光,下意识往我身后一躲,藏在了阴影里。我怒不可遏地看着小李嫔,她却把手中的眼罩一扬,娇笑道:“宫中这两日都谣传,说德妃是个瞎子。姐姐不信和我打赌,我过来一看,果然是个……”
“啪”,一声清脆。
小李嫔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道:“你竟然敢打我。”
“啪”,我又狠狠地甩给她一个耳光。
“娘娘别这样。”陈玉华低着头,牵着我的袖子就要往后逼退。
我将陈玉华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小宫女,道:“你带德妃先回寝殿。”
那小宫女安静地应了,小李嫔被我连扇两个耳光,委屈的双眼泛红。她的婢女指着我的鼻子道:“皇后娘娘,我家主子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可动手打人。”
我冷笑道:“你家主子?你家主子不过是个嫔,本宫是皇后,方才那位是德妃。你们见了本宫不自称臣妾奴婢,不行大礼,还未及本宫吩咐便敢平身,这样样皆是大不敬的罪名。何况德妃的眼睛见不得光,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德妃动手动脚。本宫不在宫中这一年,郭氏竟然能容下你们这样的不懂规矩不知进退的贱婢,当真也是稀奇。”
小李嫔气急败坏,冲着我喊道:“皇上亲封我为正五品嫔,你竟然说我是贱婢。你虽是皇后却失宠多年,少在我面前摆正室的架子。”
小李嫔的奴婢也哼了一声,拉着小李嫔道:“主子不必生气,咱们去告诉皇上去。”
说罢,小李嫔瞪了我一眼,冷声一声就要离开。
“关闭宫门!”我冷喝道。
宫里的奴才听到我的吩咐,虽然犹豫,但还是依命把宫门关了。小李嫔见出不去,回过头来又是叫嚣:“你关门做什么,快放我们出去。”
见她们这幅样子,我还真气不起来。入宫那么多年,我一向谨小慎微,尚且步步惊心。她们这个样子,简直是自取灭亡。
我看着趾高气扬的小李嫔,曼声道:“这是本宫的寝宫,本宫想开门便开,不想开便不开。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本宫。本宫从前说过,无须你们来请安,可你今日来了,便是抗旨。来人——”
几个小公公走上前来,我冷笑着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杖杀!”
那几个小公公听到命令,并不敢动。其实我也料想到了,我不受宠早已人尽皆知,而李嫔和小李嫔正当盛宠,他们哪里敢对萧琰的宠妃动手。
更有一个宫女大着胆子进言道:“启禀皇后娘娘,那小李嫔可是近日皇上最宠爱的妃嫔。你杀了她,恐怕会有麻烦。”
小李嫔见状,神色更是得意,扬着下巴道:“皇后娘娘,你的宫人不听话可怎么好呢。你想杖杀我,做梦去吧。”
我抿嘴一笑,道:“我的宫人不听话,来日本宫自然会处置他们。”我环视未央宫的宫人,朗声道,“你们可考虑好了,到底是听本宫的话,还是要违抗本宫的命令!”
众人犹犹豫豫,过了半晌,有一个小公公站了出来,道:“奴才是皇后宫里的人,自当听从皇后娘娘吩咐。”
我满意一笑,对身侧的春雨说:“这小公公一个人势单力薄,你去帮帮忙。”
春雨领命,带着那公公大步向前。小李嫔见真有人敢对她动手,顿时花容失色,挥舞着手臂躲避。可是她那细胳膊细腿,哪里能挡得住春雨这等习武之人。小公公也颇有力气,轻易便把她制伏住了。
见了这情势,又有两个小公公对视一眼,拿了板凳和大棍走上前来。他们蛮横地用抹布堵了小李嫔和那婢女的嘴,然后把小李嫔捆在板凳上即刻行刑。
大棍一下下打在小李嫔身上,很快便磨穿了她身上轻薄的丝绸衣裳。血肉混着因剧痛产生的汗水,散发出了一股黏腻腻的气味。我用帕子掩了口鼻,慢慢踱步过去蹲下身子,冷笑地看着小李嫔。
小李嫔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滴了下来,嗓子里却还呜咽不止。我见她狠狠瞪着我,似乎仍然不甘,便一字一句道:“你并非是不懂规矩,而是以为有了皇上的宠爱,谁都可以任你践踏。你这样随意欺.侮别人,别怪别人随意欺.侮你。你记好了,做人做事皆要懂得规矩和分寸,大忌心术不正。下辈子,老实点。”
她呜呜地发出些声音,瞪大眼睛地看着我。我冷笑着站起身,在不远处看着她从挣扎呜咽到有气无力。再过片刻,她彻底没了气息。
小李嫔的奴婢在一旁都看傻了,见我真的杀了小李嫔后,这才想起求饶。可惜她被堵了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我一瞥那小公公,道:“这奴婢不懂得规劝小李嫔,也一并杖杀吧。”
那小公公当即领命,把小李嫔的尸首随意推在地上,又把那奴婢拎在板凳上施刑。
我环视整个宫室,所有的宫女和公公大气也不敢出,只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我道:“今日你们头一回当这样的差,本宫不怪你们。可是来日,谁敢怠慢本宫的吩咐,下场便与那小李嫔一般无二。本宫的宫室,不由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出入。都听好了么?!”
众人连忙跪下,俯首称是。
我缓步往内室走去,正巧经过方才进言的那个小宫女面前。此刻她哆哆嗦嗦,吓得不轻。我见状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答:“奴婢……秋玉。”
我冷道:“名中带玉,冲撞德妃,即刻关入内侍监。”
众人不敢违逆,立马将那宫女拖出。那宫女吓得哭喊不止,可惜我充耳不闻。
我已不是从前的周暄了,暄化那一年让我此身有洗不掉的污点。萧琰和太后的猜忌,随时都可能让我万劫不复。所以我只能牢牢抓住手中的权力,直到我的权威,让天下至尊,都拿我无可奈何。这才是我唯一的生路。
我方才在院中的作为,陈玉华在屋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缩在床榻的角落,忍不住地痉挛。我坐在她身边拍拍她的手,道:“你别害怕,我已经杀了她,没有人再敢欺.侮你了。”
陈玉华把脸抬起,循声“望”向我,轻轻道:“其实你不必杀她,欺.侮怎样,嘲笑又怎样,我已经不在乎了。”
“可是我在乎,”我伸手抱住她,“你我认识十年,其实我从未庇佑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我落魄的时候援手于我。从今往后,哪怕是皇上和太后,都不可以欺负你。如果有人胆敢伤你一分一毫,我必要她承受更重的痛苦,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