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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浩幽怨地看了笑破天一眼,委屈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很清楚笑破天绝对没有这个心的话,他几乎都要以为笑破天这是在故意嘲讽他了!
他困惑吗?他当然很困惑!
事实上,仅仅是“困惑”这个词已经无法准确地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了——或许,用“懵哔”这个词要更准确一些。
“我已经懵哔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他直接对笑破天坦言:“从那句‘世界会从‘本源’中‘拿出’一个苹果’开始,我就已经开始懵哔了……”
“事实上,即使到了现在,我也还在琢磨这句话——我一直都在想,‘本源’到底是指的什么?世界到底是怎么‘拿出’这个多余的苹果的?”
“所以说,就更不用说你后面说的什么‘出现’以及‘根本没有‘出现’这个过程’这样自相矛盾的话了——这样的话只是让我更加懵哔,对我理解你所说的话并没有取到任何的帮助……”
“我说,你能不能先给我讲讲,‘本源’到底是怎样一个概念?”
其实在看到陆浩那幽怨的表情的时候,笑破天就知道自己“又犯了类似的错误”了——为了照顾陆浩的理解能力,她本能地用了一些看起来可以帮助陆浩理解她所说的话的词汇,但是却没有顾忌到“这些词汇可能会造成表述上的不严谨,并且导致陆浩更难理解”这个问题。
她几乎没有注意陆浩后面的话——她其实也不用刻意去注意,因为不用听她也知道陆浩大致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说些“你又拿那种自相矛盾的话来糊弄我,这让我怎么理解”之类的话罢了。
所以,与“陆浩到底会说些什么”相比,笑破天更在意的是“到底我该怎么组织语言”这件事——连续犯下同样的错误让她认识到,或许问题的根源就出在她自己身上:“我似乎一直都在用过去的目光看他……”
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之后,她很快发现,事情的真相或许真的就是她想象的那样:“在他刚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他确实是属于那种‘天赋不好、基础匮乏而且又没有足够的上进心’的那种人……”
一想到陆浩刚刚进入公司时呆头呆脑又老实巴交的样子笑破天就觉得很好笑。但是同时,她也认识到,现在的陆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陆浩了——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已经成长了许多。不管是在公司业务方面还是在知识储备方面,他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尽管在她的眼里,他所取得的这些进步并不是特别让她满意,但是也还是能够让她“刮目相看”了。
她似乎是第一次正视陆浩所取得的这些进步——这让她更清楚的认识到,问题可能真的出现在她的身上:“那个时候。他还个什么都不懂,但是却好奇心极强、问题贼多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得不照顾一下他的知识结构与知识层面,用一些相对简单的术语、用类比的方式,试图在他的脑子里建立起一副形象的画面。”
细细梳理自己曾经制定的教育策略,她很快就找到了症结所在:“过去我一直都以为,这样的画面有利于他理解我所说的话——虽然说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是,我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同时也扼杀了他的想象力和理解能力?”
“嗯,就算没有‘扼杀’那么严重。我的做法起码也是让他产生了一些依赖****?就好像现在这样,只要我说些什么,他就条件反射性地试图在自己脑子里勾画出一副画面来……”
“我曾经的照顾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这样的习惯能够让他利用起他身上比较杰出的感性思维,但是却会让他不习惯培养和利用自己的理性思维……”
“他已经习惯了在自己的努力或者说在我提供的额外的帮助下,将我口中的那些东西转化成能够直观地‘看到’的画面,然后再利用自己的感性思维去阅读那些画面……”
“再然后,他的理性思维才会发挥作用——整理和吸收感性思维‘阅读’到的东西,并将之变成自己的知识储备。”
对笑破天来说,整理出陆浩的“学习过程”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已经非常熟悉他了,而且她还习惯于偷窥他的心理活动和思维动向。所以,她可以相对轻松地整理出一整套“陆浩的学习过程”。
这一套“学习过程”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了问题的所在:“在这样的习惯下,如果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将我口中的那些东西转化成形象的画面,而且我又没有提供额外的帮助的话。他的理性思维根本就毫无作为——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用纯粹的理性思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逻辑关系将自己知识储备中的相关知识联系在一起去理解和吸收新的知识了……”
忍不住再一次窥视陆浩的脑海,她一眼就看到了还在他的脑海中纠缠的那副画面:一坨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不明物质,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坨棉花糖,又有些像是一团过度扭曲的星云;两条软绵绵的“手臂”从这坨不明物质中伸出来,并且夸张地扭动着;突然,一只“手臂”突兀地伸进了那坨不明物质。然后在不明物质“体内”掏了掏,最后掏出了一个苹果!
居然掏出了一个苹果!
居然从一坨棉花糖里掏出了一个苹果!
她已经无力吐槽这幅充满了未知主义、画风怪诞的画面了——虽然她知道,他一向都是这么学习的,但是现在,在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之后,她已经完全无法直视这样的画面了。
“这样的画风……我是不是该先送他去学习一下幼儿简笔画?”
到最后,笑破天还是没有能够抑制住自己体内的吐槽之魂:“我觉得,要是他能够在美术上取得一些突破的话,我这样的教育模式估计还能再坚持一下下……”
“至少,这样的教育方式曾经成功过,不是吗?他现在取得的进步完全就是这样的教育方式的功劳啊!”
看了一眼又一眼,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再也无法再多看哪怕一眼。她终于收回了自己窥视的目光:“啊……都已经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为什么还不立即改正啊……”
在心里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她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幽怨起来:“妈蛋,让我一时之间去哪儿找一个两全之策啊?”
“不仅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类似于看图识字的教育方式。就连我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类似于看图教字的教育方式了……关键的关键就是,这种现在看来相对落后的交易方式在过去一直发挥着作用,让我根本无心去准备新的教育方式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我清楚的知道,我必须要找到一个新的模式。一时之间我也没有办法啊——老娘虽然号称是万能的,可是那毕竟是号称啊!”
她越想越是委屈,特别是在想到,每一次陆浩的问题最终都会变成她的问题之后,她就更不得劲儿了。
那小眼神儿啊,就好像是陆浩刚刚才玩弄了她又将她抛弃了一般——事实上,如果不是陆浩也是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的话,她看起来就更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怨妇了。
出现在这个传送间的这个场景,如果忽略掉陆浩口中的话的话,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对小夫妻在吵架——可惜的是。陆浩口中的话与“夫妻”这个词完全没有关系:“呃,是不是‘本源’这个词让你犯难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很难对我解释这个词的话,那就只需要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就好了……”
“有什么犯难的?”终于收起了脸上那幽怨的表情,笑破天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本源’只不过是一个超概念,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我之前曾经告诉过你,所谓的世界是诞生于混沌之中的——我记得我还告诉过你,在世界诞生之初,整个世界只是数条作为后来的规则体系的基础的‘最初规则’……”
“规则体系的形成过程我就不再复述了——我们接着说所谓的‘本源’……”
“所谓的‘本源’其实就是在世界诞生的伊始、在最初规则诞生之前所诞生的一个超概念——在这个时候,混沌依然是混沌。甚至就连最初规则的萌芽都还没有出现……”
“严格的说来,在这个时候有且只有一种‘趋势’——一种从‘混沌’走向‘秩序’,并且将要孕育出万物的趋势!”
“如果说‘混沌’代表的是‘无’的话,那么。这种被称为是‘本源’的趋势其实就是‘从无到有’——注意,在这里,‘从无到有’只是一个纯粹的概念……”
“它并不代表‘无’已经变成了‘有’——真正代表了‘有’的是在本源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规则体系;它是‘无’和‘有’的中间态——它既不是‘无’,也不是‘有’……”
“这也是为什么‘本源’会被划归为‘超概念’的原因——它是一种奇异状态,是一种无法用任何手段去确定、但是却又确实存在的状态!”
“是的,就连我都无法确定——事实上。即使是倾尽全能,我也无法让哪怕一个分子进入既是‘无’又是‘有’、或者说既不是‘有’也不是‘无’的状态……”
“这个课题一直以来都是无数杰出者的首选课题,但是,除了几个后来被证实是骗子的家伙,并没有一个人取得任何的成果。”
“既然你们都无法确定,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呢?”听了半天天书的陆浩趁着笑破天歇口气的功夫问出了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的疑问:“而且,你们似乎还明白‘本源’到底是怎样一种状态……”
“嗯,我的意思是,虽然你口口声声称,包括你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定它,但是,你却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我,它是一种‘从无到有’的趋势——你能稍微解释一下吗?”
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眼皮,此刻的笑破天就连赏陆浩一个白眼的心情都没有了:“‘从无到有’的趋势——这只是我们用穷举法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剩下的唯一的结论……”
“在我们看来,这个唯一剩下的结论就应该是‘本源’的真相——遗憾的就是,我们目前没有找到任何途径去确定。”
“想要确定它,一种方法就是找到观测它的途径——很可惜,现实证明并没有任何一种途径可以观测到它……”
“而另一种方式就是弄明白‘从无到有’到底是怎样一种状态——我之前说过了,我们甚至无法让一个分子进入这样的状态,就更不用说去弄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了。”
“以后你也许还要接触类似于‘本源’这样的超概念——你只需要知道,这样的超概念都是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就行了……如果你真要深究的话,我敢确定,你一定会把自己逼疯的,特别是对你这样的好奇宝宝来说,风险要比一般人大很多很多。”
在笑破天看来,她的这番解释肯定会让陆浩一头雾水、肯定会招来一大堆的质疑、引来一大堆新的问题。
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完了她的这番解释之后,陆浩居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咂了咂嘴,他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不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吗?对我来说,这样的东西有很多很多啊……又没有什么稀奇的,偏偏你还藏着掖着,害得我以为里面又有什么内幕……”
“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个你知道它就站在那儿但是却不知道它长啥样的东西——我告诉你,如果你口中的超概念就是这么个玩意儿的话,我敢说,我百分之八十的大学同学都是超概念!”
(未完待续。)